星星似乎也哭累了,那眼皮已经开始要合不合了。
姜梨白对顾蕴使了个眼色,顾蕴心领神会,边拍着星星的小屁屁,边朝她的小床走了过去。
很快就合眼熟睡的星星被慢慢放在了柔软的小床里,顾蕴盯着她软糯的小脸看了看,没有要醒来的征兆,才缓缓撤了手。
姜梨白顺势拉上小被子,动作轻缓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呼吸声,慢慢起身。
姜梨白小声叮嘱了奶娘几句后,就牵着顾蕴的手,一同离开了。
院外明月高照,微风徐徐。
看着地上映照着她们两个人相依偎的影子,姜梨白将顾蕴的手牵得更紧了。
“今天累不累?”
顾蕴摇了摇头:“还好。”她的体力还行,一下午的功夫并未让她感到疲惫。
倒是那方詹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让她挺想关闭听觉的。
姜梨白想到顾蕴那异常充沛的精力,便也没再忧心她会不会累了。
“今日在京中各处查看,可有什么结果?”她问起了正事。
闻言,顾蕴扭头看着她,挑了挑眉:“你真的有眼线,能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姜梨白没想到她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顿时就有些无语:“你在街道上大摇大摆地四处巡视,即便我没有询问眼线,单是底下人的八卦也是能进我的耳朵的……”
“送菜来的小池是个兜不住话的,晚膳前他送菜来时,就与木桨漏了几句,说看到了你去走水的店铺里查看了……”
说到这儿,她揪了揪顾蕴的虎口,轻哼一声:“所以无需用眼线,本宫也能知道你在做什么。”
女孩儿极为傲娇,微微撅起的小嘴看起来粉嫩樱红,很好亲的样子。
顾蕴余光瞥向跟在她们不远处的春喜,收起了亲她一口的心思。
“是,公主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我一定不会对公主有所隐瞒。”
姜梨白咧嘴一笑:“我有眼线,你也瞒不了我。”
欢欢喜喜地回到屋内,姜梨白脱下外裙,开始洗漱了,“所以今天和方家那金疙瘩一起去查探,是没有结果了?”
“也不算是没有。”顾蕴接过姜梨白擦了手的毛巾放入水中,随后有些不解地说道:“金疙瘩?你是说方詹?”
姜梨白撩上裙摆,等着顾蕴给她洗脚,“对啊。”
“如今他算是他们方家的独苗苗了,方家看得跟个眼珠子似的,岂不是就金疙瘩了吗?”
这些事,顾蕴倒是从来都不知晓。
见她来了兴趣,姜梨白便也捡了些她知道的情况,跟顾蕴闲话起了家常:“他们家从来不纳妾,所以香火一直不旺。以前他也只有个亲妹妹,只是在六年前远嫁去世后,方家如今便只有他一个血脉了。”
第65章
这个顾蕴没听方詹提起过, 想来这样的伤心事不提也罢。
“既然他家香火不旺,为何他都二十有五了, 还未娶妻?”这一点顾蕴更加好奇。
这古代, 寻常男子大约刚弱冠就会娶妻生子。方詹都快奔三了,却连个未婚妻都没有,倒是在一众早婚的世家子弟里显得格外不同。
“这我就不清楚了。”姜梨白虽然听过这些八卦, 但对于这件事她也是不甚了解的。
眼看着顾蕴已经帮她洗完脚了,她钻进被窝,开始问起了关于走水的事, “你今日有什么发现?能查出是哪些人纵的火吗?”
顾蕴将盥洗盆端了出去,重新合上了门。
“公主, 你知道哪些地方或者是那些人会沾染上雪的气息吗?”顾蕴今日在纵火之人停留过的地方有感知到了一股清冽的、冰凉的雪的气息。
那种长年累月浸泡在雪地里的气味太独特了,不像是京中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
而且现在盛夏时节, 周围都没有在下雪的地方。
“雪?”姜梨白有些茫然。
顾蕴点了点头:“对, 雪的气息。”
见顾蕴说得认真,姜梨白虽然觉得她能感知到雪的气息有些异乎寻常, 但也在脑海里慢慢思索着。
如今夏季炎热, 京中不可能有雪。别说京中了, 就是整个豫国上下,都没有下雪的地方。
豫国没有的话……
姜梨白低低“呀”了一声,随后她忙对顾蕴说道:“地处北边的云国,一年四季气温都比较低,常年都有积雪覆盖。”
云国?
顾蕴想起上一次听到云国, 还是二皇子姜慎造反的时候。
那这一次,在豫国京中纵火的人也与云国有关?
女子一脸思索, 狭长的眼眸低垂, 眼尾蕴着朦胧的烛光, 衬得此刻的她看起来极为柔和恬静。
姜梨白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歪着脑袋问道:“顾姐姐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京中失火一事与云国有关?”
顾蕴握住了她温润的指尖,无意识地揉捻着,低声将下午在各处店铺里探知到的怪异之处絮絮说了出来。
凉爽安宁的屋内,只听得浅浅的夜风轻拂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清越的低语声。
“……你是说,在纵火的地方,你闻到了雪的气息?”姜梨白有些诧异。
不过顾蕴是从星星上面下来的仙女,嗅觉灵敏一些,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你觉得可能是云国人纵的火?”
顾蕴有八成的把握能确定放火的人是云国人,但会不会是别人故意收买了云国人……这一点,她就不太清楚了。
对于姜梨白的疑惑,她继续说了自己的想法。
有了顾蕴的肯定,这会儿倒是姜梨白陷入了沉思。
“不行,事关重大,明日午后我进宫与母妃打个招呼。”
顾蕴为她盖好被子,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也好,那你明日要在宫里用晚膳吗?我下了值就去接你?”
姜梨白抱住了她的手臂,舒舒服服地窝进了她的怀里:“那我让母妃将晚膳的时间往后挪一挪,等你一起来了再用。”
这便是……一家人了吧?
顾蕴心思涌动,对于这样的待遇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
现下躺在床上,姜梨白已经开始犯困了,她合上眼睛,慢慢问道:“今日你查探到的事,可有与方家那金疙瘩说?”
这件事是顾蕴上任后经手的第一件极为要紧的事,必须得慎重以待,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时,还是不要先当出头鸟了。
“没有,我没有与他说。”顾蕴靠在姜梨白的脑袋上,下巴轻轻磨蹭着
她柔顺的青丝,“公主,陈阳侯府……真的是保皇党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但姜梨白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稍稍往后挪了挪,抬头看着她,语气里有一丝茫然:“你是对方家那嫡子有所怀疑?”
可陈阳侯一直都是保皇党,因着家风严谨低调,所以方家从不参与夺嫡一事里,这也是为什么方家会渐渐没落,远离了朝堂权力中心的缘故。
“他有哪里不对劲吗?”
顾蕴想了想,“不是哪里不对劲,只是我的直觉,总觉得他有时候有点奇怪。”
“但哪里奇怪,又有些说不出来。”
对于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话,姜梨白肯定是选择相信顾蕴。
“既然你觉得他不对劲,那以后还是别太信任他了,今日你没与他说出你探知到的事就很好,若你说了,也许他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神通,又或者直接猜测你是否与别国有染,故意将这件事往云国身上引……”
前一点都还好,神神叨叨的事很容易洗清干系。但若是被怀疑可能是晋国在背后挑拨,想要引得云国和豫国之间矛盾不断,那可就很难洗清嫌疑了。
尤其是……顾蕴原本还是晋国的“皇子”。
姜梨白越想越觉得顾蕴很危险,睡意渐消,她忙抓紧了顾蕴的手:“方才我思虑得不周全,明日我还是先别进宫与母妃说这件事了。”
她母妃知道后,那必定是要告诉她的父皇的。
虽然她能说服她的母妃相信顾蕴,但她不能确定她的父皇在知道纵火一事与云国人有关是顾蕴透露出来的之后,会不会疑心顾蕴。
毕竟,帝王之心,从来都难以揣测。
她不敢去赌。
“无妨。”顾蕴倒是不在意这件事,“我在离开时,都在有寒雪气息的地方悄悄做了点标记,若是那些人是细心查探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发现那些怪异之处了。”
“什么标记?”姜梨白很好奇。
女孩儿仰着头的模样娇俏可人,圆圆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求知的星光。
顾蕴笑着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那气味虽然清淡幽微,极难被发觉,但有专人细查,也是能注意到那儿的寒雪气息。”
“所以为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已经将那儿的气味稍稍放大了一些。”这虽然很耗费她的精神力,但却不会将她暴露出去,引人注意。
顾蕴没有明说,姜梨白便也没再仔细地问下去了。顾蕴有不同于她们这些人的神通,也许她对她说了,她也不会懂。
总之,只要顾蕴心里一直有她就够了。
其余的事,也没必要追究地过分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