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看着天空,“冷静点,你看。”
那女子逐渐冷静下来,天空一灰鹰路过,秦珺立刻调转马头,带着刑部尚书的妻女从一僻静小路绕进僻巷。
躲开四处逃窜的百姓,继而爬上一高楼,远远眺望城门。城门处,并未见声势浩大的杀喊声。
秦治侧耳观察片刻道:“战事停了?”
幽王的兵并未滥杀,只将城防兵杀了,控制城门。
秦珺大脑发涨,顷刻,看见王宫方向一队御林军正骑马飞奔向城门。
御林军手中高举令牌,嘴里不断大呼住手。
秦治:“是传讯的马!他们是去报信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秦珺撩开袖子,对着那御林军射去几支袖箭。
三名信使全被射杀马下,御林军从马背上跌倒,秦治诧异的看着秦珺。
“御林军是司马错的人,定然是宫中传讯,不能给她们转圜之机,”秦珺道,“幽州军为何这个是时候进城,为何不等颦娘发兵再攻城?姬邶一事已经令二人互生嫌隙……”
秦治:“内斗?”
秦珺摇头,按住额角,“眼下幽州军没有滥杀无辜,他们不是攻城,恐怕只是借城门的控制权威慑司马错和朝廷……起义军还没赶到,幽王和司马错不会消耗实力……说不定还会和司马错再度达成交易,必须分裂他们!”
秦治沉吟片刻,正想说什么,正街上的百姓看见尸体顿时哗然变色,大喊:“御林军死了!御林军死了!叛军杀了御林军!”
秦珺:“好样的!”
如此百姓之间传开,幽州军就成了叛军!
“快看!”
邺城内,一处高高的瞭望楼上,士兵正在用黑白旗帜传信!
秦珺道:“那是城防军,冯庚的人!他们在等朝廷的消息!”
又一人从主道上纵马而来,秦珺举起袖箭,瞄准间又放下手:“是冯庚!”
秦治道:“看来冯庚没拿到兵符,我们杀了信使,战事一触即发,需得暂避!”
秦珺咬牙点头,“先去汇合,走!”
另一边,冯庚的手下正率兵和幽州王的人对峙!城门上的城防军举着箭对着墙下的幽州军,城门就快失陷,但城墙之上依旧是城防军的人,只因城下自己人和幽州军混战,而迟迟不敢射箭。
幽州将领砍杀城防卫,大声道:“我等是奉命来接管邺城!叛军在外,你我袍泽何必自相残杀!”
幽州军不断涌进城门,而城外,浩荡几万人亦在严阵以待!
“是护卫军还是叛军,不由你等说了算!”
“报——”
王宫内冲进一个信使,大喊:“幽州军没有撤军!”
司马错怒吼:“幽王背信弃义!”
朝复瞪大双眼,“不可能!是不是信使没将信传出!”
司马错愤恨的看着朝复,猛然想到什么,继而一摆手,道:“再派人传信!告之冯庚及其手下!幽州军不是叛军,速速住手!”
信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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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治从一屋檐飞身而落,将从王宫内来的信使利落抹杀。
“小六!”
秦珺转身,稍一点头:“我没事,来捉女眷的刺客发现我们了,快走!”
秦珺重新上马,倏地抬头看向天空盘旋而飞的飞鹰,随即压低身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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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幽王登上马车,一改醉态,询问下人,“城门处可有传讯?”
下人道:“城门战况激烈,邺城之中,不少百姓争相在传叛军的消息。”
幽王冷笑,换上车内备好的战甲,“司马错,原以为他会是个聪明人,传令下去,阻我幽州军入城者,杀无赦!”
城门吊桥发出沉重一记闷响,转动吊桥机关的几名士兵被继二连三射杀,巨木碰地,转眼更多的幽州军借机冲进城门!
冯庚飞身而至,推开机关上的尸体,半身肌肉暴起,凭借一己之力,缓缓转动机关,带动力愈千斤的沉重城门!
“都尉!”一城防兵大吼。
冯庚爆发出无尽力量,伤口处沁出血水,紧咬牙关,齿缝内沁出血色,嘶吼道:“随我关城门!”
城防卫一扑而上,不断射杀从城门进来幽州军。
沉重巨门一点一点升起,冯庚下令泼热油烧杀幽州军,五千城防卫前仆后继而来,在城门门堆聚成尸山。
幽州王手持一把阔刀而来,“冯庚倒是条汉子,可惜了。幽州的将士们——”
幽州王一声号令,幽州军的气势顿时压垮城防军,砍杀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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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何时到?”
“再不来,幽王占领城门,几万大军撤回城内,升起城门,此战就非一两日可……”
城内,政事堂的给事中以得知城门之变,幽王竟然病变,如此一来定是不顾天下骂名,要背着恶名登基了,众人只得将希望寄托在长公主的清君侧大军上。
“参政还在宫内。”
“派去打听的人说,内城宫门已经关了,除了御林军都不许进出!”
“秦周的六公主呢?”
“城门一乱,只怕——”
给事中纷纷噤声,只怕秦周六公主亦是凶多吉少,若是如此,只怕秦周来日也不会善罢甘休。
只见砰然一声,政事堂大门被人撞开,一红衣女子带着十几个女眷和稚子一涌而进,给事中们跑出议事堂,震惊的看着秦珺。
秦珺:“关门!”
秦珺道:“诸位可是政事堂的人?”
秦治命令人关上大门,一切戒严。
秦珺一脸万万想不到的神情,说道:“城破了,幸好找到你们了。”
给事中们警惕的看着秦珺以及秦治等手中持着刀剑的人。
秦珺道:“别紧张,诸位,这些西姜朝官的女眷,可否先带去休整?”
政事堂中一姓周之人朝秦珺拱手,看着已然被吓傻的女眷孩童,对秦珺道:“确实是诸位尚书和大臣妻女,请各位到议事堂内殿来。”
秦珺颔首,“政事堂可有人手?!”
众人诧异:“你要做什么?”
秦珺:“诸位,长公主此番率兵入城,实为清君侧,政事堂若能调兵,还望遣一支军队,接应城外靖国军!”
秦珺:“农名军副将乃是冯舍领兵。”
“冯将军!”给事中们纷纷震惊。
秦珺道:“昔日大司马谋杀参政,是我在上京救了他,亦是我主动联姻以结两国之好,诸位,信任我,莫不能落入司马错之手!”
众人目露怀疑。
秦珺道:“也罢,我们都是秦周人,不是邺城布局。诸位谁能带路,带我手下之人去救朝廷官员女眷!”
那周姓男子听罢,立刻转身,从内堂取出一令牌,召来下人,耳语片刻,下人领命出去,“政事堂恰好能调动城中一支军队,这就派人去助长公主一臂之力。”
秦治听罢,指了两队人去救朝廷官员的女眷。
此刻,秦珺身侧护卫死的死,派的派,如今只剩下三百余人!
只希望大司马的鹰爪不要这么快找来。
城门上,冯庚肩上中箭,手一脱力,吊桥顷刻下坠一截。
“都尉!”一城防卫飞扑在冯庚身上,无数飞箭而至,将其射杀!
冯庚怔愣,继而爆发出狂怒的吼声,正要将机关转动,背上便被阔刀一劈,一口血液喷在机关上!
杀喊声顷刻爆发,秦珺一愣,紧接着,上京城破那日的噩梦和现实重合起来。
四处都是百姓的逃窜声!
秦珺站起来,瞪大眼睛,“城破了?”
秦治摇头,问:“冯舍的带兵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秦珺看了看天色,黑云压城,早已难辨天色,“快了!”
于此同时,一记鹰啸传来。
秦珺:“快射下来,那是刺客的耳目!”
数人举箭朝天,射下飞鹰。
秦治:“飞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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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了,幽州军大举入城。
冯庚一口血喷在机关上,依旧顽强的守护着城门机关,他目眦欲裂,双眼几乎脱眶,却依旧寸步不离城门!
同时,远处响起千军万马的奔踏之声。
一白衣女子率先奔来,紧接着,数顶军旗从地平线上显露。
那是将旗!昔年冯舍随姬无命出征,帅旗之上便绣白虎!旌旗之间白色成云,远远的,便犹如浪海而来!
霍夫人将随手捡来的阔刀仍去一边,冷冷朝冯庚道:“只可惜了,你守的,是姬无命的江山。”
冯庚双眼愣愣:“王上……”
大军中,一人咆哮,发出狂吼:“我是冯舍——城上将士——速速让本将军过关!”
冯庚呢喃了一声冯舍,最尽最后力气,举起手中一物,继而气绝倒地。
偌大城门,发出重重沉闷之声。
城门一破,不过顷刻之间,几千城防军便被控制,只是城门外犹如雄狮般呼号之声,亦难以让人忽视。
幽王登上城门,“怎么来的这么快!?”
霍夫人不语,取来一旁掉落的弓箭,对准城外那道白影。
幽王道:“这帅旗为何是虎?难道……是冯舍!快,将城门放下来!”
幽州军去关城门,但那机身竟连五个人都能以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