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就像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铠甲。
现在已经感受到了,他笑了笑,整个人舒服得像是埋在了云堆里。
张云樊在会场稳稳坐着,老爷子和张云铮也相继来了。林沐的父母却没到,只林沐一个人坐在舞台的阶梯上。会场是精心布置过的,粉红色大红色的小桃心随处可见,百合花玫瑰也在每张桌子上放着。
林沐今天化的妆很显气质,她本来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可她脸上的病气却是再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了。张云樊叫了医生在酒店里待着,随时准备待命。
“怀谨呢?”张云铮看了一眼时间,“路上堵车了?”
张老爷子也往过来瞟了一眼,但没有说话。
张云樊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说:“父亲,大哥,我今天要犯个混了。”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话筒站上了舞台。
“各位来宾大家好,谢谢大家今天愿意来见证一对新人的诞生。”
“新郎呢?”
“新郎怎么不来……”
张云樊没看别人,他看着林沐,林沐还是呆呆地望着门口,一动也不动。
“可能大家都在期待一对小鲜肉的美好故事吧,但很遗憾,因为某些原因,今天的主角变成了一个老腊肉,也就是我。”他顿了顿,听到下面人的骚动,看到父亲以及大哥不解的表情,心里的慌乱竟然一点点都消除了。
人总不能懦弱一辈子。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为情所困?还是不求上进?”张云樊无奈地笑了,“我很庆幸我能骗大家这么多年。事实上我只是太明白圈子里的有些事情,所以早早选择了另一条路,讲明白些,我不想被家族控制,但我自己没什么本事,也只能躲起来了。”
“大致意思你们应该都能听懂吧。如果我乖乖地听家里人的安排,我当年也会有这么一场订婚宴,不久后就是结婚生子,和大多数人的生活一样。”
“可我有爱人,我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和她在一起了。她年纪要比我小些,不是豪门大户的女孩子,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我早早说过不能给她一场婚礼,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我以为她会离开我的,可是她没有。”
“所以诸位眼中为情所困的我,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但再想想,我的爱人不敢和我在白天去逛超市,甚至见面都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张云樊摇了摇头,“我们甚至不敢要一个孩子。”
“瞒了这么多年,我的父亲最终还是发现她了。我甚至起了和她暂且分开的心思,等风平浪静了,再作打算。可这对她太不公平了。”张云樊与老爷子愤怒的眼对视着,他突然一笑,满脸的喜悦,“更何况,她怀孕了。”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听我讲了一个无聊的故事,不日后请来喝我的喜酒。谢谢大家。”
张云樊走了下来,他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慢慢走向出口。他的步伐轻松,心头的沉重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突然想告诉那个斥责他“放弃爱情”的少年,他从未放弃过爱情。
也希望再也不要有人放弃爱情了。
会场有些嘈杂,林沐站了起来,她的脑袋有点晕。
她想沈渠应该是不会来了,她一直在担心沈渠会不会出什么事,现在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林沐缓缓往舞台后的化妆间走去。昨晚张云樊就已经通知她订婚取消了,可她还是想试试。可不爱就是不爱,她再期待也没有用。
但她就快死了啊,就连死都不能换来沈渠的一点点垂怜吗?林沐觉得眼前花了,她捂着心口,慢慢在门口蹲下。
她知道这里有医生的,所以看到白大褂的身影,心里倒一点也不慌乱。她不想死,自从看到沈渠的第一眼,她死水般的生活第一次涌现出这样的念头。
所以无论如何,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罢休。
沈渠接到老爷子电话时才刚刚了解到订婚当天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在电话里并未多说,只是要求他晚上要回去一趟。沈渠挂了电话,孟安东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沈渠的神情举止便明了了。
他把菜摆好,又盛了饭出来,看着沈渠仍在苦恼,悄声上前拥住沈渠。
“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了?”
沈渠在他怀里一惊,却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我下午要回趟张家。”
“就因为这事茶饭不思?他们到底是你亲爷爷亲伯伯,不会把你怎样的。”孟安东把沈渠拉起来,“孟庚余尚且没把我剥皮抽筋,你紧张得太早啦。”
沈渠乖乖跟随孟安东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却迟迟不动作,孟安东刚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沈渠便看着他怔怔说话了。
“无论如何我不后悔。”
孟安东喝了一口汤,笑着,回望沈渠。
“我也不后悔。”
“别想了,吃饭吧。”
张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几乎终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的张云樊这次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分明已经提前警告过他张家不会承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媳妇儿,可张云樊还是在众人面前说了这事儿。这是生生在他脸上打了耳光。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不过一夜,张云铮也因为利益关系和张云樊站到了一条战线。
他是太小瞧自家老二了,看似在张家是个管家身份,实则政界商界都有人脉。这么些年,竟把他这老头子变成了傀儡皇帝,架空了起来。老大张云铮如今在政界已坐高位,手也正痒痒着想往商圈里伸,这下正不是一拍即合,两厢情愿么。
他如今就剩张云祺这一个突破口了,老爷子的眼毒着呢,瞅准了要抓住张怀谨这颗好苗苗。
可惜他的确老了,没料到沈渠是被张云樊的车拉到张家的。
沈渠推门时后面跟着张云樊,张老爷子的一双眼先是亮了,后便是彻底浑浊了下去。
但他还是想争一争的。
“怀谨,我听你二伯说你不想留在张家了?怎么,要往哪处去啊?”
沈渠与张云樊坐到老爷子的对面,这样一看,倒像是两相对峙。
“不往哪儿去,我就是想自己拼一把。您多虑了。”沈渠自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他字字小心,面上却端得平和。
张云樊也是一笑,说:“怀谨有这种想法非常好啊,父亲何必把他困在我们这小小地盘呢?少年人心高气傲,栽了跤就自然知道回家了。”
“我还能看得到他载跤么!”老爷子气急,但也不至于在此刻稳不住气,他继续看向沈渠,“留在张家难道不好么?你想去哪个领域闯荡,爷爷自会给你安排,也少了许多事。只要我还在,以后张家谁做主,我还是有几分决定权的。”
“怀谨,你可要想清楚了。”
沈渠脸上浮上一丝浅淡笑意,他摇了摇头,说:“爷爷,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我要是有意,就不会在大学毕业后要求留校工作。”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当张家的继承人,当年留下,我无非是不想让沈芙的辛苦白费。对于张家,我一直没什么兴趣。”
“我起初也想过在张家好好呆着,可您让我太失望了。如果您现在以沈芙威胁我,恐怕也是不行了。我已有生活能力,赚钱养她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原来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白眼狼!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
“爸。”张云樊手里一直拿着一个文件袋,他止了老爷子的话语,又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别难为怀谨了,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张家不厚道。”
“应您的要求,我们去做了检查,是个男孩子。”他把文件袋放到老爷子手边的桌子上,退回座位,“您安心享老就好,咱们张家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渠眼看着老爷子的脸色黑了又黑,等到和张云樊一块儿走出门口,背后又是一声声“孽子孽子啊”的喟叹。
这事儿到这儿就该完了。张云樊派了车送沈渠回去,他站在门口,身上气度早已大变,不再是前几日那般阴郁低迷了。
“虽然你离了张家,但以后要是有麻烦,二伯一定帮你。”
“谢谢二伯。保重。”
沈渠上车关门前,张云樊突然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酒啊?”
沈渠一愣,笑意从眼里都溢出来。
“大抵是吃不到了。”
他没再看张云樊诧异的表情,转头看向前方。
不知道孟安东今晚做的是什么菜。
他有些想念了。
孟安东把沈渠送出门,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就开车出去了。这些老家伙们还真是商量好了,今晨沈渠还没起床时孟庚余就打了电话,要与他谈谈。
谈什么呢,再谈多少这事儿已成定局。
他一颗心都在沈渠身上拴着,飞不走了。
还是当初的那个私人会所,与过去相比装潢更为精美,处处装饰都像下了血本。倒是很贴切孟庚余这种附庸风雅的人。
孟安东推门进去,孟庚余正端着一杯茶,细细品着。
两人不言不语,孟安东一时竟觉得这时光回溯,心境突然就起了波澜。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不过是一个男人,你要把自己下半辈子都耽搁了吗?”孟庚余放下茶盏,虽然没多表现出来,但孟安东还是看出了他的气急败坏。可能是相亲让他丢了面子?想到这儿,孟安东心里也是一松,没那么紧张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选择和谁共度一生是我自己的事,我的下半辈子也是我自己的事,您一天日理万机的,管我干什么?”孟安东从桌上捏了个茶点一两口就吃了,看也不看孟庚余铁青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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