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淼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紫,嘴角眼角都挂着淤青,整个人虽为狼狈但却特别淡定。
‘嘭’的一声使劲关门声把辰墨拉回了思绪,整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的小空间就剩他和孟淼了。
“我哥在找你,”辰墨干咳了两声,以至来清一清发涩的嗓子,被绳子勒的特别紧的手有些难受的让他眉头一皱。
“哦…是么,”孟淼仰起头看看摇晃的灯泡,“我哥这时候应该也在找你。”
“是吧,”辰墨绑在身后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嘴边喃喃,“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呵…”孟淼垂下头冷笑,“你家不会是想拿我威胁你哥吧?”
“差不多吧,”辰墨轻叹了口气说。
“那也是够蠢的,我跟你哥早就掰了,”孟淼仰起头使劲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又是在笑些什么,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掩盖住心里那份揪起来的痛苦。
“你错了,他们应该是很聪明才是,”辰墨看了看他说,“因为你是我哥的死穴。”
还在一个劲笑的孟淼突然一顿,低下的头始终没有在抬起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直到沉默已久之外的开门声才使他又抬起头去看。
带头走进来的是个黑瘦的男人,可刚没走到两步就停了下来,双手并排放到身后退到旁边让路。灯光照的有些刺眼,把从门外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人照的有些发白。
辰墨微眯起眼睛避开灯光,来头不小的人穿的是件连帽风衣,还没彻底发福的身材勉强撑得起那件衣服,脚上穿着双黑色皮鞋,脚边还带着点白色的雪,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
当他看到那人暴露在灯光之下的那张脸时,他愣住了,不是惊吓,而是愣住了,那是一整和他爸严恩平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五官身形无一不像。
如若不是面前这人的脸上,有着一条令人毛孔悚然的伤疤,甚至他就有可能以为这人就是他那个亲爸了。
辰墨抿紧眉头成八字,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到底在哪见过一时竟然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是么?那我帮你回忆好了,”严恩安勾起嘴角冷哼一声。
严恩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从黑色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包烟,从里面抽了根叼在嘴上点上火,吸了两口吐出烟圈才慢慢挪动目光看他。
“你当时那表情可是挺惊讶的呢,怎么样,现在完全看到我这张脸有什么感想?”
辰墨眼睛瞪的都要凸出来,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马路、路灯下、萧一寒。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影暗处看他的人,之后又出现在梦中用阴深的眼神看他的人。
他明面上的二叔,他亲爸的双胞胎弟弟,严恩安!
“为什么?”他盯着面前所谓的二叔,冰冷带着质问的语气问。
“为什么?呵…”严恩安冷笑,熄灭手上的烟头,垂下头缓缓站起来,慢慢地朝辰墨那边走过去,距离一步之遥停了下来,抬起冰冷的眼神看他,指着脸上的伤疤说,“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么?”
他没等辰墨开口又继续说:“这都是拜你那个亲爸所赐,就是因为我有着跟他同样的脸,亲手在我脸上留下了这么一条疤。”
“包括现在的我,包括我本来所应得到的跟本就属于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几乎是吼起来的,“都是拜你爸所赐,都没有了,我这张脸,我的妻子,我的儿子,都是因为你爸。”
“二十年前,你偷走他儿子还不够?”辰墨问。
“不够!”严恩安咬牙切齿道,“因为你没死,凭什么所有的东西是他严恩平的,而我却得不到,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去巴结他,而我只能作为一个影子一般的存在着。”
“都是你爸害得,都是因为你爸!”
辰墨把头转向旁边的人,冷声道:“那你抓他来做什么?你大可用我来威胁我爸就是了。”
“不够!”严恩安向后退了几步走到孟淼身边,拍了拍他脸,对着辰墨说,“你哥处处针对我,我总要给他点回礼吧。”
“哼,那你错了,”孟淼别开脸,嫌恶的看着严恩安,“我跟严梓焱早就掰了,他是他,我是我,把我绑在这也是白费力气。”
话脱出口,严恩安突然轻笑,食指伸到孟淼面前,说:“不不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那大侄子,可是找你找的都快要发疯了,哈哈哈…”严恩安仰头大笑,对着孟淼的耳边轻言道,“可惜我年纪大了,不好这口,可是我的手下应该有想尝尝的。”
“你混蛋!”辰墨在一旁使劲的挣扎,连带着木柱都在摇晃,“不许动他!”
严恩安停止了笑声,转过头看了眼他,脱口而出道:“是啊,我就是疯了。”
辰墨咬紧牙关,摆弄绳结的手在后面一刻没停过。直到一个身穿深棕色外衣的男子开门进来,他抓着终于有些松懈的绳子的手一顿。
走进来的男子直接走到严恩安身旁,附耳在他耳边很小声的说了点什么。严恩安皱紧眉头看了他一眼,甩起袖子转身就准备出去。
“你在这看着他俩,别让他俩耍花样。”
“是。”
严恩安甩下最后一句话,带着笔直站在旁边的几个人开门出去。
铁门再次被关闭上,被留下来看管他们的那人一直都是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拇指一直在屏幕上翻来翻去。
“看照片呢?”辰墨试探着跟那人搭话,伸长脖子看着那么一丁点屏幕上显示的东西。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站起来把椅子转了个面,背朝他俩。
辰墨不甘心的又试图搭话说:“看你年纪也不大啊,你帮我…帮我二叔干这行多久了?照片上,你老婆啊?”
“关…关你屁事,”不知道哪句话触及到了那人逆鳞,突然转过头说话有些吃力的喷出口水,“别…别给我…耍…耍花样。”
“哥们,你看我这绑的动都动不了,想耍花样也不行啊对吧,”辰墨打起嘴炮,想着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
“哼!”孟淼冷眼看了看那人,随后又别过头面朝墙壁。
“你…你哼…哼哼啥,”那人明显有点不爽,虽然口吃,但这一口的东北话却挺正。
“哥们,你干这行,你家里人知不知道?”辰墨问。
“不…不知…不知道,”那人关掉手机摇了摇头,“但…但是…没办法…挣…挣钱。”
“那你知不知道我二叔,就是你们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辰墨切入正题问道。
“疯…疯子,”那人刚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一直都是在跟着辰墨你问我答,拿着手机的手指着辰墨,“你…你想…干哈?离…离间呐?就…就你?啥…啥逼玩…玩意儿,给…给我…闭…闭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辰墨直摇头否认,“哥们,要不要考虑跳个槽?”
“跳…跳槽?”那人疑惑道。
“对啊,你看,你今天如果把我们放了,我哥肯定特别感谢你救了他弟弟和他媳妇,到时候给你弄个职务什么的,那都是小菜一碟,我哥可比你们老大厉害多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不…你想想?”辰墨挑起眉头拿利益诱惑那人。
一个上有老下有小拼命想要挣钱的男人,他就不信他不会上钩。
“还…还说…不是离…离间,”可那人的反应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完全不按照他的套路走。
那人抱着个手机重新趴在椅子上背对他们,这回不管辰墨怎么说都不灵了,不过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这是个憨厚的人,要是换个暴脾气的,说几句就得蹬鼻子上脸。
辰墨一直盯着那人的背影看,身后手里的绳子一个翻出来,嘴角不经窃喜上扬。
绳子从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刻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食指放到嘴边让瞪大眼的孟淼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的拿起地上的木棍,举起就朝趴在椅子上的人砸下去。
只见那人捂着脖子面色痛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先是手机啪嗒掉到了地上,紧跟着整个人也晕了过去。
辰墨扔掉木棍拍了拍手,跑到孟淼旁边就开始帮他解绳子。
“你什么时候解开的?”孟淼抓着手腕动了动筋骨,佩服道,“我弄了老半天都没弄开。”
“刚刚解开的,”辰墨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得快点离开,要不然等他醒了就完了。”
孟淼点点头。
辰墨边走边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地方,不大,很潮湿,像是个地下室,生锈的铁门前面搭着没几节楼梯,严恩安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也真的是绝了。
每踏一步老旧的阶梯都要发出点声音,他慢慢抬起脚又慢慢踏上上面一阶,轻轻拉开门缝望向外面,有点黑,只能依赖着微弱的灯光看。
果不其然如他所猜的,他们是在一个地下室,开门出来的这里像是个仓库,味道不比地下室的冲,很破旧,万幸的是竟然没有人,应该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等会儿我先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你在看我手势出来,”辰墨靠在仓库的门边心跳加快,看一眼外面嘱咐另一边的孟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