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幅度增大,小小的软塌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似乎已有倒塌之像。
姜梨白心中一惊,忙拽住顾蕴纤细的胳膊捏了捏,“要……要塌了……”
顾蕴稳住心神,一个仰卧起坐,抱住了姜梨白,亲了亲她的侧脸后,搂着她快步走向了床边。
随着她的走动,姜梨白环住她脖颈的手越发用力,整个人蜷缩在她怀里,几近失声地呜咽着。
纱帐落下,蜡烛也刚好燃尽。
一片黑暗中,低低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搅乱了屋外满湖的月光。
……
今日顾蕴休沐,不用去指挥司上值。
晨光熹微中,她懒懒地翻了个身,看着姜梨白软糯的小脸,粉嫩细腻,像是刚剥了壳的嫩鸡蛋一般。
她一时心痒,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
夫人在怀,不用早起。
这一刻,她只觉得天下间,再也没有如此惬意满足的事了。
屋外鸟雀叽叽喳喳,微风拂过的树叶沙沙轻响,声声夏日蝉鸣唤醒了她们优哉游哉的一天。
今日无事,她决定今天好好陪一陪七公主和小星星,再将准备送给七公主的戒指细心琢磨设计出来。
刚醒来的姜梨白被脸上的痒意给彻底唤醒了。
她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随后一把抓住了顾蕴细长的手指。
她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开了口:“痒。”
软软的声音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水里,荡漾起了圈圈涟漪。
“公主,你喜欢什么样的发簪?”顾蕴看着眼皮微动的女孩儿,撩了一缕发丝,轻碰着她小巧的鼻尖。
姜梨白皱着眉头,脑袋一下子埋进了顾蕴脖颈处咬了咬,“我还没睡够!”
顾蕴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笑着:“好,那你再睡会儿吧。”
可这会儿姜梨白闻着鼻尖浓郁的沉香木气息,她倒是完全清醒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似乎刚刚顾蕴问了她一句什么话?
她抬起头,看着女子绷紧的下巴,撅了撅嘴:“你刚刚是不是问我,我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
“你不睡觉了吗?”顾蕴被她晶亮的眼眸吸引,声音压得有些低缓。
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快过辰时了,也该起床了。
姜梨白慢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该用早膳了。”
穿上衣裙,走到妆台前准备梳妆时,姜梨白瞥了顾蕴一眼:“你是不是要送我什么首饰?”
顾蕴轻咳一声:“那你喜欢什么首饰?”
那块羊脂玉做一只戒指绰绰有余,还能剩下好些余料,应该够再做一个首饰。
姜梨白努力压着嘴角,清清淡淡地开了口:“我身为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起来我最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诶……不如你就看着给我挑吧……”
这是顾蕴第一次送七公主礼物,哪能如此随便挑一个?
她来到她的身后,为她搭理着一头柔顺的青丝,“真的没有特别喜欢的?”
铜镜里映照着顾蕴认真的眉眼,姜梨白心口止不住地跳动着,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梅花簪子上。
她拿了起来,在顾蕴面前晃
了晃:“梅花,我很喜欢梅花。”
“这只发簪是我十七岁生辰时,五姐赠予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
她扭头盯着顾蕴狭长幽寂的眼眸,欢喜地笑着:“你若是要送我首饰,不如也给我一只梅花簪子吧。”
七公主有了指示,顾蕴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梅花嘛……那除了梅花簪子,那枚戒指上能否也雕刻些梅花呢?
顾蕴慢慢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姜梨白自己动手随意挽了个发髻,虽然没有春喜给她挽得好看,但也勉强能看。
她在铜镜里左右照了照,想着反正今日就在府里,也不必打扮得太过精致了。
看着铜镜里身后的女子还披散着一头墨发,她忙起身,欢欢喜喜地拉着她坐在了凳子上:“来来来,今日我来为你束发。”
说着就拿起了妆台上的木梳,开始为顾蕴梳着长发。
她的动作和力道都极为轻柔,并未扯痛顾蕴。
缓慢悠长的时光悄悄流逝,清幽的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无边的爱意和喜悦在悄悄生长,铺满了彼此的心里。
最后戴上发冠,姜梨白将最后一缕调皮的发丝理顺,她满意地看着她的作品,弯着眉眼赞叹道:“真好看!”
顾蕴瘦削的脸微抬,仰视着笑得开怀的七公主:“那你喜欢吗?”
闻言,姜梨白捏了捏她的鼻子,似乎有些嫌弃:“顾姐姐,你真的好肉麻啊!”
时不时地就要说些肉麻的话来撩拨她,都不像以前一身淡漠清贵的皇家子了。
不过……
“当然喜欢!你什么样儿我都喜欢!”
不管是从前矜贵出尘的她,还是现在又怂又娇的她,她都很喜欢。
这下子轮到顾蕴挑了挑眉:“你怎么也变得肉麻了?不过……我也喜欢。”
目光灼热,眼神轻晃之际,门被人敲响了。
姜梨白推开了靠过来的顾蕴,别过了头:“差点忘了时间,咱们该用早膳了。”
顾蕴牵起了她的手,低低应了个“嗯”,便与她一同走出内室了。
……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家三口在清幽静谧的花园里听琴赏景,好不惬意。
星星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喜欢那只鹦鹉,只要有它在的地方,那小眼神一定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小崽子!小崽子!”鹦鹉被顾蕴私下里警告过了,所以它已经不敢随意乱喊星星为小将军了。
但这小崽子却是谁教它的?!
顾蕴瞥了它一眼,“谁教你这么叫的?”
鹦鹉歪着脑袋,忽地扇动着翅膀:“大哥!大哥!”
见它说话颠三倒四的,顾蕴以为它是害怕自己不给它饭吃,故意转移话题呢。
“不许乱叫。”她再一次警告着它。
鹦鹉张了张嘴,抬起了头,大喊道:“有人来了!小姑娘来了!小姑娘来了!”
听到亭外的脚步声,顾蕴和姜梨白都侧头看了过去。
木舟弯着腰,低垂着头,快步走了过来,“见过公主,见过驸马爷。”
“有什么事?”姜梨白见他行色匆匆,想着大约是有要紧的事。
果不其然,木舟朝顾蕴拱了拱手:“驸马爷,指挥司的方副指挥使遣了人来寻您,说是司里有事需要您过去一趟。”
如此,本该休沐的时候,顾蕴也只得穿上官服,离开了姜梨白和星星的身边。
将人送走后,姜梨白问身边的木桨:“指挥司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木桨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奴才刚才听送菜来的小池说,京中最近似乎有些不安宁,已有好
几家铺子在夜里无缘无故地走水了……”
五城兵马司不仅维持京中治安,也管理着京中各家各户的安危。
如今好几家铺子在夜里走水,确实是该五城兵马司去查看一二。
想明白后,姜梨白便也不再担心,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回了府内。
……
指挥司里已经聚集了五城的指挥使,一个个的吵得方詹很是头疼。
顾蕴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居然是在争论该由哪一城的指挥使全权负责京中铺子失火一事。
大家都闲散惯了,平日里喝喝小酒听听戏便也罢了,若要让他们主持大局,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这不,在马银泷强势推脱了这件事后,其余四位指挥使已经吵得面红耳赤了,生怕这件差事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听明白后,顾蕴一撩衣摆,慢慢走了进去。
众人看着她走来的身影,被她周身冷然的气势给震在了原地,连争吵都忘了。
顾蕴坐到上首,淡淡扫了底下的人一眼,“方詹,把事情详细说来听听。”
方詹忙站了出来,简明扼要地把最近京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本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走水,但随着走水的铺子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后,我们才意识到,这些可能都不是意外……”
“刚才已经有出了事的掌柜来了指挥司,请求我们前去查看一下……”
方詹简单说完,就退了回去。
顾蕴点了点头,将其他人闪躲的眼神看在了眼里:“所以你们都不愿意主事?”
按照以往惯例,京中若有哪里发生了扰乱治安的事,都是由那个城的指挥使全权负责。若是五城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便要选一位负责人主持大事。
若这样都还处理不了,才会完全移交给总指挥使这儿来。
没想到这些人都还没去查看呢,他们就想要撂担子了。
顾蕴才不会惯他们的这个臭毛病,直接指了人高马大的马银泷:“你,先担任这一次查探的负责人,去看看各家走水的店铺。”
在马银泷极为不满的目光下,顾蕴往后一靠,眼神冷了几分:“三日之内,找出走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