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怕我么,我就想办法让他见到我的模样,今天就想问问他死了没,但是刚刚蹲在那边我又想了很久,如果他死了,漱贞肯定不会原谅我,他的命是漱贞拿命换来的。”
“就算以前对他做的那些,我也不会跟他说对不起,”辰大海从地上爬起来颓废的低下头说,“辰墨,好好照顾他。”
“只要你别来找他,”辰墨说。
“不会了,”辰大海踉跄的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过上身回头说,“辰墨,你亲生父母在S市,母亲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亲生父亲叫严恩平。”
“等等,”辰墨锁紧眉头立马叫住他,“你怎么知道的?”
“算了,反正今天也算是最后一面,”辰大海苦笑道,“当初,是一个姓孟的老板把你托付给我的,那时我还只算个打杂,有次听他们喝酒我听到的。”
“孟?孟国江?”萧一寒瞪大眼睛半猜不可置信问道。
“你认识?哦…听说他已经死了,十几年前一枪没嘣着,现在倒是走的干净,”辰大海说。
“你还知道什么?”冰冷刺骨般的清晰话语,是出自三人之外的另一个来人说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孟淼,手插着兜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色依旧憔悴嘴唇发白,穿着件长款加绒外套,脖子上围着围巾,嘴里边吐着雾气边朝这边走来。
“关于孟国江的,您还知道什么?”孟淼再次开口说。
穿着军大衣的辰大海上下打量起他,随后靠在身后的电线杆上仰起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会被一群小屁孩质问话题。
辰大海从大衣口袋里掏了包皱巴巴的软盒香烟,拿出最后一根叼在嘴里后,直接丢掉了盒子,又不急不慢的掏出打火机点着,仰起头猛吸了两口。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那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就在渔港码头那边出的事,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男人,年纪跟我差不多,只知道姓萧,当时严家老二要杀的其实是孟国江,后来却被突然跑出来的一个女人给挡了子弹,后来要不是因为严家老大过来阻止,恐怕孟国江也不会多活几十年。”
“后来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乡下躲起来,严家老二从那天起好像也没在有什么大动静了,”辰大海边回忆起往事情景边吸着烟,烟圈漂浮到眼前又散去,他的妻子和孟国江的妻子,一个为了丈夫而亡,一个是为了孩子而死。
尤新记着,那天在码头的场景,那天雨下的很大,像是老天特地安排一样,努力冲刷走木板上的血迹,却始终冲刷不走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大雨滂沱下孟国江抱着亡妻的尸体,脸上分不清的是泪是雨,只是拼命撕扯嗓子哭喊着亡妻的名字。
漱玉。
孟国江都见着他妻子了,他也早该如此了,辰大海推开定住的孟淼,迎面而来的冷风把吐出来的烟圈吹向脑后,也正好吹走这浑浑噩噩的日子。
萧一寒在听到姓萧的同时心里咯噔一下,但等回过神来时,辰大海已没了踪影,看着步伐僵硬朝小区内走去的孟淼,看着表面没什么情绪的辰墨,心里已经是一团糟了。
不知道辰大海嘴里说的那个是不是他爹,但至少可以得出,萧原肯定是有事瞒着他的。
“我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对于辰大海,我突然恨不起来了,或许他是个好丈夫,但却不是个好父亲,”辰墨冷清的开口道。
他没问辰大海以后要去哪,或许就像辰大海说的,不会再见了。
冷风吹打在脸上却是没感觉的,和萧一寒并肩刚要走进小区内的辰墨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抿紧眉头猛的回过头,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是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么?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们。
一致转过头的萧一寒看了下冷清的四周,“是不是最近整个人都绷的太紧了,”说完搓了搓双手抱住辰墨的脑袋,紧接着就开始帮他按摩太阳穴。
外面的冷风吹的呼呼直响,到了家里才感觉到全身开始暖和起来,桌上还是早上那会儿弄好还没开吃的早餐,只是现在已经都凉掉了。
辰墨直径去了辰晏的房间收拾洗漱用品,萧一寒则是直接脱掉厚大衣卷起袖子,就开始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手里的碗筷刚放到水池内还没开洗,一阵关门的声音就把他吓了一跳。
萧一寒放下手里的筷子,快速脱掉橡胶手套就跑出去看个究竟,刚开门就撞上了跑去电梯的孟淼。
“怎么了?”萧一寒边穿鞋子边问。
“乔桑榆…在楼下,”孟淼回过头看他,“你是不是告诉她我医院的地址了。”
“恩,当时的场景,你要是不告诉她,她真就长跪不起了,”萧一寒说,“我跟你一起。”
他跟孟淼一块下楼时,就看见站在楼下正仰起头看他们那个楼层的乔桑榆,脸上不比孟淼的憔悴,有些长的头发从后面被扎成了马尾。
“你不该来,就算你说你的所有仇恨只针对孟国江一人,但小蕊已经走了,”孟淼走到楼层门口停下了,没在往前踏一步,风吹过前额的刘海和衣摆,他也还是镇定的站在原地。
“你知道她在哪,”乔桑榆开口说。
“对,我知道,对于我妹妹的事,我不会说全部怪你,但我不会再让她见到你,”孟淼说,“你走吧。”
“我不走!你不告诉小蕊的去向,我哪也不会走,”乔桑榆突然大吼道。
“桑榆姐,你爱她么,不是喜欢,而是爱,”一旁的萧一寒开口问。
但在这句之后很久都没人出声,直到萧一寒的再次开口才打破了局面,“你走吧。”
“为什么?”乔桑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你犹豫了,”萧一寒说,“喜欢一个人可以是一时,也可以是一段时间,但爱却是一辈子,你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
“或许你只是怀念和小蕊相处的日子,只是小蕊的突然离开让你一时不适应罢了,”萧一寒看了眼站在风中的乔桑榆,转身就朝楼层内走去,既然有犹豫,就没必要再说下去。
“天气冷了,以后不要再来问我小蕊的去向了,”这是他刚拐个弯从身后隐约听到孟淼说的,声音依旧很冷清,或许孟蕊的离开是正确的。
“我会等到你告诉我为止,等到你放心把小蕊交给我为止,我说到做到,”乔桑榆的声音比孟淼的更加大,完全是扯起嗓子使出全身力气喊出来的,之后的事,也只能是孟淼自己去解决了。
萧一寒回到家前脚刚踏进门槛,就听见电梯跟着开门了,孟淼整个人疲惫不堪的走了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对面。
他进去时辰墨已经把该收拾的都弄好了,坐在椅子上就等着他回来一起去医院,相继出门时对面除了刚刚的关门声就没动静了。
萧一寒和辰墨在去医院的路上随便吃了点,然后就一直待在医院等着度过危险期的辰晏。
冬天的夜晚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凑合,夜幕降临时,萧一寒才和辰墨离开,筋疲力竭的一天之后就是倒床相拥入眠。
夜里的寒气从地板渗出,原本睡在萧一寒怀里的辰墨突然猛的坐起来,借着月光能够看到他满是汗水的额头。
“做噩梦了?”萧一寒迷糊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跟着坐起来伸手擦掉他额头上的汗,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没事了。”
辰墨吞吐了口冷气才慢慢定下跳起来的心,噩梦,算是吧,画面里是那天在路灯下看到的那个人,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那人脸上露出来的那条瘆人的伤疤。
第70章 第七十章
第二天起来时拉开窗帘,看到的却是白茫茫一片,从天空飘下来的雪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些树枝因为支撑不住上面的积雪而纷纷垂了下来。
楼下的那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的,头顶和肩膀上都覆盖了一层积雪,萧一寒站在窗户边看了许久才拉上了窗帘。
昨夜辰墨因为那场噩梦之后几乎都没怎么睡,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睛。
萧一寒轻手轻脚的走进浴室内,刷牙漱口完就开始弄热水洗脸,两手撑在池边抬头看向镜子内的自己。
他原以为他会比辰墨和孟淼好一点,但看着镜子中胡子有些长,脸色甚至憔悴的自己,才知道原来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萧一寒把拧干的毛巾盖在脸上仰起头,温热的蒸气渗入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他深叹了口气才把毛巾摘下来,拿着柜子里的刮胡刀就开始剃胡子。
刮干净洗干净了之后又照了照镜子才满意,拿着另一只干头的牙刷在上面挤好牙膏,随便拨弄了两下发型就朝厨房走去。
萧一寒站在厨灶前正忙的热火朝天的,突然从客厅发出来的大喊声,吓得他差点手抖把勺子扔锅里。
“寒哥!”
“在!”萧一寒条件反射应答,放下勺子从厨房门探出头,就见辰墨边从房间跑了出来,边把衣服往身上套,连蹦带跳的跑进浴室,又是一阵的慌乱。
“怎么了这是?火急火燎的,”萧一寒回头看了眼慢慢煮的粥,就朝浴室走去靠在门边,“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