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当红乐队的贝斯手,却像个心甘情愿的跑腿的。那个相貌出众的男人名叫卢克,眼角呈菱形,眼眸深长,下巴的线条收敛却不过分细削。可迟傥没来由地不太喜欢这个人——尽管他的妆容打扮毫不出格,而且一口一声“迟医生”,显得与自己一见如故,十分亲近。
戚露露扭腰送胯,在男人住处的灶台前忙忙碌碌。就在刚才,她成为了他的女人。男人伤势不轻,她只能采取更为主动的体位,俯视他的面庞会觉得这个男人更为英俊。但他们高潮过后的对话一如往常那般陷入以下的僵局:“……你叫什么名字?”
“迟医生,我已经说过了,戚露露。”
“什么‘露露’?”
“戚露露。悲戚的戚。”
“‘戚’什么?”
“露露,露水的露。”
迟傥永远记不住这个女人的名字,尽管他已太久没有品尝过性爱的味道,而她在床上的表现让自己百分百满意。
打发走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男人开始拆封郝透寄来的礼物。整整一箱与爬行类相关的影音资料,有音像店里不好卖的光碟,也有那种古老的八毫米胶卷。
迟傥从中选择出一卷胶片,或者说,是那卷胶片选择了自己。
哭泣的鳄鱼。
※ ※ ※
扯下大块白色窗帷以备投影,找出落满尘埃的电影放映机。
影片开始放映,眼前大片空白,只能听见哗哗不绝的水声。拍摄风格简陋而且毫无技巧,画面摇晃得厉害,不时有一只手从旁伸出抹去镜头上的白雾。
待推近了些,迟傥才看出这是一幕黑白色调的浴室场景。花洒正喷泻热水,狭仄的空间荡漾着袅袅白气。
像是对影片《精神病患者》的拙劣模仿。
哪里有爬行类的踪影?以为是那种充斥着肉欲与肢解画面的地下电影而要关掉放映机,一个突然闯入镜头的少年攫住了他的视线——
男孩以侧脸相对,似乎正要洗澡。迟傥一眼认出对方是谁,同时马上反应过来,这的的确确是偷拍的。他稍稍拧紧眉心,下意识地摸了摸眉骨处的伤疤。不知该不该泡一杯咖啡然后坐下慢慢欣赏。
镜头里的殷之纯非常年轻,简直就是个孩子,额发乌黑柔软,盖着额头。而黑色樽领衬衣的严谨打扮倒将他的侧颜衬出超脱年龄之感。如同完全没有注意到躲于一旁的摄像机,他开始一件一件、慢慢地褪去身上的衣服。
镜头越拉越近。
迟傥的目光由上自下滑过画面中男孩的身体——薄如纸片的骨感躯体,天鹅般纤细优雅的颈项,白皙至极的皮肤泛出丝绒的光亮,腿间的性器已有成年男子的模样,可乳尖却娇嫩仿若花蕊。
伸出手去试水温,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将指尖放于唇边轻吮。他童心未泯、天真未凿,而又浮夸诱惑得引人犯罪。
牢牢攒紧的手心被汗水濡湿,迟傥渐渐感到呼吸滞塞,那具单薄修长的裸体美得带有神性,迫使人不由得心怀崇敬,不敢胡思乱想。
画面外响起一个温柔沉厚的男人声音:“之纯,你太美了。”
终于意识到为人偷拍的男孩猝然看向镜头——
水声稍歇,时间有须臾静止的幻觉。
即便色彩乏善可陈于黑白,也能清晰看出那张微微别过的白皙脸孔此刻正染着奇妙的、如梦似幻的红晕。眼底充溢一种会催人动情的物质,是快乐的,无疑也是羞涩而缺乏安全感的。
伸出手去遮挡越靠越近的摄像机,他笑起来,“别再拍了,左泉。”
第19章 当你老了(3)
“今天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他说自己是星探,然后把怀里抱着的一只锦鸡放在了我的头顶。”
镜头外的男人说:“他邀请你出唱片,还是出演电影?”
“他像疯子一般追了我整整三条街,最后将名片塞进我的手里。他说拍戏还是唱歌随我高兴,我的魔力足以让锦鸡变成孔雀;还说我即使是个聋哑儿,也该被装裱一新摆饰进橱窗。”面庞美丽稚气,得意的神采掩藏不住,“不过,我拒绝了他。”
“你的音乐才华不应该被埋没。”镜头晃了下,男人似乎很吃惊。
“可是,与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打交道都让我觉得非常恐慌,”镜头里的殷之纯皱着眉端摇了摇头,旋即又轻轻笑了起来,一刹舒展的面庞夺目如芒种艳阳。“当你老了,我会为你写歌,为你抱着吉他弹唱——”
“你应该答应他。”镜头外的男人生硬地打断了自己的恋人,沉默半晌后以一个格外疲倦的声音说,“一个人的薪水让我们生活得很艰难。”
清楚地看到,一丝隐忍的失落躲藏在少年的笑容之后,有着细小的伤口那般不易察觉却确实存在的痛楚。
“好吧,让我们为他举杯致敬!”放开声音,殷之纯对着镜头做了个举杯庆贺的动作,他的笑容如梦似幻,“为这位即将红遍全球的摇滚偶像。”
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个男孩日后会大红大紫,那个深沉而温柔的男人声音附和着自己的恋人开起了玩笑:“之纯,对全世界为你疯狂的歌迷说几句吧。”
一步上前,少年美丽的脸以咫尺的距离直直对着镜头,一双淡色的眼睛直指人心。他说,“我爱你。”
迟傥吓了一跳,这句话就像在对自己说。
“不是对我说,对你的歌迷说。”
“我爱你。”他重复着简单的三个字,一意孤行般偏执与任性,“耶稣作证,我爱你。”
“好了……”画面外的男人声音明显含上了笑意,“我知道了……”
“你爱我吗?”仍然直直盯着镜头看,比黑色略淡的瞳仁散发着异样的光辉,像阳光碎片,好像要照进人的心里——至少面对银幕的迟傥是这样想的。
“我……”画面外的男人显然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而又模棱两可地回答,“我渴望你。”
“……有多渴望?”
“唯有死亡,才能使我与你分开。”
“那么……”镜头里的美丽少年两手轻撑,坐在了浴室里的窗台上,他身体后仰,朝镜头打开双腿,胯间的性器透着迷人的淡红,“享用吧。”
“之纯,你不是不喜欢……”
“我的确厌恶男人进入我的身体,那样会让我恶心得想死。”他像是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与不多不少的龈肉,“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可以忍受。”
这家伙的措词令人略吃一惊:这个狂妄不羁、冷血残酷的美丽人偶,居然使用了一个充满“妥协”意味的词汇,忍受。
镜头忽而拉远,接着又停止不动了。他看见一个身无一物的男人走进了画面,因为背对镜头,所以始终无法看见夏左泉的脸。这个有着宽阔背脊与麦色皮肤的男人似乎早已饱受情欲困扰,他用手提着胯间之物,连个吻也没有给,几乎迫不及待地入侵了那具洁白如羊羔的身体。
多少次兴致盎然地欣赏过爬行类的交欢,可当那一幕发生的时候迟傥蓦地盖上了放映机的镜头,对着猝尔归为一片黑暗的白色帷幕轻喘出一口气。
十七岁的殷之纯死命咬住嘴唇,花洒下的脸滑落颗颗水珠——与泪水极似。他好像深受煎烹绞刺之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 ※ ※
大约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年轻美丽苏朵朵开始依照这“分居”一个多月来的惯例,为年迈的丈夫准备第二天的早餐——梅子饭团,土豆起司饼,还有用来降低血脂的绞股兰茶。
“老家伙变得日渐古怪,变幻无常的坏脾气是盘踞在笑脸后的尖吻蛇,冷不防地呲牙咬人一口。”女人一边手中忙碌不停,一边咬牙切齿地抱怨,“三个月前,就因为对门那十五岁的男孩在我洗澡时趴于窗口偷看了一眼,他居然抄起菜刀要找人家搏命!结果被孩子的父亲推了一把,胳膊肘粉碎性骨折,疼得他几乎当场咽气。”
“其实上了年纪的人来我这里请求整形手术的并不罕见,有危机意识的人都懂得:必须在事情无可挽回前取得先机。”谢罗彬看着眼前这位少妇模样的美丽女人,笑了笑说,“如果没有你的儿子,我一定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成日围着你转悠。”
“真的吗?”苏朵朵面露无比喜悦之色,然后对着自己的儿子眨了眨圆杏似的大眼睛,“我的孩子,务必当心你明日的晚餐!因为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想毒死你了。”
说完,就全无仪态地哈哈大笑。
惹得郝透忍不住要翻个白眼。
四个人围坐圆桌,可却是“两个女人、三个男人”的怪异组合。他们像薄伽丘笔下那些被瘟疫驱赶进乡间别墅避难的贵族男女一样,开始讲述一个个撷采于“真人真事”的故事。苏朵朵首当其冲,讲述了一个略带情色的鬼故事。郝透不甘示弱,也以一个“狠毒的后母毒杀男主人的亲子,以期达到自己儿子上位”的故事更添紧张气氛。万菲无疑是三个人里的“赢家”,他的故事与“变性手术”相关,字里行间都阴森诡秘、鲜血淋漓。表情时而镇定时而狰狞,嗓音忽男忽女变换自如,运用极致的语言艺术与肢体表现力将男孩和他的母亲吓得浑身冷汗,几度尖叫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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