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片刻,江云华却忽然笑道:“你既然已经说要自己承担责任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只是我也会承担自己的责任,可能要扮演恶人阻挠一下你们。”
许汉白神色淡漠:“好。正好温文还觉得我们两人之间阻力不够,没有给我足够的考验,难以修成正果。”
江云华表情僵硬:......这两人还把我当做取经路上的小怪吗?
“我决定了!我不甘心做你们修练旅程中的小怪,我要做大BOSS。”江云华坚定地宣战。
“哦。”许汉白对此宣言无动于衷,“对了,除了丁澜、你,公司往上还有人要对我思想教育吗?”
“......”
“如果有,一起上吧。”许汉白仿佛很心累,“我会厚脸皮自私下去,想要把责任感和愧疚感附加到我身上恐怕没用。”
江云华被这话晾了片刻,忽然干笑道:“......许汉白,你和温文学坏了。”
水温似乎凉了些,许汉白饮了一口,便放到了桌上:“学坏的可不是温文,温文活了这么多年,可没有学会用建立在道德之上的理由去干扰别人,也不会过分地用建立在道德之上的理由去约束自己。我也不认为是因为我年纪轻思想幼稚,才会赞同他这一点。”
江云华愣了愣,好好地品味了一下这句话,随即苦笑地摇摇头。
要是许汉白与温文在一起,遭到媒体披露,公司担心的不过是潜力股夭折盈利亏损问题,温文和许汉白本人会怎样,公司根本不会管。
但是成人的世界就是肮脏啊,自己做事丧失了道义,还要给你附加道德感与责任感,让你无私地抛弃自己的道路,来成就自己的光辉。
江云华叹气道:“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要在不伤害公司利益的情况下对付你,可真是有些困难。”
许汉白对这明目张胆的挑衅根本不放在心上,“走了。”
转过身,离开了这间气氛从来就让人压抑的办公室。
他从来懒于在意这些不请自来的困扰,可不知不觉中,却为温文主动去在意了这么多。
心甘情愿,倒是一点也不累。
而心里对温文感情上的那些沉重,倒是累得很。
就到此为止吧!方才在门外听着那人用那一副好嗓音装模作样地捉弄人的时候,他就这么想。
追求简单快乐的人,怎么会希望他人为自己变得消极?
要是在怪圈走不出来,怎么配得上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
许汉白看得出来,自己是这个对他人和自己都乐观的人,心中唯一一个悲观的角落。这点温文不曾掩饰,也曾用大喇喇的语言直白地点出两人未来的不乐观。
可那天晚上在车外,温文去而复返。他说的话,还是流露着别扭的宽容之意。
不过这么一点点,就已经让他几乎感激涕零,在空空的车内想了很久。
今后要对温文好。
要穷尽自己的可能,对他比现在好一千倍一万倍。
要用冷静的大脑去保护他,用最坦率的心去喜欢他。
要让自己成熟起来。即使爱欲对自己生理心理而言,都是新鲜而极具诱惑,也不能再为了满足自己而伤害他,再无耻地用可怜的姿态透支他的宽容。
但是......许汉白想起手机上自己珍藏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温文因为熟睡而无害的面孔,这是那时候自己装醉的时候拍的,自己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看一次。
温文的嘴唇被自己胆大妄为地品尝,因此嫣红微肿,充满诱-惑。
此时想起这照片,虽面色如常,可许汉白感受得到自己年轻的心脏根本接受不了刺-激地强烈悸动着。
好想,真的好想再透支一次他的宽容,哪怕一点点也可以。
许汉白怀着这样的念头,走出了办公室。
才走了几步,脚下却不由得一顿。
一个熟悉偏瘦的身影在不远处公司的休闲区坐着,懒洋洋靠着椅子直打哈欠。
身穿着毫不起眼的格子衬衫,却能被许汉白第一眼捕捉到。而那柔软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该是等的不耐烦了。
像是百无聊赖,又像是有所感应,温文无神地往这边一望,眼里一愣,便直直地呆住了。
“在这里干什么?”许汉白走过来,语气如往常那般平静。
“我也想站在那里见证一下你们的PK,但路人甲们不给。”温文往江云华办公室门口一指。
“......”许汉白看着温文,决定无视温文这些无厘头的想法,只直白问道,“你在等我?”
“嗯。”
温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快吃晚餐了,我来看你有没有要请客的意思。如果没有,我就走了。”
许汉白忽然看向温文,眼里竟然有一点感激,下意识道:“你......”
温文倒是没有去留意许汉白的神色,只是听这许汉白这磁性而平淡的独特语调欲言又止,有些奇怪,便看向他,“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文看许汉白脸上一向冰冷的线条,似乎比平日柔和了不少,白白净净的清秀相貌,也有了一点学生味儿的生气。
“你在这里等一下。”许汉白丢下这句话,便像是有什么事,极快地走开了,转身走进另一间办公室。
果然只让温文等了一下。
温文坐下来,凳子还没坐热,许汉白便出来了,他跑向温文,耳边的黑发甚至被带动的风吹的有些扬起。
“走吧。”
呆呆地看着许汉白脸上莫名其妙的愉悦,温文刚要点头,便听见身后有人嚷道:“许汉白!许汉白!”
温文回头,一个胖子从许汉白方才离开的办公室里急切追出,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往这边看来。
“明天再说。”许汉白丢了一句话给身后的人,一手扯了温文的小手臂,便拖着温文逃一般地走了出去。
“许汉白,你这样真的好吗?那个胖子追得都快急速翻滚了。”温文对身后的嚷嚷的球状物体表示了同情。
“民以食为天。”许汉白漫不经心哼道。
心神早被手中温文触感微凉的皮肤牵住,能自如应付温文的话已是用尽全力才分了神。
此时他的手心好像能感受得到脉搏的跳动,但许汉白又尽量把手里的力道放轻,这样温文能晚一些发现他又乖乖地被许汉白握在了手中。
难以想象,不过是温文第一次露出底线带来的冷漠,就让他沉郁万分,一向自信不知悔改的他,开始怀疑自己行为的恶劣。
也幸好已经勒令自己,开始决定要不露声色地把这浓烈的情意隐藏起来。他这才发现,让人心剧烈跳动的,不止是热烈的亲吻或是更为亲密的抚慰,这再普通不过的肌肤之亲,或是温文一句无意的话一个无意的表情,也能同样做到。
第107章 不速之客
那顿饭,温文也算是吃了够本的。许汉白付钱时那久违的鄙视,让温文爽了半天。
不过这一餐由于过于丰盛,温文谓之为“最后的晚餐”。
因为从那以后,温文觉得自己基本已经算是耗光了饭品,开始过上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莫崇冰那一期节目可以准备的时间不多,温文从早到晚都没停下,在电台和锋娱之间来回跑。
每天只能往嘴里塞些没有味道的面包牛奶。对食物要求一向高标准的温文,几天每天吃这些东西,闻着味也都快吐了。不过两三天,温文的梦里就开始排着队出现许汉白带自己吃的那些个大餐。
不过虽来回在锋娱和电台之间奔波,但温文见到许汉白的次数反而不多。
许汉白也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综艺或是歌曲制作一单接着一单,据说有时候两天内还在三个城市之间奔波。
有好几次,温文就在辅导室内,一抬眼,就看到门外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淡淡地往这边看了几秒。
对上自己的目光后,许汉白微微一颔首,便走了。
“看什么?”辅导温文的陈老师下意识也往温文所出神的门那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看我下班回家的道路。”温文解释。
“......”
陈老师是一位退休的电视台主持人,和锋娱的一些领导交好,退休了也不愿意闲着,每天没事就往公司跑,找点事做。
所以温文觉得彼此代沟太严重。毕竟他的梦想就是老了以后在家吃着零食吃到牙掉光,躺到入棺材。
“......为什么你还对着门口也能流口水?”陈老师不解。
既然陈老师这么不耻下问,温文也只能解释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蜜汁烧鸡翅、酱猪蹄、黑椒牛柳、烤鸭、奶茶甜品在向我打招呼。”
“......”陈老师一把年纪了,生气起来吹胡子瞪眼的,“你这基础都差到什么样了,脑子里还装着吃的,快把脑容量空出来学点东西!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活你以为我想做吗?多大了,还和小学生一样得撵着逼着,我孙子十岁都比你自觉。”
陈老师越说越痛心疾首,毕竟老人都有一种“普天之下皆我孙”的通性。
温文哦了一声:“我相信我孙子十岁的时候也很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