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里,是再也跟不下去了,两人要分道扬镳,易钦与他和付岩抱拳道:“为人孝道,待我向父亲请安问好之后,再去府上叨扰。”
礼数做得极足,付岩也看得满意,也拱手:“大帅期待您的到来。”
傅骁寒眼睁睁看着程遇春的马车越走越远,付岩叫了他一声,他才醒神过来:“付叔叔有什么事?”
付岩笑道:“小姐叫我盯着您,有没有带什么没人回京藏娇。”
傅骁寒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她倒有雅兴。”
“您回国后在青州呆了那么长时间,上回回京,她也没见上您一面,大约是心里不爽快了。”
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张毅南了。走的时候张大帅便有结亲的意思,后来他在德国混得风生水起,张毅南不知何时对他倾心竟与大帅明了心意。是了,她就是这样爽朗,敢爱敢恨的女子,在这样的乱世,委实不易。
他呢,他想这辈子大约就这样了,娶谁不是娶,娶谁都不会再心有波澜。
口头上立了婚约,怕他临时变卦,一番打算做得十足,他乐得顺水推舟,这样的一个外家,江山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傅骁寒自嘲地笑了笑,夕阳斜晖扫下来,他风尘仆仆地拜见了大帅,张毅南躲在柱子后面,帘子挡着,一双眼在他身上逡巡,嘴唇咬得泛白,眼里全是隐隐的心疼。
“哎,傅骁寒,你别走!”
张毅南拉住他,偏爱的小洋裙,面色红润,与程遇春一贯的苍白不同,她是少女健康的粉红,他则是痛到无以复加的惨白,一眼富贵凄惨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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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意中人
“傅骁寒!”娇俏得仿佛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眼睛亮亮的,傅骁寒没回头,背着身子问:“什么事?”
她嗔道:“哎……没事不能叫你啊,我们不是订了婚约吗?”她走上来熟络地挽住他的手臂,软软的一团,再坚硬的姑娘也还是个女人啊。
三两个下人经过这边又很快闪过去,全当作没看见。
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的盛夏,他记不大清了,她却记着,她大他三岁,按理说女孩早熟,他们却不是这样的,他更老成些,做什么事都透着一股老练与狠辣。倘若三年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拉着脸面的。可他太冷,冷得抱不住了,她以温暖的身躯妄想抱住这团冰,她不怕,她要证明自己和别的女子终究是不同的。
藏青的衣裳,仿佛从来没换过,或许记忆里他就是这样的印象,他的影像是什么,模糊了。她热热切切地问他:“怎么愣神了?这趟回来你老是神神在在,是不是魂被哪个小狐狸精勾走了?”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一句话也不愿与她废,她是习惯的。傅骁寒默不作声地把手从她臂弯里抽出来,张毅南的笑容有些裂了,弥补不回来了。有些事情仿佛镜花水月,指尖一戳就破了,而破镜怎么可能重圆呢。所以保持现状,是他们留住他的唯一方法。
“你有事,便先走吧,下次我找你可不许这样了!”有瑕疵的笑容,他看破不说破。傅骁寒淡淡应承了个“好”字,只是不关心吧,所以她怎样的表情都很无所谓,她是不知所谓。
还是奢望着,反正……反正他也没有喜欢的人,那就怎么样都好了,她要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傅骁寒脸上的冷也是会融化的,他的所有情绪,只为那一个人动容。
裕王府
历经百年的沧桑,这里依旧是权力之地。王府外偶有一两个过路的行人,瞧见这威严与肃穆,悄悄小了声音,埋头走过去,一抬头,门神一样的守卫狠狠瞪着他们,眼里迸出凶恶的光,脖子一缩,便匆匆向前,再不敢看。
门当历战火洗礼,两头石狮子断了一只角,八国联军侵华的烟火已褪去,重新回到北平时,王府被很好地清扫一番,那些过往的奇珍异宝在有心人的留意下从全国各地飞到老王爷的多宝格上,束之高阁,仅供他一人赏玩。
门槛很高,程遇春从未走进过这样的深宅院子,跨过去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
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握了一串珠子,手指滑过一个又一个珠粒,仿佛是个再虔诚不过的信徒。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王府,他抬头,被满天的富贵给惊住,一生从未见过如此泼天的富贵,从未面过如此权势滔天,只手遮日的人。
“钦儿说你唱功甚好。”老王爷的眼睛从虚无中射过来,利剑一般,刺得他脖颈生疼。老王爷坐在上首,无人可与他齐头,他一动不动,只手里捏珠子的动作不紧不慢,像极了庙里的大佛,苍老如树干的皮肤,一道道的裂纹嵌在脸上,明明易钦是那样丰神玉秀,那一双桃花眼,对了桃花眼,他的眼睛已松弛,却还看得出年轻时是有一双桃花眼的,不过在老人身上,格外令人心颤。
“如此,唱一段吧,裕王府不留没用的人。”
不留才好,可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他已无暇去琢磨这里的意思。
程遇春便照他说的开始唱,再生缘,孟丽君的俏叫他演的入木三分,老王爷却一下也没扫,他慌了神,演员最怕观众的不喜爱,职业使然,身份使然。
老王爷一挥手:“你这唱功是不错,可我不爱听这戏。唱一出贵妃醉酒吧。”老王爷呷一口茶,算是肯定了他,程遇春才如蒙大赦地舒了口气,但仍需打起十二分精神,唱好这出贵妃醉酒。
艳丽的贵妃这便粉墨登场了,一抬手,瓷白的肌肤从手腕里漏出来,他的神情变了,仿佛自己就是杨贵妃,君王失信,于庭中佯装醉酒去调戏一个太监,眼里的媚,身体的柔都叫他演绎的入木三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屋里暗了些,老王爷一挥手,两个小厮心领神会,互相对了个眼神,将门悄悄阖上,程遇春在堂中,扮演醉酒时的欲倒未倒,老王爷踱步上去,握住他的手腕,一下子扯到胸口处来,程遇春不敢挣扎,无力地叫了声:“王爷。”
他的内心是焦灼的,充满了无可奈何,他知道他逃不掉,也无处可逃。谁来救救他。唯有向上天祈求,祈求着又不干了,他恨老天,从不理会他们这些可怜人的愿望,以摆弄他们的命运为乐,充满了无情。
一滴眼泪滑到了襟子上,衣裳被老王爷扯掉,他枯树枝一样的手游离在他的身体上。多好的一块美玉!老王爷近乎贪婪的吮吸年轻的味道,这既肖女又肖男的身子,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好。”老王爷啧啧赞叹,眼睛也亮了,他背着身子,那一夜傅骁寒的味道尽未散去,他指靠着一点微弱的气息幻想那是他,白皙颀长的手指,冷漠地眼,高挺的鼻子,一寸寸,将他吞噬。还有那一瞬间的快乐,令人战栗着想要膜拜,傅骁寒的脸因□□而染上红色,像天边烧透的云霞,不烧尽他便不会离去,他的意识模糊了。
老王爷去扯他的下裤,擦过他的,引起一阵的不适,他努力去适应,却在所有暴露在日光下而感到死一样的悲哀。傅骁寒,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手握成拳头,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老王爷眼尖一把捏开他的嘴巴,冷笑着:“想死?”便把舌头伸进去,与他的搅在一起,他不敢动,泪成了一汪水。
屋外一阵喧闹的声音,隐约听到好多人喊:“不能进!”随后外头涌进的光一股脑照在他脸上,他看见傅骁寒向他走过来,他哭得不能自已,伸出手,傅骁寒的脸色很不好,仍轻柔地握住他的手。
“我来晚了,别怕了。”他勾过衣裳盖在程遇春身上,眼角扫到衣衫不整的老王爷,抱个拳:“王爷,对不住了。”语罢抱着程遇春出了门,屋外全是他的人,制住王府的一众家丁护卫。他朗朗走出,天神一般,迎着日光,冰冷的眼睛蕴含了莫大的怒气,在瞧向他的时候却化作一汪春水,简直可以将他溺毙在这样的温柔里。
程遇春偷偷扯着他的袖子,他低头倾听“傅骁寒,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不过是个卑贱之人,不值得你为我,毁了大好前程……”心里是开心的吧,却为他感到不值,自己算什么呢,毁了他辛辛苦苦才建筑好的大好前程。
“你值得,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
他的吻落在他头上,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闯王府又算得了什么,拱手让江山,只要为了他,就没有不能做得!何况前程!
程遇春捏紧了他的衣领子,揪得都变形了,没人敢看他们两个。良久傅骁寒感到胸口一片湿濡,程遇春还埋首不肯起来,只有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少爷,请让程老板上车吧。”
料到会有此事,备了马车以防万一。毕竟两个男人,程遇春还一片狼藉的,走在路上少不得指指点点的,小五子想的周到,听到要闯王府,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知道主子的心意不可逆转,咬了牙陪傅骁寒走这刀山火海一遭。青州军是一早就调到北平郊外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的可不就是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