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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区的奢华平层里。
电话挂断,周郁舒指尖一弹,将打火机推给对面唐佳。
唐佳将醒好的酒放在桌上,一人一个杯子倒了半杯,而后抽出一支烟,点燃:“连我都好奇,程家那晚大火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周郁舒隔了半分钟,缓缓道。
“那天白赵良和曼姨一起去的程家,可意外大火之后,程家的人和白赵良都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只有曼姨……到医院没多久就去世了。”
“我记得你说过,当时程家是看中了曼姨名下的地皮。”
“看中那块地皮的何止程家,在早之前,白赵良就已经看中了。若不是为了那块地皮,怎么可能死乞白赖和曼姨结婚?”
“火灾的时候,白新已经十三岁吧?也就是这十几年时间,白赵良都没有得到那片地皮……”唐佳佩服道:“一时间不知道说谁忍的更厉害。”
“陆姨也不傻,让白赵良签了婚前财产协议,所以就算死了白赵良也拿不到一分钱。但如果不是发现白赵良和周萍出轨,或许这地皮就真就心软给白赵良了。”
火灾之前的那段时间,正好是白氏临近倒闭的重要时候。
而在这之前她和白赵良已经分居了两年。
后来程氏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陆曼有这么一块好地儿,于是找到白赵良,说愿意以高处市场价的价格收购这块地皮。
所以白赵良才有厚颜无耻去找了陆曼。
陆曼恐怕是心软了,还真跟着白赵良去了程家,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周郁舒那时候和白新差不多大,家中是个小企业,也曾对这块地皮有过想过,但是知道对手是程家之后就断了念想。
只是陆曼对她妈妈很是欣赏,二人私交不错。
“我和白新在一所学校,那天因为曼姨突然有事,我妈妈把白新带回我家。说好了九点来接人,却再没有等到。”
周郁舒想起当时的情形,又点了一支。
烟雾遮住了视线,记忆却尤为清晰。
凌晨的时候新闻就已经满天飞,她跟着妈妈一起把白新送到医院。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白新哭。
从那天之后,白新就开始慢慢变了。
“难怪她无法释怀。”
“火灾是意外,可意外中就不会发生点别的吗?不怪她怀疑,实在是白赵良太过心急,曼姨还在医院,白赵良就在打听地皮的事。”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过陆姨。”
“是啊,谁能想到陆姨早在发现白赵良出轨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保密协议,无论将来这块地怎么变动,受益人只有白新。在白新成年后可以全权处理。”
不过白赵良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协议是委托专门的机构,所以表面上陆曼早就背着她把地卖给一个挂名商人。
白赵良只知道,那些钱有可能在白新那里。
“因此白赵良明明对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还要把人接回去,实际上是为了那笔钱。”唐佳摇摇头,一时间觉得这些豪门事真是堪比小说:“这哪儿是小人,简直就是人渣啊。”
表面还装作一副君子的模样。
“狗东西。”周郁舒骂。
“但是程家再怎么也不至于为了一块地皮,做什么吧?”
“是不至于,但谁又知道没关系呢?程家那时拿白氏破产威胁,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而且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有程家的人和白赵良知道。”
周郁舒顿了顿:“但白新肯定,曼姨的死和白赵良是有关系的。”
“怎么能肯定?”
“她见到了曼姨最后一面。”
所以。
白新怎么可能释怀?
怎么可能不恨?
然而白新分化晚,偏偏分化后还身体特殊,成为了罕见的3Somega。自身都难保,随时都可能死在路边。
一个未成年能做的了什么?
只能被白赵良带回白家,然后她发现,人生的困苦才刚刚开始。
原来除了周萍,白赵良还有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女儿。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白赵良在娶曼姨之前就和周萍结过婚。完全是因为地皮才离婚另娶,在和曼姨结婚的那段时间,私下还和周萍来往,生了一个孩子。”
“结果贼喊抓贼,反过来说曼姨是第三者,还到处说白新是野……”
太过难听,唐佳说不下去了,这些事她从来不了解,难怪白新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只听说白新年少时过的不好,周萍有时候更是冷饭冷茶,甚至动过手。
却没想到这家人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白新要面对的威胁太多,她整日整夜生活在噩梦里,生活在不安中。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就这么隐忍了几年。
最后找到他们周氏。
找来的时候白新18岁,聪明果决,和周氏谈判没有一点怯场。
她提出愿意拿地皮的三分之一出来,送给周氏。
只需要让她在幕后,除了重要决策,其他都可以交给周氏来打理。
要知道,当时那块地皮市值已经快六个亿,更别说十年后的现在。
后来就有了现在的XM。
对外的第二张脸,叫做周氏。
客厅里沉默下来。
周郁舒和唐佳和白新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也知道白新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如今哪怕拧断骨头她也未必会哭。
冷漠甚至冷血。
只信自己,偏执隐忍,同时又狠辣无情。谁招惹谁早晚倒霉。
可这样的人,却让她们这两都沉默了。
“我今天见到了程季青。”周郁舒将烟摁灭,笑了笑:“利用程季青制药的事我知道,但白新把蓝旗让给程季青我想不明白。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你想问什么?”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
“有吗?我也不清楚。”唐佳推了推眼镜,抽完最后一口烟:“你直接问她。”
“算了吧,她也不会说。”
“不过白新和程季青走近,恐怕也有程氏的关系。”
程季青可是程氏的宝,程景如此宠爱,又在知道程季青好操控的时候,白新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其实唐佳知道周郁舒担心什么。
说来说去,一开始都是利用,既然是利用,就应该纯粹。
白新不是那种冲动拿公司项目开玩笑的人,蓝旗十几个亿的说让就让了,事后还投钱让安在程氏内部的股东吃下那5%的股份。
也许白新有盘算。
但真的没有一点情感在里面?只怕不然。
尤其她上午见过白新,自从和程季青接触后,白新身上有一些东西正在慢慢改变。
周郁舒是担心白新动了情。
她不知道周郁舒对白新什么感情,但肯定比她和白新的友情深。
唐佳战术性渴了口水,没有戳破,只是平静而委婉道:“或许一开始是有一点吧。”
现在嘛。
不管是什么利用,都不好说。
理性的说她和周郁舒一样,希望白新不要动情,一旦气球戳破,两败俱伤。
感性的说,她希望白新能够感受一下爱的感觉。
爱也好,被爱也好。
程季青是个不错的人。
当然,后面这些话她没有再和周郁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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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季青等了十几分钟,目光从手机移到副驾驶的购物袋,里面还有一小束SA送的玫瑰花。
闷热的车库呆了两个小时,竟然还栩栩如生。
她伸手摸了一下,空调吹了一会儿,花瓣带着冷瑟的凉意。
忽然,副驾驶从外打开,一袭清淡的香气进来。
“你再不来我就先走了。”
白新看过去:“为什么?”
“再等一会儿都下班了啊。”可能会被人看见。
说完听到白新淡淡的嗓音:“你好像比我还介意被人看到。”
程季青不服,脱口说:“……我介意是为了谁?白小姐你的良心怎么又没了?”
白新被怨怼的语气惹的轻笑一声,程季青好似总能轻易的将她的不快赶走,哪怕只是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语气。
白新道:“嗯,毕竟小程总今天特意来帮我。”
程季青已经把车开出去,接话说:“所以注意态度啊。”
“别人送的?”
程季青看了眼,见白新从购物袋拿起那一束玫瑰,说:“买衣服,店里送的。”
白新打量了片刻,放回去:“什么衣服?”
程季青说:“裙子。”
程季青没有看到说完这话时,白新眼底拂过的意味,她将玫瑰放在腿上,从袋子里拿起裙子。
第一眼,她先看到V领。
系带的挂脖黑色长裙,胸口的位置有一些细小的黑钻,在车外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条黑色的银河。
高开叉……
“礼服?”
“不是,探戈舞裙。”
白新眸子转了转:“你要穿?”
“嗯。”程季青思考一瞬:“有点情况要穿,等过两天跟你说吧。”
白新的指尖在裙子领口的黑钻上摩挲,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