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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太阳 (初禾)


  有效房源一拉到底,竟一处符合他预算的都没有。
  他有点丧气,靠在椅背上计算能不能再添200元左右的预算。
  黑哥摇着尾巴跑来讨要狗粮豆豆,他见餐盘已经空了,只好起身拿存货。
  倒狗粮时,他想起手上这一大袋售价不菲,远远超过自己挣扎着的200元钱。付款时程洲桓眼都没眨,挑选其他奶狗用具时也从容不迫,所购皆是最合适之物。
  程洲桓的“合适”大约等于“质量好”、“品质高”。
  同一个词,在不同的人眼中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何辛洋摸着黑哥的脑袋与耷拉着的耳朵,心中一阵感叹。
  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嫉妒与失落,只有佩服与欣欣向荣的向往。
  他想,继续努力下去,攒够念大学的钱,潜心苦读,有朝一日我也能像程哥一样。
  初三晚上,他完成既定的学习任务后再次上网搜房,很快发现一套类似工人村筒子楼的单间,价格比工人村贵100元,还算能够接受,但位置偏远,在山城经济相对落后的龙山区。
  他稍一斟酌,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只好立即联系房东。
  房东听声音是位中年妇女,态度不太好,说看房趁早,今晚不来,明天就没了。
  他看看时间,又查过公交线路,估摸换乘3趟赶过去已是10点。好在同一线路11点之后有通宵夜班车,不愁回不来,便打定主意先去看看。不错就赶紧租下来,省得节后再为租房的事耗神,也省得麻烦程哥。
  挤公交时,他收到程洲桓的短信,说明天上午就回来,到时候一起出去吃个饭。
  他没说自己正赶着去看房,只简单回了个“好”。
  路上有些堵,到站时已是10点20时,他又给房东去了电话,在路边等了5分钟,右肩被人轻轻一拍。
  来者是个20多岁的女人,浓妆艳抹,穿着艳俗劣质的桃红色大衣,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何辛洋分不清香水的好坏,后退一步,礼貌地问:“是张女士?”
  “那是我妈。”女人招了招手,“小何?”
  何辛洋点点头。
  女人转身道:“跟我来吧,不远,就在前面那条小巷子。”
  巷口与公交车站相隔不到100米,却像一道分割繁华与简陋、干净与肮脏的门。
  巷口之外,是宽敞整洁的马路。道路两边高楼鳞次栉比,每隔十来米就有一个卫生垃圾桶。清洁工人起早贪黑,连路灯柱上的牛皮癣也擦洗得干干净净。
  而巷口之内,狭窄小巷里仅有的两个垃圾桶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垃圾们以它们为中心,自发堆起巍峨的小山。小山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腐烂食物挤出的水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淌。塑料袋里的卫生巾不小心从小山顶掉下来,在空中挣脱开来,背面贴在黏稠的腐水中,正面往上打开,露出一片暗色。
  何辛洋跟着房东的女儿在小巷里穿梭,尽量不踩在令人作呕的湿淋中。
  小巷两边都是四五层高的筒子楼,阳台上挂满内衣内裤,夜风一吹,件件搔首弄姿,如群魔乱舞。
  这儿的环境,自然是比工人村更糟糕的。
  何辛洋暗自皱眉,差不多能想象出等待着自己的单间是种什么情形——狭窄、阴暗、隔音差、热水时断时有、墙上布满霉点。
  他有些打退堂鼓,但一想到不多的积蓄,又不敢轻易放弃,只得跟着女人继续往里走。
  小巷没有路灯,两头都借着大马路上的光,越往深处走,周围就越黑暗。他警惕地左右观察,虽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心里的不踏实依旧越来越盛。
  终于,女人在一栋黑漆漆的三层筒子楼前停下,指着一楼靠楼梯的第一间道:“就这儿。”
  门是老旧的绿漆木门,挂着生锈的锁,外面没有栏杆铁门,成年人稍一用力就能踹开。
  女人拍着门喊了声“妈”,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木门朝外打开,阴暗的光线从屋里泄出,一个50多岁的女人将何辛洋打量一番,这才让开一条道,“进来看吧。”
  屋内相当简陋,唯一的窗户被木头钉了起来,据说是为了防盗。吊灯只有25瓦,昏黄的光照着电线上蒙灰的蜘蛛网。墙边立着一架高低床,下铺摆着棉被,上铺堆放着杂物。床对面是一张布满油迹的木桌,没有板凳。
  何辛洋来回看了看,不见厕所,客气地问:“请问厕所是在?”
  “出门右拐。”房东指了指木桌下的痰盂,“冬天不想出门也可以在这儿解决。”
  何辛洋眉角跳了跳。
  他不是讲究的人,也没有资本去讲究。没窗户他能忍,屋里不干净他可以自己打扫,但痰盂这东西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接受不了。更别说这不到10平米的“单间”没有洗澡的地方,门也单薄得无法给他丝毫安全感。
  他叹了口气,踱到门口,诚恳而委婉地表达了“再看看”的意思。房东的脸顿时黑下来,破口大骂道:“不诚心租就不要浪费老娘的时间,大晚上等你容易吗?你他妈耍老娘啊?”
  小巷里算得上安静,隐约只有几户传出肥皂剧的对话声。房东这一吆喝,泼辣的声波顿时如装上了助跑器,浩浩荡荡从巷尾传到巷头。
  何辛洋有些难堪,放低姿态道歉,说自己在网上没有了解清楚就来了,几趟车转下来,才发现实在是太远,时间成本太高,确实耗费不起。
  从头至尾,未说这破屋一个字的不好。
  房东仍在骂骂咧咧,甚至骂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话。何辛洋更觉尴尬,心头窝火,想掉头就走。好在房东的女儿出来打圆场,将她那倚老犯浑的妈大骂一通,又冲他挥手道:“走嘛走嘛,不租算逑。”
  何辛洋又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就走。
  明明不是理亏的一方,背影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快步走至车站,时间还不到11点,夜班公交尚未发车。他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想着房子没有着落,往后也很难找到像工人村一样他租得起、环境也过得去的住处,心里就泛起些许焦虑——明天程哥就回来了,他再住几天没问题,但若打搅得太久,终觉过意不去。
  程哥很好,但总归是“外人”,不是“家人”。
  所以他并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程哥待他的好,而是感恩地记着,想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将这份好返还给程哥。
  如果可能,最好再附带上加倍的好。
  正沉郁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他一个激灵,转身一看,只见两个个头不高的男子从车站旁迅速跑过,其中一人手中拽着一个女式手包。
  春节正是抢劫案高发期,即便公安已经加强巡逻力度,抢匪们仍活跃在打劫女性的第一线。
  被抢了包的女人声音带着哭腔,狼狈不堪地往抢匪逃窜的方向跑去。路上的行人却个个冷眼旁观,甚至有人掏出手机,追着女人一通猛拍。
  何辛洋眉头一蹙,来不及细想,抬腿就朝抢匪追去。
  他自诩不算正义感特别强的人,路见不平多半不会拔刀相助。但这次不知是心头本就憋着气,亟待发泄,还是眼见抢匪从自己跟前跑过,不追对不起良心。
  总之他追出去了,还一边追一边中气十足地喊“别跑”,活像深夜巡逻的便衣警察。
  抢匪速度极快,跑至一处拐角时身子一转,顿时隐入幽暗的小巷子里。
  何辛洋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自己去过的小巷。
  巷内的情形历历在目,逼仄阴暗,也许正是抢匪的老巢。他心中打鼓,不知该不该继续追。脚步稍缓的间隙,另一人却从身边冲过,头也不回地喊道:“追啊,年轻人怎么还没大叔跑得快?”
  何辛洋一怔,才知逞英雄的不止自己一人。
  那人穿着大衣皮鞋西裤,衣冠楚楚,跑起来却像带了风一样,自称大叔,背影与声音却分明也是年轻人。
  何辛洋被这不知打哪儿出来的同伴塞了一颗定心丸,顿觉周身勇气翻涌,脚步立时加快,跟着冲入小巷。
  原本摆在巷口的两个垃圾桶已经被撞倒了一个,混合着各种难忍气味的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大衣男的装扮与这简陋的小巷格格不入,却偏生像背过地图一般,追出了酣畅淋漓的意思,恁是将俩抢匪逼入死角。
  何辛洋不甘示弱地追至死角,方才看清所谓的抢匪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为首的男孩狠狠将手包掷出来,嘶吼道:“我们还你还不行吗?”
  另一男孩似乎更小,缩在角落里,恐惧地看着俩见义勇为的“好人”。
  何辛洋捡起手包,大衣男笑道:“那得看警察叔叔怎么说了。”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轰鸣的警笛声。何辛洋看向大衣男,对方耸了耸肩,“大叔抓坏人是有技巧的,追之前先报警是常识。”
  昏暗的光线下,大衣男眉眼微弯,嘴角上翘,自带一派盈盈笑意,看着不过二十八、九岁,虽然成熟风度,但绝对与大叔一词沾不上边儿。
  何辛洋咧咧嘴,没有与他进一步交流抓坏人心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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