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刺客飛和玅玄明白了姬姒的意思,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姬姒:”他不问,是因为他知道我回来了,也知道我必定回来见姬存,早就预料到,是以只关心你杀了德锝没有。“
玅玄:“去接你的西姜护卫是大司马的眼线。”
“一切都在司马错的掌握之中!”刺客飛道,“如此一来,与其放任你在外筹谋推翻自己,不如就从一开始把你关在眼皮子底下,还可以以你要挟王上,达成目的。”
刺客飛:“好敏锐。”
姬姒:“德锝现在何处?”
刺客飛:“你姘头处。”
姬姒一愣,继而一脸危险的看着刺客飛:“什么意思?”
刺客飛耸肩:“除了那,你还能想到更安全的地方?”
姬姒怒目,侧眸看向姬存。
姬存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毒瘾犯了。”刺客飛道,起身去书架上了取来寒石散喂给姬存。
姬姒蹙眉:“吃了多久了?”
刺客飛:“七年。”
姬姒看向地上的圣旨,捡起来,思考了一会,微微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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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人:“玅玄义女果然是她。”
司马错:“早就同你说令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百。”
霍夫人颔首:“接下来怎么办?等姬存写了圣旨,祭天之后上了族谱就杀了他们?”
司马错笑道,随手批下一本折子,道:“派出去找德锝的人怎么样了?“
霍夫人摇头:“未有音讯。”
司马错蹙眉,“不急,青衣肚子里还未知是个男孩女孩,先留着他们一条性命。”
“只怕日久生变。”
“困兽之斗,不足为惧。”司马错道,摆手继续批起奏折。
“大司马,”婢女将圣旨呈递,“王上请您过去谈话。”圣旨上空白一片。
霍夫人道:“他们想谈判。”
司马错摆手道:“王上没有谈判的权利,下去吧。”
婢女:“是。”
翌日,姬存上朝,姬姒等人便住在他的寝宫,王宫内也不会饿着等着,只是漫长的看压和折磨,攻击心防。
刺客飛道:“这样有用?”
姬姒:“不知道。”
“霍夫人一定就在附近,”刺客飛道,“否则这王宫拦不住你我二人。”
姬姒:“但一离开,必定会被发现,玅玄和姬存就会没命。”
刺客飛:“……”
姬姒拿着一把剪刀,将庭院里的花草削枝去叶,漫不经心道:“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你姘头?”刺客飛问。
姬姒:“嗯。”
刺客飛:“让我保护你。”
姬姒:“没了?”
“没了。”
咔擦一声,那枝头最后一朵百合也香消玉殒。
刺客飛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道:“眼看就要闷死了,你竟然还将这最后一朵花给剪了?”
玅玄踱步而出,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西姜文武百官,就没有可用之人?”
刺客飛道:“有,但我曾是大司马心腹,没人会信我。”
玅玄道:“我去,想办法,将我送出宫去。”
刺客飛道:“我可以给你一份名单,但这些人挑拣之后或有可用的,但被大司马打发得远远的,去穷苦之地当小藩王了。”
“远在治地,说明有兵权。”姬姒道。
刺客飛直起半身:“你、你不会想要找人来打自己的王城罢?打完之后,藩王会让你或者姬存接手政权?”
姬姒冷冷道:“只是一说。”
玅玄问:“为何会被驱逐出邺地?”
刺客飛:“挡了司马错的路,或者进谏忠言被姬存贬走了。”
“太远了,”刺客飛说道,“还没找到人,你就死在路上了。”
玅玄:“这棋局,竟然走进了死胡同?”
“除了我等,邺地竟然没有自己人了?”刺客飛叹气,“早知道不投靠你们,该杀的杀了,还来得自在些。”
“有一个。”玅玄突然道,“上京派来的官员。”
刺客飛:“你说钟惠,这厮怕死得很,从几年前大司马坐大便日日念着辞官归隐,三年前没杀他,回了西姜后便时常称病不来早朝,已经失踪一年多了。现不知死活。”
姬姒一愣,转而看向刺客飛:“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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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钟府。
秦珺丢掉糖葫芦的签字,鼓着一边腮帮子,看着面前那户买包子的人家。
“小姐,”小桃低声说,“咱们府上从搬来上京起就定这家的早点,都两年了,您不腻吗?”
秦珺:“腻了,也不能不吃啊。”
中京贫瘠,昔日以钟惠同僚之名秘密转移其家人给的盘颤至多只能让这一家老小撑两年,后来这家老小便开了包子铺。
“早知这样,不如干脆每年给点钱养着算了。”小桃道。
秦珺乜她一眼:“升米恩,斗米仇,我救了他们还要花大钱养着他们,只会让他们觉得本应如此。”
“人的气节,一旦被污,就会忘却恩义。”秦珺道。
小桃低声说:“钟惠长子今年中了进世,等皇宫修好,就要进翰林院了。”
秦珺指着那包子铺,一个乞丐上去要饭,那女子正是钟惠之妻,笑着给了乞丐一个包子。乞丐拿了包子,拿着蹲在一边狼吞虎咽,吃完就走了。
小桃:“钟惠会回来吗?”
秦珺便说:“一个人做梦都想告老还乡,为什么?若为名利钱财,不如留在宫中,但他若想还乡,必定是放不下妻儿的。”
小桃懵懂点头。
“跟着那个乞丐。”秦珺突然道。
“诺。”秦珺身后一个护卫道,悄然混迹进人群,跟着那个乞丐走了。
秦珺和小桃晃悠着回静园,中京到处都在修缮,书肆书局满路,距离上京城破,已经过了大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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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地,刺客飛犹如一道魅影,来往王宫内外。
屋檐一声轻响,犹如猫儿轻盈点地,姬姒转头,问:“送出去了?”
刺客飛一边搓脸上易容后的药泥,一边道:“就是不知何时会到。”
姬姒道:“至多半月。”
刺客飛瞧着姬姒,不免好奇:“你俩真是心有灵犀。”
姬姒:“是她谋略过人。”
刺客飛牵了牵唇,不时神情一凛,霍夫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出去了?”
“是啊,”刺客飛扬了扬手中的酒瓶,“沽了二两酒,喝一杯?”
霍夫人看着刺客飛,冷笑一声,继而看了一会姬姒转身离去。
“青衣就要分娩,司马错可真能忍。”刺客飛道。
姬姒却在回想方才霍夫人瞧自己的眼神。
刺客飛:“霍夫人曾经伺候过姜后两年,你是不是见过?”
姬姒道:“霍夫人与我有师徒之缘。”
刺客飛:“………………”
“那、那司马错知道吗?”刺客飛磕磕巴巴问。
姬姒:“你该去问霍夫人。”
刺客飛好奇得不行,缠着姬姒问:“长公主,大皇子,你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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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隙,转眼姬姒到邺地已经一月,青衣怀胎八月,就要临盆,司马错上书奏折,闻姬存后宫有一宫女怀上龙子,引得朝野哗然。
“王上,姬家子嗣不丰,青衣立下此等大功,该早日册封,为龙子正名才是。”
朝堂之上朝过一半是司马党羽,闻言纷纷附和,:“陛下,该扶王后了。”
姬存呼吸急促,气得浑身发抖,他朝殿下望去,司马错的眼声令人生寒,“孤,孤王……孤王不能立后!”
司马错眼风扫到姬存,姬存顷刻之间,差点就要改了说辞。
姬存也没说不愿意,只按照姬姒所教,说:“青衣,孤王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竟然怀孕了?”
大臣们:“……”
姬存这副模样,俨然是不想承认青衣怀孕一事了?
司马错恭敬道:“ 娘娘在庄子避暑养胎,王上是不是忘了?”
大臣们恍然大悟,只因姬存这厮滥药成瘾早已不是秘密,时而吃了药浑浑噩噩记忆错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下朝之后,姬存回去则将早朝之事告诉了姬姒等人。
刺客飛:“什么意思?”
姬姒道:“意思是册不册封也没关系了,反正青衣怀孕八月,胎已安好,告之百官,来日你死了,几公大臣也可作主将这血脉扶上王位。”
姬存:“……阿姐,我。”
姬姒说:“没关系,你明日上朝,朝百官忆往昔,就直说已经有我的消息了。”
刺客飛和玅玄具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姒。
姬存道:“是,是说找到长兄了?”
姬姒悠然道:“我在秦周,孕有一子。”
刺客飛:“……”
玅玄:“……”
姬存一脸惊喜,“好!我!明日我一定说!”
翌日上朝,依旧是那些车轱辘话,让姬存册妃,姬存不愿,正值要退朝之际,他方才道:“孤的皇兄已然失踪十年,近日,刺客飛回朝禀报,说是已经有消息了。”
大臣看看姬存,继而不明所以的看着司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