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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了,秦珺回了府,沉默至晚膳,等到掌灯入睡之即,眉头也不曾舒展。
“锦绣。”秦珺在床上朝外喊。
锦绣从门外进来,“公主?”
秦珺抿唇,看着她,叹了口气,“同福客栈那人怎样了?”
锦绣便说:“听公主的话,每三日去看一眼,活着,已恢复了一些。偶会下地活动,只前两天听郎中说伤口又裂了,这几日又躺着静养了。”
秦珺摇头,“伤口裂了?”
锦绣:“据说是洗澡时滑倒所致。”
秦珺便抿唇:“我怀疑她已好了。”
“公主是怀疑琼楼被烧 ,死掉的鸨母和管事与她有关?”锦绣突然问。
秦珺点头,末了诧异的看着锦绣,“你怎么会知道?”
锦绣:“小桃子与我说的,席间公子们谈论的颦娘,说的不正就是公主救走那个?”
放火的案犯还未缉拿归案,等官府查出尸体里没有姬姒,和其余活着的□□管事一对姓名长相,其他放出来的客人都是有名有姓的,那失踪的姬姒自然就成了官府头号怀疑的对象。
而清楚姬姒和琼楼恩怨的秦珺,也是第一个怀疑上了姬姒,况且书里,姬姒摆脱琼楼后也是一把火将其烧了。
“你觉得,”秦珺忐忑问,“这颦娘,是否能为我所用?”
锦绣:“难,冷情寡血,疑心太重,放火杀人亦不留情。”
观音面,蛇蝎心,能令姬姒臣服的人太少了。
书里,她这一次重病,身体留下病根,因每隔七天就吃那种令人抬不起力气的软香散,武功也使不出来,只能任人摆布。挂牌之后被喂了□□,初夜拍出天价,从此一连三年,房内恩客云云不断,不久姬姒就成了享誉上京城的玩物。
秦珺咕哝:“该拿她怎么办……”
锦绣提议:“杀了。”
秦珺呛气,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她有主角光环附体,能活得很,未必会死。”
锦绣便不作声了,秦珺想了很久。
一时间,屋内只剩炭火烧裂的声响。
点在四角的烛火轻轻晃动,烛火掩映下,秦珺似乎看见了梦里烧杀抢掠的恐怖景象。
才过了半月,那些身临其境的梦魇似乎成了过眼云烟。
秦珺抿唇,继而想起那琼楼被姬姒杀掉的鸨母和管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良久,秦珺说:“你去吧。”
锦绣点头。
“慢着,”秦珺突然叫住她,“她是会武的,你小心些,就算,就算失手也被别认出来。”
锦绣喏了一声,刚要走,又被秦珺叫住。
“蒙面去,千万被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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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的宫女在廊下打盹,锦绣悄然回了房间,从衣柜拿出包袱,抽出一把许久不用的长剑。
锦绣举着剑比划了两下,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夜行衣,挑了件衣服割下袖子蒙脸,飞身一跃出了康王府。
同福客栈内,窗户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床上的人合衣而睡,锦绣举剑逼近,一剑朝她刺了下去!
瞬息,棉被一把被扬起。姬姒从锦绣走空的右臂下飞扑出去,反身一脚回旋,手里同时掷出一件东西。锦绣一跃躲开,用剑挑破枕头,枕絮飞落。
“什么人?”
锦绣不语,拔身上前朝她一刺,姬姒偏身躲过,空中噌的一声短兵相接之声。
锦绣退了两步。
姬姒打量锦绣的身形,“女的?”
姬姒用一把匕首挡住了她的剑,微眯双眼,“这剑招熟悉,你是谁派来的?”
锦绣不自觉的又往后一退,对姬姒能看出自己的招数有些忌惮。
与此同时,楼下值夜的小二听见动静,紧忙拿着铜灯上楼,喊:“是谁?”
锦绣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于是持剑护在胸前撤后几步,闪进院子里翻墙跑了。
树叶沙沙,顷刻消停。姬姒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黑黢黢的寒夜里便什么都没有。
姬姒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踱回床边,看到枕头下的一叠银票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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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府。
“她偷偷藏了一把匕首,”锦绣跪在地上:“周朝女子不习武,我剑法是随先皇后同前镇国将军所学,李家剑法名扬天下,不是江湖野门野派,她从我的招式能看出我是什么人。我怕事迹败露,只过了两招,便离开了。”
秦珺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懵。
锦绣:“……公主?”
秦珺依旧不语,看起来面色不善。
锦绣只得说:“我没完成任务,还请公主责罚。”
秦珺怏怏躺下:“……无碍,只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有些惊讶。”
锦绣没听懂:“……”
锦绣:“她是□□,如何会懂武功?”
秦珺张了张嘴,太阳穴猛的一痛,于是胡诌说:“她是妓/女,床上功夫也是功夫。”
锦绣:“…………”
“下毒呢?”锦绣问。
秦珺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缓了缓神,说:“容我想想,明日,明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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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已修)
第六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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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雪,院子里的假山流渠上全是皑皑白雪。锦绣被罚在亭中扫雪,双手和耳朵被冻得通红,小桃子捧着热水进屋,在廊下好奇问了一句。
锦绣头也不抬,高冷异常:“与你无关。”
小桃子瘪嘴,进去伺候秦珺起床。
用完早饭,门房上来报,说是有个御医求见。
秦珺正在饭后漱口,含着一口水,吐进玉壶里,“御医?”
锦绣将人带进来,秦珺这才想起,当日出宫是差了一个御医随行的,只是御医不住这里,她一时忘记了。
“拜见殿下。”宋温州曲腰成折角行礼。
“起来吧,”秦珺坐在正厅上,两手互相揣进左右宽袖里,因为没睡好,神情怏怏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御医如何称呼?”
“臣名宋温州。”宋温州又拜了一下。
锦绣抽出卷帕一抖,替秦珺盖住手腕,说:“过来诊脉。”
宋温州:“喏。”
宋温州道,“公主……近来可睡得好?”
秦珺压了压唇:“不好。”
“食欲呢?”
锦绣:“很不好。”
秦珺:“……夜间多梦。”
又问了几个问题,诊断是忧思过度。
宋温州要了纸笔,先是写了一张药方,着人去抓药。后来又对着一张白纸频频拭汗,不知该如何下笔。他要将秦珺的病程写明,呈上禁中。
写轻了怕公主以后缠绵病榻,他得个庸医之名,掉脑袋。写重了怕陛下怪罪,他也要掉脑袋……
秦珺吃了两块点心,拍掉嘴边的渣滓,“如实写吧,本宫近日还是时常梦见母亲,大概再在宫外玩几天多散散心就好了。”
宋温州赶紧喏了一声,下笔飞快,嘴上恭维:“臣给公主开的具是些安神助眠之药,今晚定能让公主睡好吃好。”
“安神助眠的药?”秦珺喃语了两声,突然说,“有毒药吗?”
劈哩哐啷,宋温州连人带椅子摔跪了下来,官帽摔到一边,“公、公主、殿、殿下!这就是些安神的药物,当然是没毒的!”
秦珺微微张着嘴巴,被宋温州吓得双脚离地,微蜷着往锦绣的方向缩了缩,“……”
“我、本宫的意思是……大概是康王府这院子里久无人住,夜间常听见蛇鼠蹿动的声音,想叫宋太医配个老鼠药,帮本宫毒毒老鼠?”
宋温州面红耳赤,这才知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连连喏了几声。
老鼠药配齐,一部分用来毒耗子掩人耳目,一部分秦珺交给了锦绣。
秦珺眼含深意,抬了抬下巴:“去吧。”
锦绣自然懂秦珺的意思,揣着药当晚又去了同福客栈一趟。
回来。
“又失败了?”秦珺问。
锦绣摇头:“还不知道,我从房顶下药,揭瓦将毒药洒在桌前、化妆柜、置衣架上,只等她晨起洗漱喝水吃饭对镜梳妆,随手一摸再吃进嘴里,总有逃不掉的时候。”
秦珺此刻正在洗手,她用食前后,睡前起床都要用温水净手,“……”
锦绣捧着水盆,与她面面相觑。
秦珺擦手叹气:“你该下在井里,这样才保万无一失。”
锦绣端着盆子起身:“奴婢再去一趟!”
“算了,”秦珺道,“客栈人多,不要害了无辜人。”
秦珺睡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锦绣见状,起身点了一支宋温州配的安神香,秦珺才绵绵入睡。
一连等了两日,秦珺同秦况出门听曲看戏。锦绣便连着两日午夜去同福客栈点卯,耗子药一天比一天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