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只能点头啊,难不成说你亲儿子现在一手遮天谁也不敢管你干儿子见天儿的挨揍谁也不敢拦吗?
静默了一瞬后,靳爷补充道:“别让他俩打架。”
“……”
临近傍晚的时候,靳野终于接到了他等了一天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求给评论~
☆、第四十八章
温凉本来打算坐客车去B市的,S市跟B市相邻,但是客车太过憋闷,又颠簸,怕阳阳的身体受不了。他去火车站买票的时候被一个壮实的男人拦住了,这个人他见过,是靳野的下属。
王志山抱着手臂,虎目威严,面无表情,胸肌和手臂的肌肉非常扎眼。
温凉把孩子拉到身后,戒备十足的样子,他走不成了。
王志山什么也没说,微微偏了下脑袋,身边的手下上前拉过了温凉的行李箱,温凉没什么力气,一拽就脱了手,他皱眉低下头。
“请吧。”王志山一侧身,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打开车门。
王志山坐在副驾驶,温凉父女在后面,车里没有人说话,一片肃穆,急速向郊区的靳家庄园驶去。阳阳似乎被这样的氛围吓到了,缩在温凉的怀里。
“我在MIX工作。”温凉突然说。
他一说完明显王志山跟开车的小哥都吓到了,奔驰一阵蛇行,终于减速靠在路边。
“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王志山扭过头,狠狠地瞪着温凉。
温凉拍拍阳阳的脑袋安抚她,淡淡道:“我们下车说吧,这里有孩子。”
公路旁是荒芜的田野,冬季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行道树枝干干枯的伸向天空,地上满是枯枝败叶。温凉似乎是怕冷一般,打了个哆嗦,自己把围巾绑上了。
王志山一脸不可置信的复杂表情,直直的盯着温凉,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让我们走吧。”温凉语调平平的,不是恳求,像是陈述事实。
“他……知道吗?”他当然不知道!不然MIX早就被轰平了!王志山心里咆哮着,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温凉摇摇头,接着道:“让我们走吧。”
“为什么?”王志山感觉自己问了个不知所谓的问题,为什么要做男|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个男|妓还要跟靳野腻歪拍拖?为什么骗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走?
“我要钱。”温凉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说道,仿佛置身事外的一个看客。
王志山猛地揪住温凉的衣领,把他整个拎起来,逼视着他的眼睛,却只看到一潭死水。他简直要被这个没良心的贱男|妓给气死了,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诱使靳野上钩了,自己拍拍屁股要走了?
“你为什么不说?”王志山捏着拳头,他就快要忍不住了,“为什么骗他!你要钱?谁没有钱给你?耍人很好玩?”
温凉不知道说什么,开始的时候没有说,之后要说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想说,不能说,说不出口,这算是理由吗?
“你说话!”王志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把温凉怼在树干上吼道。
温凉痛的闭了闭眼,一直以来,他怎么都不能适应疼痛:“我要走了,他不会知道的。”
“你他妈的!”王志山推开他,拳头砰砰的锤树干。
“我是个男|妓。”温凉说完感觉心里最后的什么东西碎掉了,不疼痛,却空的厉害,他冷冷的重复道,“我是个男|妓。”
“那你他妈的玩什么爱情!你他妈爱得起吗?”王志山吼道。
温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错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王志山喘着粗气,拄着树干,狠狠地瞪着眼睛,他在思考。
冬季的荒野里一条笔直的公路切开大地,灰扑扑的鸟雀飞过,翅膀的扑棱声越发衬出野外的静谧,温凉的脸色灰白,残疾的左手冻得抽痛,他默默地把手揣进兜里,仰头看着铅色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
真安静啊,如果不是阳阳在车里,他希望王志山更生气一点,对他更凶狠一点,最好把他勒死,就地掩埋。
这样仿佛可以减轻一些些他心中的罪恶感,给他一个清静。
过了很久,王志山拿出钱夹,抽出里面的现金,递给温凉:“你走吧。”
温凉没有拒绝,把钱放进贴身的内兜。
王志山红着眼睛瞪着他:“我晚上会给他电话,你多倒几次车,多经过几个城市,下火车后换客车,不要用证件,走远点,去一个我们找不到你的地方,不要回来了。”
“你敢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温凉选择了京广线,路过很多很多的城市,他会带阳阳任意选择一站下车,然后换客车北上,回B市。
火车票是王志山帮他用自己的证件买的,软卧,这是温凉舍不得买的。
给阳阳剥了一个火腿肠,温凉坐在床边看着她小嘴嘟嘟的吃着,阳阳把香肠一扬,戳到他嘴边,温凉才终于笑了。
“爸爸,我们去哪里?回家吗?”阳阳问。
温凉的笑容又僵住了。
阳阳特有眼力劲儿,马上转移了话题:“我们是去找杨叔叔吗?”
温凉又摇摇头:“爸爸也不知道去哪里,我们一边走一边想好不好?”
阳阳明显不太明白的样子,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照顾她睡着之后,温凉轻轻的躺到她身边,他很瘦,孩子很小,窄小的卧铺并不显得挤。
在他们身后,静静的蹲坐着一个浑身□□的男人,他从镜子里跑出来了,任何时候温凉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不说话,身上全是性|虐的痕迹。
虽然是背对的,温凉见过那个怪物的脸,熟悉又陌生。只要它不哭叫,温凉还是能够说服自己忽视它的存在的。
温凉静静的睡着了,除非吃了有助眠作用的退烧药,或者在床上被折磨到筋疲力尽昏厥过去,睡眠于他似乎已是久违的事情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一束聚光灯下,圆柱形的光束投射在一个宽大的舞台上,投射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上。台下空无一人,他走过去,坐在软软的凳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腕。
黑色的丝质马甲,白色的衬衣,浆洗过的衣领和袖口板直板直的。
袖口太紧了,都说了不要扣第二个纽扣,要扣在第一个上,不然会影响弹琴。
“杜……”他张口唤道,才喊出一个字,突然顿住了,我要喊谁?杜……什么?
他怔住了,一手把着袖口,茫然的回忆着,是谁曾经陷在宠溺的甜蜜的爱情中,连系袖扣这种小事,都唤对方来做?
他默默自己调整了袖扣,回头一看台下,已经是人山人海,男人穿着黑色的、灰色的正装,女人穿着端庄的洋装,静静的注视着他,这里是毕业演奏会吗?
什么毕业演奏会?他明明已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小小心保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一根根手指纤长有力,直直的,莹白的,连一道疤都没有。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手……他的手……
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白茫茫,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又那么的真实,他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忘记了。
是的,他坐在毕业演奏会的舞台上,他会弹一首莫扎特,一首柴可夫斯基,然后安可返场弹奏一曲肖邦的《小夜曲》。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的走到了大学毕业,他有对他要求严苛却深爱他的父母,他有一个偷偷交往的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他从小冠着钢琴神童的头衔,他马上就要奔赴维也纳走进所有音乐家心中的圣殿□□,法国乐团的团长已经给他发过无数的邮件邀请他入团……
他闭上眼睛,掀开琴盖,十指轻轻的放到琴键上。
“我不知道你还会弹钢琴。”一道有些低沉却很悦耳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睛,靳野靠在他的琴边,微微笑着低头看他。
他狡黠的笑了笑:“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想听什么?”
“我不懂音乐,你知道的,我家里的唱机都落灰了。”靳野说。
“我给你弹我最喜欢的《小夜曲》,你听过吗?”
“没有,但是想听。”
他笑着看了靳野一眼,开始弹奏。
清脆悦耳的音符从他手指下流淌,静谧、忧郁又带着一丝神秘,缓缓地惆怅,低低的轻叹,静静的回旋,轻巧的连音,夜的华章铺展开来。
一曲终了,他轻笑问:“好听吗?”
“嗯,”靳野也笑了,精致帅气的年轻脸庞满是爱意,“温凉,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不,不行。”他慌张回道,至于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为什么用我的钱?”
“对……对不起,我会,我会还给你的。”他紧张的抱住脑袋逃避靳野的视线。
靳野却不打算放过他,抬高下巴,面露嫌恶:“温凉,你的裤子呢?”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肮脏的下半身,他惊慌的看向台下,千千万万个陌生人同靳野一样面露不齿,对他指指点点。
他羞得无地自容,手足无措,就这样呆在一束明亮的灯光下,屁股紧紧的贴着皮面的软凳子,无处可逃,只能哭泣,只剩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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