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助理再往二人身上披衣服,化妆师上前补状态,马上就要拍二次。
她自然不可能现在过去。
导演棚里,白新一根根擦着打湿的手指,一言不发,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童言希捏着对讲机,冲边上低声说。
“我的白总,借位而已。”
白新一瞬不瞬凝视着程季青的方向,清冷道:“嗯……借位。”
童言希:“……”
啧啧。
她忽然想,这拍个吻戏都这反应,那一会儿更火热的……童言希摸不准,这人会不会干点什么。
等这个镜头拍完,还是先让程季青将人劝走。
要闹还是等播出后,让她们自己关起门闹吧。
现场还是别看了。
这么想着,她示意准备。
场务喊:“第十场三镜二次准备。”
“action。”
从奔跑到拥抱,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程季青与李云蓝靠近,她脑子里突然闪过白新此刻看着这边的样子。
就这么一下。
“卡——”
程季青:“抱歉。”
童言希说:“没事,稍微调整一下状态。”
她听到童言希补了一句:“别被环境影响。”
她稍作深呼吸,心中默念:白姐不在白姐不在,在座的都是地瓜。
小程啊,你是有演员职业修养的人,你是在拍戏,你现在是女主角,你爱的人是对面的角色。
“ok。”
程季青状态稳定的对摄影棚比了一个确认手势。
假装看不到白新。
几分钟后。
“好——下场准备。”
程季青和李云蓝分开,她裹着李萌披上来的大衣,往摄影棚看,与白新视线撞在一起。
她低咳一声。
“我买了姜茶,一会儿你多喝点,别感冒了。”李云蓝在身边低声说。
她的耳尖还有红,说了挺好笑,她比程季青还要大一些,但第一次拍的时候差点被程季青带跑。
不自觉地被引过去。
程季青说:“蓝蓝老师又破费了。”
她礼貌的笑了笑。
白新不露声色压下眼睫,可以,很好,吻戏不错,聊得不错,笑的也不错。
她慢悠悠站起身。
一般拍完之后,程季青和李云蓝都会去看看效果。
二人往摄影棚走去。
程季青没去童言希那头,走到白新面前:“你怎么来了?”
身后李云蓝诧异看了眼。
白新视线从程季青移到李云蓝脸上,淡淡错开:“童导,跟你借个人不介意吧?”
童言希:“十分钟是没问题。”
她给程季青使了个眼色——把这祖宗请走。
“……”
…
外面吹着瑟然的冷风,程季青跟着白新到车里。
关门的刹那,白新吻住她的唇,冷风卷进肺里,凶得很。
侵略的姿态。
程季青把人拉住:“诶诶诶,别咬,一会儿没法上镜。”
退开后,白新表情没有之前那样冷,反而柔和下来,连程季青都差点以为方才在导演棚看到的阴沉模样,是错觉。
女人清淡的嗓音添了丝魅色:“上不了镜正好,就不用拍了。”
“乖,别闹。”程季青把衣服理顺,抬眼探了探白新冰凉的手:“你晚上刚过来的?”
她的手也凉,于是抓在手里轻轻搓了搓。
白新在靠近程季青时,身上暖意就有恢复的趋势。
她凝着程季青的唇和脸颊,想起刚才和那个女人靠在一起的样子:“小程总的吻技,真好……”
幽幽的,听不出情绪。
“那叫演技。”程季青说:“拍之前走过位,镜头里就是看着近,没碰到。是借位。”
白新闻言,慵懒般勾了下唇:“知道,你说过。”
很乖,很温顺的回复了。
程季青反而觉得反常,只是没多想,一会儿还有戏,白新若留下看到肯定不会高兴,说:“你今天住这儿?我估计还得两个多小时,要不你先回我酒店?”
“怕一会儿亲热戏,我看见?”
程季青:“……”
“我刚才没干涉你,你也没被我影响啊。”白新从程季青手里抽回,靠过去,双手穿进程季青手臂:“我留下,你怕什么?”
程季青闻到带着寒气的百合香:“怕你看着不舒服。”
虽然是借位,换位思考,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还拍?”
“这是我的工作,新新。”程季青低头在白新脸颊上亲了下,低哄道。“都是假的,我分得清现实和戏。”
暗影落下时,白新闭了下眼。
白新再睁开:“我知道。”
她又说:“我就瞧瞧,好不好?”
轻微‘吱’声,白新的皮靴与椅子摩擦,她的腿一只跪起来,攀着程季青的肩膀,米色开衫里是纯白吊带,露出锁骨。
她有意无意,将掉进程季青饱满缝隙的发丝,抽出来。
倒没有更多越距的行为。
程季青吸口气,没躲,抬眼说:“说好,谁生气谁是小狗。”
白新的指甲一勾,刮到皮肤,应下:“可以。”
程季青雪白心口,徒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她不想白新留下,只是怕这拒绝,又适得其反。
最近白新的心思,敏感的很。
…
童言希看着去而复返的白新:“……”
程季青还是年轻啊,敢把女朋友留下看自己‘床戏’的,勇敢。
童言希的戏,并不色,情,也从不是片子的卖点。
实际上这一场相对于大部分的滚床单来说,已经极为收敛。
表现的时候,会拍细节与氛围,比如喷的汗水,涨红的脸,表情,气息。
童言希一顿指导后,回到监视器前。
白新没坐着,她不近不远站在边上,在程季青视线的死角。
“action。”
监控器中,舞蹈房内,是二人相对而站的身影。
开衫褪到后腰,一半吊带在肩头,学生的手落在老师的后腰,手指撩开紧贴后腰的布料……露出紧致而细白的腰身。
…
白新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第一镜结束,里头在调整位置,
白新没再看,只是在童言希回来时,轻声问:“她就是李云蓝?”
童言希被那沙哑的语气拉去视线,却见白新面色如旧,说:“白大美人,人家也是工作,你不会记仇了吧?”
“怎么会?”白新慢慢说:“毕竟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碰程季青腰的女人,我总得……记着名字。”
“……”
童言希:“不是记仇,你比记仇还吓人。”
她给白新递了一颗棒棒糖,安抚道:“程季青还会和很多人拍戏……”
没说话,话头顿住。
她清晰的看到白新眼神的变化,平静幽沉,到阴郁难测。
偏那语气却很淡。
“是啊,还会有很多人。”
如缥缈的云雾,不知是说给谁听。
白新没接那颗糖。
-
程季青用毛巾擦了擦脸上和头上喷的水渍,往外走,却没在童言希身边看到人。
白新不知何时,离开了。
一言不发的,没有任何信息。
童言希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她今天有点奇怪。”
这话说的很小声,只程季青能听见。
程季青闻言,连童言希都能发现,她怎么会没发现呢?
最近白新都很奇怪,是因为白氏还未完全结束?还是白新心里还有其他的事?
她打了个电话,那头没有接。
程季青叹气,她就不该应下。
戏未拍完,程季青没办法走,发了消息问在哪儿。
李萌拎着一个保温杯过来:“橙橙,这是刚才你朋友让我给你的。”
程季青垂眸,浅紫色保温杯,她打开,一股子姜茶的味道。
热腾腾的,将鼻息四周的冷意强势压走几分。
等拍完收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天冷的很,程季青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颤,上车时,已是几个喷嚏下来。
“是不是感冒了?”李萌问。
程季青:“可能有点。”
她有点晕。
平时体质很好,没想到也有感冒的时候。
李萌说:“我一会儿去买感冒药,那个姜茶也有用的,驱寒。”
程季青点头:“好,谢谢。”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杀青,要是生病影响进度,的确得注意。
她望着手边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很浓郁,带着辣与甜,心里的寒倒是舒服些了。
她在去看手机,发现白新一小时前已经回了一条消息。
【我先回北城了。】
程季青抿了抿唇:【不高兴了?】
回到酒店,方才收到消息。
【记得喝姜茶。】
毛毛细雨在深夜的雾色中晕开,程季青把手机放回口袋,那种猜不透的感觉又涌上来。
白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
白色宾利与南阳楼下沉寂的雪色融为一体。
车窗垂落,露出一只夹烟的皓腕。
白新是不抽烟的,但她会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