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修豪身娇肉贵的,到哪儿都有人伺候着,从没受过伺候人的苦,今天像个老妈子似的顶着毒日头在外边儿为程放跑了一下午,一身少爷肉在紫外线里直接爆炒成红烧肉沫,看在程放眼里,也真像红烧菜一样咸咸暖暖的。
柳修豪闭上了眼,自言自语般轻声:“哥们儿?……你当我是哥们儿……”
程放点点头:“咱一块儿玩一块儿吃还一块儿睡过,当然算是好哥们儿了!虽然有时我觉得你可变态了,还有点儿……色。”程放吐了吐舌头,继续道:“但我知道你绝对够仗义!我听我爸说过,像你这种牛逼闪闪外表光鲜的官二代一般心理都不太健全,心态特别畸形!作为好哥们儿,我只能多体谅你了……”
房里安静。除了他絮絮叨叨的讲话声,找不出第二个声息,柳修豪仿佛沉沉睡去,甚至失去呼吸。
程放还在唠嗑:“前些天我爸刑庭审了个官二代的故意伤害致死案,据说那人作案手法特别残忍……”
静默良久的柳修豪突然豁地从床上爬起来扑上去死死勒住程放的衣服把他压倒在自己身下,低头狠狠封住他那张不停聒噪着的嘴。
房间彻底寂静。
程放停止了杂乱无章的喘气,几近窒息。
镇压在嘴上的唇像座顷刻爆发的休眠火山,带着期许已久的狂暴灼烧和汹涌喷薄的激动颤抖。程放的脸庞被他鼻尖滚烫颤动的气息灼伤了,须臾又回到那个天文馆的炎热午后,那副挂在灰尘里的太阳圆面图,淌着血一样的,鲜红地,喷涌着。
记忆里的柳修豪总带了点玩世不恭的促狭,他笑着说“我觉得吧这比打你更能让你难受……”
窘迫和愤怒像天花板上坠落的水晶灯片,生生扎进程放的眼底,程放闭上睚眦酸胀的双眼,一点儿没犹豫的,张开嘴狠狠咬了上去。
血腥味在唇瓣间弥散,湿热腥甜。就和柳修豪晒伤的脸一个温度,暖和,也让他无比难受。
柳修豪痛哼一声,却没放开程放,勒住他的肩膀用力吻他,任他一口一口咬得自己浑身痛到打颤。
程放紧闭着酸热眼角被他勒得做不了任何思考,伸手摸索到枕头上的PSP,用尽全力砸在柳修豪的后脑勺。柳修豪终于一把放开他,捂着脑袋踉跄地仰倒在床上。
两人气喘开合的唇齿上都染着血。如同电视台深夜播送的恐怖频道。
夜风拂过阳台,听到隔壁窗台楚清挂上的一串贝壳叮叮咚咚。
程放脸上淌着汗,嘴角半干涸着血渍,仰躺着大口呼吸得来不易的新鲜氧气。刚才砸柳修豪那下让他浑身没了力气。
身旁的柳修豪比他更狼狈,肿胀着晒伤的脸,赤红着眼眶。嘴角破的皮,是被程放咬出来的,嘴上挂的血,也是被程放咬出来的。他吐出一口血水,舔了舔嘴唇,还能尝到微甜酸涩的血腥味,突然放声大笑。
程放靠着的那方床垫因为他剧烈的笑声而不停起伏。程放没了力气,骂声也软绵绵的:“变态,笑屁啊!你又发什么神经病?你这是精神分裂还是人格扭曲啊?你爸妈给你去医院做过心理咨询没?”他就不明白了,柳变态白天还人模人样乖得跟个奴才似的,怎么一到晚上又基佬上身要啃人了?敢情这死变态还是狼人来着的?看到月亮就要呼啦啦变身?
柳修豪没回答他,只是笑。
笑到一半突然哑了嗓子,倒吸一口气:“程放……我脸疼……”
这下轮到程放笑了:“活该!疼死你!”
柳修豪跟没听到他的嘲笑似的:“程放,我脸疼……”
程放强撑着手掌从床上坐起来。
柳修豪一张脸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炸过,斑驳着红肿晒蜕的脱皮,嘴角的伤口凝成血痕。
程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移不开眼,只能傻傻地坐着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下了床。
柳修豪拉住他的手:“程放,你别走。”
程放没出声,还是甩开了他的手。
听着程放凌乱的脚步声离开房间,柳修豪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来,狠狠砸在被子上。
柔韧轻软的床被也像程放灿烂阳光的笑脸一样,没什么脾气,顺从又温和地包裹住他狠厉的施暴。
柳修豪不想再动弹,因为也没有了动的力气。
等程放屁颠屁颠又买了一大袋碎碎冰回来时,看到柳修豪完全跟尸体一样挺在原地,吓得扑上去鬼叫一声:“柳修豪!你不会死了吧!” 那他不就犯了过失杀人罪了!
没听到回答。程放更害怕了,探手摸摸柳修豪的额头,还有温度!俯身听听他的心跳,还有动静!正想在掰开他的眼睛检查他的瞳孔,柳修豪的眼已经睁开缝来:“你没走……”
听他还会说话,程放安心了,把柳修豪扶起来盖好被子:“你老年痴呆啊?不是你让我别走的么?”
程放坐在床边上,把碎碎冰一条一条捏碎了敷到柳修豪脸上,跟晒鱼干似的,恶作剧一样摆出各种A字型,W字型,E字型,越摆越乐,恨不得掏了柳修豪的手机拍下照片帮他传上BBS,给学校里那些迷妹迷弟们真相一下他们高贵冷艳的文艺范儿柳学长私底下的二逼样。
柳修豪任他在自己脸上用碎碎冰作弄来作弄去,静默了良久才又翻起白眼来瞪了他一记:“你刚才说的,我让你别走你就不走。”
程放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我是这么说的吗?”
柳修豪躺在床上哼哼两声,把眼睛闭上了,嘴角却扬了起来:“你就是这么说的。”
第20章 离开我是怎样的心情
结果程放就在柳修豪房里伺候了肿脸猪头柳修豪一个晚上,边伺候还边吃碎碎冰,乐哉乐哉的,一点儿没觉得苦,反正他本来就是伺候人的命,每天在家里伺候俩宝贝妹妹,在学校里还要伺候楚清。
第二天柳修豪醒来时脸上的晒伤消了大片,看到程放咬了条融化成水的碎碎冰,趴在他床边儿呼呼打瞌睡。
喜悦微渺得像是清晨光束里的尘埃,要飞扬起来。
怕程放感冒还没好全,柳修豪从床上坐起来,伸了手就要把他抓进被子里,心里暖得颠得找不到北了,都忘了程放昨晚雄赳赳气昂昂咬他的那几下,压根儿不是发烧的人会有的狠劲。
程放被他的动作惊醒,一看柳修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立马兴高采烈地嚷嚷着要去坐环岛游艇环要去逛火山公园,怕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柳修豪不放心,怕他吹了海风又要发烧,坚决不同意。
楚清往程放脖间挂上那个炸药包一样的背包,拍拍肩膀示意自己带他出去玩,程放两眼放光,哈着腰就跟了他出门,气得柳修豪捂着个猪头脸骂骂咧咧地只好跟上去。
游了群岛,坐了缆车,登了火山口,程放比着“耶”和楚清到处合照,玩得兴奋,一双腿在颠簸的火山岩上走得飞快,剩柳修豪像个老妈子又像个保镖一样戴了副黑超、背了程放炸药包重的背包,被甩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他们当心啊当心啊!
玩到夕阳落山,三个人才坐了快艇回市中心的酒店。程放一进酒店就大呼小叫着“热死了热死了要洗冷水澡”,柳修豪继续坚决不同意,见他不满地把脸鼓成包子,就提议开车去泡火山温泉,还可以治感冒。
程放长这么大还没泡过火山温泉呢,只在日剧里看过,听说还有温泉料理吃,立马就举双手赞成。
他们走回房间去拿更换的衣物,见到昏暗的走廊里燃着一颗火红的星点。走近了,才发现是单冽靠在楚清的房门前抽烟。靠近房门的垃圾桶里浅浅塞了一些烟头,还有未燃尽的在袅袅生着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了。
见楚清回来了,他站直了身子,长指把烟掐灭,安静地看着他。
还是程放先笑容灿烂地开了口:“哎?冽哥?你怎么又来找我们玩?我们马上要出门去泡温泉了啊!”
单冽默了一会儿回答他,眼睛却看着楚清:“一起去。”
程放愣了愣,随即天真又热情地答应他:“好啊好啊!人多热闹啊!”
他笑得甜,柳修豪心里泛着酸:热闹个屁!又要多个男人看到你的屁股蛋了SB!
等催着程放进门拿衣服后,柳修豪偷偷摸摸到走廊打电话给客服:“我刚才订的那个大温泉池……对对……给我改成独立温泉汤屋……没关系,我补钱……两间两间!”
单冽没带更换的衣服,楚清只好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磨磨蹭蹭在包里翻来倒去,也没找着适合的,衣服比在单冽身上都像短了一截。
单冽不催他,跨坐在一旁的沙发凳上翻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杂志,叼一根烟,没点着的。楚清问他什么,他都只静默地点点头,任由楚清去决定。
楚清纳闷地回头去瞥一眼闷不吭声的单冽。
咦?他手上那本杂志……封面上两个画风唯美的男纸正在飞舞的玫瑰花瓣间热烈拥吻……不正是他塞在包底下带来应对突发状况的某本班长牌菊花宝典么?
楚清扑上去,以“被家长抓到看小黄书的我还有救吗”的迅雷身手,一把抢过杂志,三下两下塞进衣服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