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小三轮儿。”
敖傲轻呷了一口啤酒,据他了解,小三轮属于城市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交通工具之一,只是很难认可它的实用性,速度慢不说,载客量也不大,也不知道开小三轮一年能挣多少钱。敖先生心里想着,这孩子年纪轻轻的,为了上学也不怕丢面子干着老大妈才大爷才干的工作,在现在这个社会实属难得。他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哪里为钱发过愁,眼前这人,他是打心底佩服。
“收入行不行,能赚够学费不?”
郝放抬头看了一眼敖先生,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表现出些许莫名其妙,就差说敖先生是不是有些太多管闲事了。眼前这个人,穿着白得闪眼的衬衣,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如何看都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同那齐季不愧是好朋友。
“还行。”郝放一副不想再搭话的表情,眼前这人怎么看都像个伪君子。
敖先生似乎是一句话没问对,可能是戳到人家的伤心处了,惹得对面的少年一直保持着沉默。齐季一副我忙着的贱样,自己哪儿像他多年未见的好友,才刚回来就被晾一旁,幸好家乡的鲜啤依然可口,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道,脚上总算是有了些踏实感。
有些人总也爱煞风景,就在敖先生细细品悦回乡之喜时,道旁三个二十来岁穿得像混混的小子过来找起茬来,一过来就推了郝放一把。敖先生心想,这郝放怎么看怎么像个乖孩子,怎么会认识这些街头混混,这才刚见面怎么就碰见有人要揍他。
敖先生拿出了郝放讨厌的那副伪君子嘴脸,同前来寻事的那三个小孩交流,秉着一切万事以和为贵的态度想要解决这件事。不想那几个小子个个拧着眉毛,直接对着敖先生爆起了粗口,满脸斯文的敖先生听到这满口脏话,眉头又皱了皱,心想还是用中国话骂人爽快。他也不生气,反倒慢悠悠的解开胸前的衬衫扣子,防患于未然,要是呆会儿真动起手了,这样也利索些。其实好莱坞电影多数都是耍帅的,事实上穿着衬衫打架,除了酷一些帅一些,一点优势都没有。
将衬衫脱了后,里面还剩了件背心,何宇这一看见眼睛都转不动了。敖先生的身材不属于肌肉型,但是绝对的匀称,背心就那样贴身穿着,在何宇看简直就是秀色可餐。齐季这下不乐意了,便开口数落起他来。
“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穿上,当街耍什么流氓。”齐季自知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隔壁桌三五个汉子那都是光着膀子的,敖先生相较于他们不要太文明了。齐季心里虽然不爽,却不敢说小宇的不是。心想敖傲在国外这几年,肯定没少往健身房跑。他俩从小玩到大,齐季也没哪儿差过敖先生,唯独这次被比了下去。齐季咬咬牙,想着也是该去健身房办张卡了。
当齐季在心里偷偷争风吃醋的时候,敖先生已经快同那三个小混打起来了。敖先生其实也在心中嘀咕,明明都是刚认识的人,可他现在却在帮一个刚认识的人对付另外几个刚认识的人。想着这下郝放应该就不会拿冷冰冰的一张脸对着自己了,男人之间,一起打次架,在水浒传里,那就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事实是敖先生想太多了。
首先他并没有弄清楚这三个小屁孩与郝放之有有些怎么样的过结,再者人家需不需要他帮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那么喜欢多管闲事。”赦放上前阻拦住敖傲正在行凶的手,顺带往边上推了一把,没防范“自己人”的敖先生被推个趔趄,当时他被推得有些发懵,随后听到他这些话便有些恼了。
齐季看这阵仗有些不对,这敖傲要是真发火了,郝放可讨不了好,就凭小宇和他的关系,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自己肯定是要有失恋的风险的。看敖傲一言不发的皱着眉,心想着他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这能跟小宇一起玩到一块儿的,果真不是什么凡人。
郝放转过身同几个前来找事儿的人说:“我现在的境况同以前不一样,没时间做些没意义的事情。如果你们还念在以前大家是兄弟,以后就别再这样,往后见了面还能是朋友。”
“就因为是兄弟我们才会来找你,有什么事情你大可跟我们说,一个人没声没息的躲起来算个什么意思。还是说你现在交了层次高些的朋友,瞧不起我们这些混混了。”说话的人用眼尾扫了扫敖先生,所谓高层次的人指的不是他还有有谁。
郝放也看了一眼敖先生,随即说道:“我不认识他。”
这几人本来就不是来找事的,郝放似乎一直在躲着他们,平常几乎找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事才同他们疏远起来。这次在马路上偶然碰见,本就想上前去打个招呼的,只不过见到他身旁坐了位社会精英样的人心里突然就来了气,感觉像是赦再也瞧不上他们这些混混才疏远的他们。他是学画的,又考上了美院,将来再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同他们就更不是同一类人了。一想到这儿,心里便觉得不好受,本来只是想轻轻拍拍他,没想力道却重了点,看起来倒像是在推他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在躲我们,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你忙你的我们也不打扰你,但偶尔出来聚聚总应该吧,必竟都认识这么些年了,你说是不是?”其中一个混混说道。
郝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答道:“嗯,我知道了。”
敖先生算是看出个大概了,就算自己多管闲事吧,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受窝囊气,眼前这些人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正想要爆发呢,齐季却凑到跟前来了,将他摁回到了凳子上,贴着敖先生的耳朵好言相劝,说:“我知道今天这事儿你委屈了,但咱不计较行不行,你看看他们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咱们都是成熟的社会青年了,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就当给我个面子,就别气了,这才刚回国,咱们应该高高兴兴的,你说是不?”
看着齐季满脸讨好的样儿,琢磨着他无非就是为了那个新交的相好,敖先生心里是无限悲鸣,直道交友不慎。
“今天就先卖你个面子,这笔帐我以后会慢慢给你算。”敖先生恨恨的说道。
“随你高兴,连本加利都行。”见敖先生脸我缓和了,齐季这才又坐回了何宇身边。
三个混混之后又同郝放说了几句话,便神情释然的走了。何宇坐在那里一直没出声,见那几个人走了,便说道:“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和他们走到一起,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学校里那么多同学不能交朋友,非得认识些社会上的混混。”
赦放拉开凳又坐了下来,用有些不快的表情看着何宇,他说:“你别这么说他们,他们也就是不爱念书而已。学校里的,都是些幼稚的小屁孩,和他们玩有什么意思。”
“我们幼稚?你以前染个黄毛穿身乞丐服三天两头打架闹事就不幼稚?谁比谁也强不到哪儿去。”
“你什么时候见我染成过黄毛了,这毛寸留了快二十年了。”说着,赦放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听到这段对话,敖先生忍不住笑了,一出声又遭了计白眼。那双圆不溜湫的眼球还挺生动,活脱脱像是能说出话来,敖先生见他是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人还说别人幼稚,也不反省反省自己,就像个小家子气的姑娘,动不动就拿眼睛瞪人。
其实求郝放并没有多讨厌敖傲这个人,第一见到他倒觉得像是个不好接触的人,可一开口说话就满嘴的官方客套,喜欢追根问底还喜欢多管闲事。其实这些都是偏见,如果不是碰见了郝放,那么敖先生的这些特点都将成为优点。既能说会道,又有一副热心肠,走哪儿都应该是个好交朋友的优秀青年。
四个人从八点半吃到了十一点多,先是各自聊各自的,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一起。让敖先生不爽的是,每当他的眼神与郝放对上,对方便会立刻的将眼神移到别处,那表情就像是懒得多看自己一眼。还有就是,几个人期间喝掉了一大桶鲜啤,可郝放却没喝一口,要了瓶可乐后就一直闷头吃东西。敖先生实在是纳闷这东西都被他吃到哪里去了,瘦得像根竹竿,估计地里的玉米秆都能比他强上一些。
敖先生自知不是海量,但家乡这清淡的鲜啤还不至于将他放倒,上几个厕所身体里面的酒精也就挥发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其余的人也都打算回了,于是敖先生拿出钱包准备付钱,可刚打开皮夹他就愣住不动了。
下飞机后还没来得及去银行,钱包里都是澳元,要是拿这个出来付帐,估计又得收到郝放的几个白眼。
敖先生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齐季,向他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钱包,齐季抬起着瞪着眼看他,愣是不知道敖先生是什么意思。见他没反应,敖先生有些气急:“我没来得及取钱,你把钱给付了。”齐季立马反应过来,噢噢了两声后便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叫来老板把帐给付了。
依依不舍的和小宇道了个别,然后被先生生拉硬拽的带走了。离开街道后,敖先生猛的用胳膊肘碰了下齐季,脸上带了些笑意,说:“你是从哪儿认识这两人的,倒还挺有趣的,尤其是那个叫郝放的,那别扭劲跟个大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