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将一张纸递给刺客飛,由刺客飛一一将其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我的出生纸。”
司马错一言不发,知道今日大势已去。
仍有人顽固道:“这出生纸亦可伪造!”
姬姒笑笑,说:“诸位大臣可看看我的生辰八字,与姬存的八字一对便知,那年我坠下悬崖侥幸留得一命,这是父母为我留下的东西,我若不是姬无命之女,定然不知道其生辰八字的,诸位大可与姬存作比,我记得,我和其弟出生的时辰,只差了一刻钟。”
“将这出生纸拿给王上过目。”
冯庚亲手拉着出生纸去给姬存看,须臾,马车之内传来欣喜若狂的哭声,姬存大喊:“阿姐!”
德锝道:“认证、物证俱在,诸位可还有异议?”
百官之内无人敢言。
冯庚捧着出生纸出来,面容肃穆,走到姬姒面前,当即单膝跪地,继而朝姬姒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口呼:“恭迎公主还朝!”
德锝接着下跪,拜倒:“恭迎公主还朝。”
德锝门生跪倒一片,城卫军亦跪倒一片。
司马错看着姬姒,半晌,撩起衣摆下跪,说:“恭迎长公主回朝。”
霍夫人跪,司马错党羽纷纷下跪,御林军放下刀剑,几百人跪成一片,恭迎姬姒回朝之声如山海之势,传播开来。
司马错愤怒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此刻只得第一时间为自己开脱,道:“微臣有罪,公主——”
一把匕首破空而来,刺在霍夫人面前土地上。
姬姒:“霍夫人刺杀公主,依律领罚。”
霍夫人垂头,慢无表情。
“阿姐?”姬存无力而苍白的声音响起。
司马错马上抬头,却见方才姬姒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姬存:“我阿姐呢?”
姬姒以内力传音:“姬存,奸臣在朝,我本不屑淌这浑水,以免我西姜国土被人李代桃僵,回来一趟将那非你所生的假子嗣带走,你好自为之。”
司马错的脸色当即铁青,霍夫人起身,示意是否要追,被司马错一把拦住。
全场安静下来,又被姬姒临走之前一句话惊得呆在原地,继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姬存失声痛哭:“阿姐。”
德锝蹙眉,吩咐道:“传令下去一定要将长公主找回来。”
冯庚颔首,德锝转而又看向司马错,“大司马,现治你四罪,你可听好。一以下犯上,不敬之罪。二玩辱朝臣,挟权之罪。三纵容属下,不治之罪,第四要治你意图谋逆……”
百官一凛。
司马错:“臣有话要说。”
德锝:“你想说什么?”
司马错道:“臣派人去寻王子,并不知其麟儿为凤,是为不知,何来犯上?玩辱朝臣?今日在列百官,参政门生之多,也是结党,为何只治本官挟权?霍夫人私自行动,是本官治下不严,却也是因为不知公主身份,以为她要谋害青衣而已!意图谋逆?参政可有证据?仅凭公主奸臣二字就笃定是本官?”
德锝门生愤慨不已:“好你个纳兰错,参政还不能治你的罪了?”
“给事中是不是忘了,王上曾赐姓本官司马,纳兰二字早已成了旧姓。”司马错道。
“你——”
德锝摆手示意门生稍安勿躁,“如此说来,今日全是误会大司马了?”
司马错:“自然。”
德锝颔首,看向地上匕首,拿起看了看,示意司马错:“谁的佩刀?”
霍夫人沉默不语。
司马错脸色阴沉:“来人,将霍夫人压进监牢,待寻得长公主,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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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澄清身份,走什么走呢?”刺客飛无聊的拨着火堆,不解的问。
姬姒背对刺客飛,将外衣脱去,给身上伤口上药,继而摸出一封信,穿上衣服走到火堆边将其展开。
刺客飛:“你那姘头给你写什么了?”
——长公主,展信见安。
——德锝已照你所说送回邺地,我既嫁给姬存,定然不会出尔反尔,望你稳住司马错,来日诛此奸臣,共结两国盟好。
刺客飛露出一抹邪笑:“最是无情帝王家。”
姬姒扯扯嘴角,她知道,秦珺此信定然不是写自己给看的,肯定是怕德锝那匹夫多心,写给他看的。但心中怒火,如何都难以平息。
刺客飛惊:“不吃点东西?”
姬姒起身:“连夜赶路。”
刺客飛只得处理了火堆,追上姬姒,“去哪里?”
一只鹰在天空盘旋为姬姒指路,不远处,玅玄等人正在守着马车小憩,见到姬姒便即刻准备出发。
“生了。”
“是个男婴。”
姬姒挽唇。
王叔:“姑娘,有信。”
姬姒接过,信上,才是秦珺通过信鹰真实传给姬姒的信。
——德锝回朝,想你身份定然隐瞒不住,留在朝中,恐受司马错一党制衡,诸事不便,救走青衣后不若去蓖地,我已将一切处置妥当。
——颦娘,德锝那信是障眼法,我怕他知晓你我二人情谊,望你不要介怀,珺儿很想你,等一切尘埃落定,定然朝你解释。
——不负相思意。
烧!
一旁的青衣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睡得香甜,仿佛离开那地,便自由了无忧无虑了。
“去哪里?”
姬姒将信放在炉火中烧了,道:“蓖地。”
玅玄道:“蓖地正在闹灾。“
姬姒:“嗯。”
王叔不再有异议,甩开缰绳朝蓖地而去。
-
中京。
秦珺正一脸苦恼的拿着根绣花针戳来戳去,季皇后伸指在秦珺鼻尖一刮,嗔怪道:“不是这么绣的。”
一朵雪花飘落,秦珺鼻端一凉,愣愣抬头,庭院中那棵纳凉的大树已枯得干干净净,枝桠斜插入天幕,像一朵不规则绽放的花,花叶是天青色,花梗是木黄色,雪花从中飘落,像花蜜一般。
秦珺粲然一笑:“下雪了。”
“娘娘,公主。”小桃在照壁下朝皇后行礼,继而走来在俯身在秦珺耳畔说话。
秦珺便起身朝皇后告礼,“娘娘,珺儿先离开一会。”
季皇后颔首。
“清点好了?”秦珺问。
小桃面色不虞,说:“好了,粮四十万石,白银十万两,公主,如此手笔,都够养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了。”
秦珺便说:“清点够了?去找孙相,让他从户部支人,拿着德锝手书可以过关,让他务必送达蓖地,钱粮分开送。”
小桃抿唇:“真要送去?”
秦珺颔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割点肉,怎么让那难民追随她?”
小桃闷闷不乐,“本来这些该填在公主的嫁妆里的!”
秦珺大惊失色:“我的嫁妆匣空了?”
小桃一噎:“那倒不至于,但也少了不少。”
秦珺正想打趣小桃,宫里又来人了。
杏儿慌忙来传话:“公主,西姜来使者了,恐怕是要来定吉时了!”
中京入冬,西姜派使臣来朝送上婚事,与秦卞商定秦珺出嫁之日,两国就此时辰商议了许久,连一直在秦周坐冷板凳的司天监也被反复召见,如此商议了半个月,才将时辰定下。
恰好定在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从中京出嫁,一路可见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秦珺接到消息,笑道:“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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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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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邺地赶到蓖地, 期间途径三座城池,七百多里,离邺地越远, 灾荒则严重,蓖地过更聚集着多达五万余灾民, 灾民吃树皮树根, 或在路边架着大锅煮人肉,或不分男女拥挤在一起取暖,一路所见民不聊生。
姬姒蒙着面坐在马车顶部, 单腿挂着,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刺客飛和王叔坐在马车外赶车,飛手里玩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警惕的看着是否有流民扑上来抢东西。
“下雪了, 姑娘不进来歇歇?”
青衣撩开车帘,朝姬姒道, 不妨看见一众难民, 顿时被吓得失声尖叫。
姬姒手里把玩着一根长竹,见此, 竹子一端不停点在难民死穴之上,扑上来意图劫车的全都死了。
王叔:“驾!”
王叔驾马快速穿过人群。
刺客飛将匕首上的血迹一挥, 将路边白雪染红。
“这就是蓖地了, 还要走多久?”
姬姒一言不发,身姿单薄的坐在车顶。
不远处,被远远仍在身后的难民, 依旧不住哀嚎,大喊着贵人救命, 抑或请求施舍。
青衣喃喃:“姑娘?”
刺客飛回头看着青衣,不怀好意道:“她不怕冷,倒是你,女子不是要做月子吗?”
青衣抱着男婴,闻言不好意思道:“已经有一个月了,在马车里待着太闷。”
车内玅玄则道,“青衣姑娘不如和我一起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