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开车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温凉住的小区。靳野下了车,缓步走到温凉楼下。夜幕深沉,凉风习习,他点起一支烟,抬头看着温凉的窗口。已经过了午夜,灯黑着,他和孩子应该已经睡了。
小吴跟着靳野把车开过来,他坐在车里看着靳野站在夜幕中,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小吴靠在座位上睡着了,突然感到车一晃,回头一看靳野坐了进来,把车门干脆利落的砰的一关,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小吴迷迷糊糊的想,老板终于不抽风了?他问:“老板,走吗?”
靳野靠着座位嘴角一抹淡笑,爱答不理的:“睡你的。”
那一个来时辰,他站在夜风中,仰望着一个黑洞洞的窗口,想了很多很多,比前几天加起来都多。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却也从来没有这么冲动,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比如大半夜的默默地站在一个陌生的居民楼下,但还是忍不住去做这些事。
此前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他活的冷酷近乎无情,多好的东西他都没有特别的想得到,得到了也不会多珍惜,任何东西他表现出一点点兴趣,自动就会有人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腻了就扔毫不留恋。
他是个过于冷静的人,直到遇见温凉之前,从没有什么让他如此魂牵梦萦,让他如此情不自禁。
然后他想,如果这都不叫喜欢,他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怎么样的了。
清晨的时候,小吴被车门砰的一声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往窗外一看,吓得顿时清醒了,老板他他他,他对着车玻璃在整理头发!
哦我老天爷啊我一定是还没睡醒!小吴瞪着大眼,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搔首弄姿”的靳小爷。车窗是镀了防晒膜的,外头看不见里头,小吴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狗眼要瞎,赶紧转过头去,过了会儿忍不住嗤嗤笑起来。
靳野对着车玻璃稍微把自己拾掇了一下,看着自己称得上俊美的脸,终于大步上楼去了。温凉跟他闺女都躺在医院里,家里自然是没人,靳大少拍了一会儿门,垂头丧气的下来,觉得自己巴巴的在楼下等了一夜简直就是个傻逼。
此后的一个多礼拜,温凉的家里都没人。
难道是搬走了?总不会是跟那个什么狗屁杨树一起去北京了吧?
靳野想起李天,指挥小吴回靳家本宅。
靳家的本宅建在S市郊外一个山上,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初期,靳爷眼光毒辣,趁着国家各方面法治没有健全,先搞走私,后来□□,养打手开公司,一时之间成为S市黑道新贵。那时候房价地价刚开始热,他为迎娶一个女人买下了整个山头,建了一片占地千亩的庄园,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当时在S市坊间广为传播,靳家庄园放在现在看也是豪奢富丽。
后来有了家室,生了靳野后,靳爷不再毫无顾忌,他渐渐把生意漂白,该放手的放手,放不掉的转入地下,刚好一切尘埃落定,上头的严打也开始了。中央下大力度揪了各地的黑道头子杀一儆百。胳膊拧不过大腿,黑道总是干不过国家的,靳爷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急流勇退也救了他整个帮会的人。
生下靳野没几年,妻子就得了病撒手人寰,靳爷心灰意冷,觉得天地之间终究善恶有报,但是却找错了人。帮会更是懒得管了,一直是几个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帮衬着,勉强维持。靳野大学没毕业就把手伸过来了,靳爷干脆把各方面生意推给儿子,自己在宅子里养养花写写字,了此残生。
帮会早已名存实亡,现在一切都是以钱为准,什么单纯的义气、江湖,拿个片刀一身胆气就能扬名立万的时代早已经过去。靳野给他那几个思想古板的叔叔开了几间茶楼让他们养老去,自己开了几个娱乐公司洗钱,混迹在上流社会,底下的场子黄赌毒一样不落,走私倒卖什么都做,可以说靳爷的基业在靳野手上壮大了不少。
靳野并不是贪图享受的人,他生性冷情,心气高性子独,早早自己搬出去,跟这个家没什么感情,跟他爸也没什么感情。他一看李天那辆骚包的法拉利溜在停车场上,指挥小吴开进家里,一直开到宅子跟前才下车。
老管家恭敬的给他躬了下身,说:“少爷您回来了,我去通报老爷。”
“不用,李天呢?”
“小少爷在客厅里。”
“嗤,小少爷……”靳野推门进去,连鞋都不换。
李天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玩儿ipad,靳野一句话都不说走过去,吓得李天ipad也扔了,踩着沙发就往外扑,靳野轻而易举的揪住他后领子,拎小鸡一样把他扯过来。李天鬼哭狼嚎的叫唤:“靳叔!靳叔——啊啊啊啊别打我!!!”
“住手!”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穿对襟暗纹唐装的中年人,靳爷手上还拿着毛笔,可见他对李天的重视。
靳野扭头冷冷的看着父亲,手上一点儿没放松,李天手脚扑棱了两下,哭咧咧的看着靳爷。
“一回来就给我找不痛快,还不把他放开。”靳爷同样冷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们父子相貌并不多像,脾气秉性却一模一样。靳野把李天往沙发上一扔,孩子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到靳爷身后。
“你上楼去。”靳爷对李天说。
“等等。”靳野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目光锐利的盯着父亲身后露出来的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我有事问你。”
靳爷拍拍李天的脑瓜,轻声说:“去,坐下说。”
李天猛晃着小脑袋,眼角红红的。
“去。”靳爷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坚决。李天乖乖的走过去,坐到沙发离靳野最远的边角的地方。
靳爷看了眼两人,上楼去了。
靳野不屑的看了他老子一眼,心里叨咕一句我早晚把这小娘皮子给你掐死,转头看向李天:“你怎么认识温凉的?”
李天被他眼中的杀意吓得往后一退,啊的一声摔下了沙发,他爬起来也不敢坐了,眼睛盯着靳野,仿佛准备随时逃走一样,战战兢兢的回答:“就、就普通认识的啊……”
“他现在人在哪?”
“我不知道……”
靳野眼睛一瞪,李天吓得哼唧了一声差点哭出来,扶着沙发背指天发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又不熟……”
“你有他的手机号吗?”
“没……”
“手机给我。”
李天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靳野。
靳野瞪了他一眼,开始翻他的通讯录,眼睛眨都不眨的掠过了那个音译的三个大字“斯蒂文”。最让他牙疼的是他在通讯录里跟“靳叔”上下排着,他的名字是“靳叔的恶魔儿子”。
他还以为是叫“傻逼”的,要说实在的李天还真不算坏,就是个好发骚的屁孩子。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爬到他靳野的父亲床上。
靳野把手机扔给他,起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把可怜巴巴盯着他的李天吓够呛,他指了指李天,撂下句“你给我老实点”摔门而去。
李天盯着门看了半天,确认靳野已经走了,才松了一口气躺倒到沙发上,红着眼眶心里默默念:吓死我了……大叔,我可是豁出小命给你挡了一次灾,你出院后得给我做炒饭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靳野开窍了~~~
☆、第二十三章
靳野飞了一趟东三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份了。
S市夏天高温能达到四十度,八月份的中午那地面简直就是煎锅,靳野下了飞机马上就钻进车里,如果能呆在空调屋里他宁愿永远不出门。
东三省帮派大洗牌,趁这个档口,靳野倒卖出去不少军火。
去年过年的时候宫灿出了漏子被一伙缅甸人开着车拿枪追着打,他相好的给他挡了一枪差点没救回来,也知道了他□□的事儿,宫灿当着自己手下一众人的面儿跪在他相好的床前指天画地,连哭带求的说自己改,他相好的才放过他。
之后宫灿手上的军火生意就一点点卖给靳野了,他自己就忙活几个酒吧,规规矩矩的生怕他相好的把他甩了。
靳野出这趟差走了将近三个月,整个把东三省跑了一遍,跟洗牌后的新大佬们谈好生意才回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但是他下飞机还是先去了温凉家。
出乎他意料的是温凉家易主了,搬进来一家三口。他问了现在的住户,得知他们两个月前就搬进来了,原来的租户本来交了一年的房租,但是好像急用钱,房主也不是刻薄人,就把房费全给他退了。
急用钱?难道真的跟着杨树去了北京?
靳野给北京分公司的人打电话,指派经理找个机灵的小弟去杨树读研的大学调查一下,刚放下电话才想到学校都放暑假了,怎么可能有人在。他气闷的回了家,懊悔这趟差出的不是时候。
第二天消息到了,那边告诉他杨树倒是没有回家,在帮教授做课题,但是温凉没有跟他在一块儿。
靳野心里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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