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渠连忙摆手,说:“爷爷和大伯二伯都对我很好。”
“那你那个便宜爹呢?”孟安东的脸上露出讥诮的表情,那种天杀的混蛋怎么会对沈渠好。
“我基本见不到他,他不住在老宅。”沈渠喝了口水,有些拘谨。
“老宅?那张家是铁了心了要培养你了,张少爷……他们就没人催促你的婚事吗?”孟安东扔出了横在自己心里的那根刺。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沈渠却直直对上他的目光,说:“他们一直以为我和林沐在交往。”
“林沐?”孟安东笑不出来,他攥了攥拳,“你们……怎么样?”
服务员来上菜了,孟安东挑的馆子味道自然是上乘的。沈渠作为辅导员近期因为大小事忙得焦头烂额,昨晚又还要准备自己的学术论文,几乎一晚没睡,今天就为了联谊忙了一天,没吃几口饭。这下闻见香味了,索性把孟安东抛在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孟安东看着对面这人扑扇的睫毛,心里有点别扭的痒痒。
沈渠……会结婚?孟安东敢肯定的是,作为张家继承人的张怀谨,一定得结婚。
沈渠穿西装的样子他是见过的,挺拔俊秀。想必以后挽着妻子进入教堂的模样会更加好看吧。
“你忘记回答我的问题了。”
放下饭碗,沈渠愣了愣,这才想到孟安东刚刚问的什么。
“林沐很好,她自己身体不好却总担心我,也经常去照顾沈芙,过年时候也会到张家来问候。我们节假日会一块儿出去玩……”
“所以你就要娶她?”
沈渠像是被吓到了,接着脸色便不太好看。
“她是很好,但我们只是朋友。”沈渠抬头看着孟安东,“她只是帮我瞒住爷爷他们。”
“……”孟安东被这一眼盯得有些发怵,他心里烦闷得很,“你说得倒轻巧。”
“那么你呢,孟安东?”
舀了一碗汤,沈渠紧张的手都在抖,他差不多知道孟安东的答案,却还是想问问。就当给自己一点虚无的念想。
“我?我不知道。孟庚余可能会给我安排几次相亲,看上顺眼的就在一起呗,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小白家小姑娘都满月了……”他像是感叹,又像是安抚,总之说完这话心里就空落落的。
这是他年少时候的向往,有温柔体贴的妻子,调皮捣蛋的小宝贝,一下班家里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可现在呢,家……家已经成了一种模糊的概念。说实在的,他已经对这些没什么奢望了。
因为曾经最想在一起一辈子的那个人,他再也没本事拉回来了。
孟安东叹了口气,再看了沈渠一眼,那家伙失魂落魄的,看得他心疼。
但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所以他不能把沈渠拽进怀里,好好地揉进骨血里。
他不能。
等都搁了碗筷,孟安东便叫来服务生付账,沈渠却拦了他,说:“按道理这顿饭该我请你,为你接风洗尘。”
他掏出钱包,拿了几张红票子递了出去。
举止矜贵,气质儒雅。真是比自己还像个贵公子,孟安东低头笑了笑,觉得真是物是人非。沈渠已经不欠这一两顿饭的钱了,而他还刻意的把记忆停留在过去。
“我一会儿还得回趟学校,我车子在那里放着。你要是忙,就……”
“我不忙。”
沈渠一时被噎住了,也只静静跟在孟安东身后走出去。
他一直没说话,等到孟安东把车开出来,他还是沉默不语。
关上车门的一瞬,沈渠说了一句话。
孟安东听到了,他愣了愣,转头看过来,沈渠的脸大多隐于黑暗,可他还是看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谁不累呢?
“我说,你还爱我吗?”沈渠睁开眼,眼神亮的发烫。
孟安东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开车,他的脑袋里已经染成了一堆灰烬。说实在的,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确有一个答案,并且那个答案永远都不会改动。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从来没进去过第二个人。可他也明白,有些问题,不一定说明白了就是好事。
他从镜子里看到沈渠眼里的泪光,顿时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那我也问你,你觉得现在……过得好吗?”
“你不用担心吃住,要什么有什么。张家现在肯定要把你当宝贝似的宠,你以后注定前程似锦……”他顿了顿,闭眼了一瞬,“说不定一两年后你就能有自己的小家庭,林沐是挺好的,你再决定要几个孩子……”
“没有你……”沈渠颤着嗓音,他已经濒临崩溃了。
孟安东微微侧头,问:“什么?”
“我是说这些都没有你!没有你!懂吗?”沈渠捂脸,他的手指也颤着,几乎捂不住自己的泪眼,“没有你……算什么好。”
孟安东心神都因此一震,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清了清嗓子。
他要镇定些才好。他不能这样懦弱。
“我们不可能了,沈渠。”
沈渠却笑了,他被自己呛到,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孟安东,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问问你,你真觉得你妈是被我害死的?”
他不再害怕什么了,孟安东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是真的不要自己了……沈渠突然凑近了孟安东,他呼气灼热,咬牙切齿的话竟像是耳鬓厮磨。
“邓栀走之前是想掐死我的,但不是因为沈芙,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他的泪水滴落到孟安东的肩上,颗颗都滚烫。
“因为我告诉她,我爱你。”
“我爱你,孟安东。”
孟安东将车往路边一停,他脸色阴沉着,转身就抱住沈渠往后座扑去。
他舔干净了沈渠的泪水,又不解气的将这家伙的唇瓣撕扯的通红。
沈渠还是在哭,他在孟安东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全然没了方才的勇气。
“沈渠啊……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孟安东简直想把这人抽筋剥皮的吞下肚去,可他最终只不过紧了紧自己的怀抱。
回去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孟安东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他到底还是脑子犯浑了。所以就算此刻心里暖得化成了一滩水,却还要拿冰壳来伪装着。
“你就当今晚没见到我。”孟安东犹豫了许久说出了这样的话,有时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我在教育局办事,你以后也少和我有交集。”
他沉默了一瞬,说:“对你我都好。”
沈渠不怒反笑,他系好了衬衫的扣子,道:“好?什么叫做好?你是怕我挡了你的官路?”
“还是你瞒了我什么?”
孟安东不知道沈渠从何处得来的这个结论,他停好车,看了看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张宅。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不方便把车开过去。”
“所以我们到底是算什么呢?是爱人吗?还是你一时兴起想要陪我玩玩?”沈渠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他字字铿锵,带着不留退路的决绝。
“沈渠,有些事我不想说透……因为我也无能为力。”孟安东也索性抛开一切,他扶额,“如果我真的认定你是害死我妈的人,现在我不会和你坐在一块儿。可这个坎儿始终横在我心里……是的,我承认,我一直喜欢你,说明白点,我爱你。”
“但我们……但我们要怎么在一起呢?”孟安东猛吸了一口气,他想忍住泪意,但还是感到了一手的湿润,“两个男人在一起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更何况现在谁都以为是你害死了我妈。”
“沈渠……你告诉我,我们要怎样……才能在一起?”
“哐——”沈渠摔门而出,而孟安东渐渐哭弯了腰。
他不敢在人前哭,他一直想忍着的,今夜却一齐迸发出来。
他说了谎,孟安东想,他真是十恶不赦。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他人眼光,别人说再多又怎样。他知道沈渠是清白的。
可沈渠现在活得那么好,张家给了他最好的一切。沈渠可以不在乎这一切,但他得替沈渠在乎。
“怀谨要是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们不要他也罢。”
“只是他一旦没了这个姓氏,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
孟安东发了疯似的捶打自己的腿,他没办法与之抗衡,所以他只能选择最没用的解决方式。他现在无欲无求、得过且过都已无所谓了,而沈渠刚刚才从浩劫中逃出。
他不能再将沈渠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更何况,人生不只有爱情,最重要的,是得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你去哪儿了?”
沈渠猛然顿住,他刚进院门,便看到林沐从小院石凳上起身。
“你怎么在这儿?”
林沐挤出一个笑来,说:“不是说好我今天去接你吗?你去哪儿了?”
“你去见孟安东了对不对?”林沐揉乱了自己精致的发型,她看起来很焦躁,使劲踹了几下石板地,却还是止不住自己嫉恨的心情。
她逼近沈渠,脸色苍白,嘴唇却抹着艳红的颜色。
“他有什么好?这都多少年了,你非得吊在他身上吗?”林沐在原地踱步,她实在是嫉妒透了,指甲都快被自己掰断,“你大二时候去英国找他,他有搭理过你吗?现在人家回来了,你又眼巴巴地凑过去!”
“你非得像我一样喜欢一个够不到的人吗?你就不能……看一看我吗……”
林沐往后退了几步,她有些喘,颤抖着手从包里掏了药往嘴里送。咽下去的时候,她静静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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