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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太阳 (初禾)


  他撤回目光,拿起塑料杯,将里面的豆奶一饮而尽,才总算是稍稍压下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何辛洋吃得满足,舔舔嘴角,干掉一团想再捞一团时才发现程洲桓根本没动油碟里的脑花,顿时眉头一蹙,面有愧色道:“程哥,你吃不惯这个?”
  程洲桓来山城十年,吃饭遇到脑花时,每一个本地人都会极其热情地跟他卖安利——“吃啊!我们这儿的烤/烫脑花特别好吃!”
  他盛情难却,却实在无法下咽,谢绝后还会被善意地吐槽一番,说错过了人间的极品美味。
  何辛洋是第一个问他是否吃得惯的人。
  他动作一滞,胸口涌起一阵和煦的暖流,索性放下筷子,坦诚道:“我不太能接受这种黏糊糊的口感。”
  何辛洋张着嘴,尴尬了半天,突然伸手道:“那,那给我吃!”
  程洲桓看看自己的油碟,想说“不用,都被我弄脏了”,却听何辛洋有点兴奋地说:“我可爱吃脑花了,烤脑花一次能吃三个!”
  他暗自叹息。话已至此,再拒绝显得生疏,只得将油碟推过去。
  何辛洋立即把脑花倒入自己的油碟中,“嘿”了一声,又吃起来。
  直男不介意同性用过的碗,基佬却会想东想西。
  程洲桓稍显苦闷地看着何辛洋,片刻后自我疏导道:来日方长。
  饭后程洲桓照例将何辛洋送回工人村,顺道进屋休息片刻。
  这几天又来了一波寒流,小屋子里又冷又湿,稍稍坐上一会儿,就觉得凉气穿过毛孔,一个劲儿地往身体里扎。
  程洲桓心疼何辛洋,但空调不比手机,实在没法用“我买了新空调,旧的你拿去用”这种理由牵强附会。
  回家路上,他边走边想,如果能让洋洋搬家就好了。
  然而程大律师虽然有钱有背景,在何辛洋这儿却独独少了名分。
  名分是个奢侈品,如若没有它,想对心爱的人好时,都得绞尽脑汁思索出千万个漏洞百出的理由。
  想得出神时,右脚被绊了一下,程洲桓踉跄几步,回头一看,发现踹着的是一个不大的纸箱。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纸箱里冒出来,奶声奶气地叫道:‘嗷!嗷嗷嗷!’
  是一只田园犬幼崽。
  程洲桓眉梢一挑,顿时有了主意。
  他抱起纸箱,快步往家里走去。奶汪不过一个月大,进屋后警惕地缩在角落,看他在阳台上忙忙碌碌,片刻后在懒人沙发上搭出一个似乎特别柔软暖和的窝。
  何辛洋有点累,歇了好一阵才翻开前一天没做完的化学试卷,刚做一道题,手机就响了,程洲桓在那头说:“洋洋,有件事儿想麻烦你帮个忙。”
  何辛洋立即放下笔,认真地说:“程哥你讲。”
  程洲桓蹲在阳台上捏奶汪的肉爪子,嘴角挂着笑,“后天我就得回北京了,春节这几天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家?”
  何辛洋有些意外,“看家?”
  程洲桓住的小区安保极好,从未发生过盗窃事件,监控遍布公共区域,物管会核对每一位外来人员的身份。理论上讲就算哪户人家一年半载不在家,也不需要请朋友帮着看家。
  不过程洲桓自是想好了理由。
  他将奶汪抱起来,挠着人家的下巴,逼出一声软软的“嗷呜”,这才说:“听见了吗?”
  何辛洋趴在桌上,没听出是什么动物,疑惑地学道:“嗷呜?”
  那声音带着一点疲倦的鼻音,不如平常干脆,多了一种诱人的懒。
  程洲桓心口一软,顿了2秒才清清嗓子道:“刚才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一只奶狗,大冬天的看着可怜,没人管可能一晚上就会被冻死。我把它带回来……”
  “奶狗!”何辛洋音量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程洲桓一听就扬了扬眉梢。
  鱼儿火速咬钩,还咬得十分欢脱。
  程洲桓心下叫好,却毫不外露,仍旧用温和而陈恳的语气道:“明天我想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应该没有什么毛病……不过后天我就回北京了,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暂时住过来,帮我照顾照顾它?”
  何辛洋毫不犹豫道:“行!”
  程洲桓笑了笑,“那谢谢了。明晚来我家吃饭吧,我后天一早的飞机,要不你明晚就住过来?”
  其实程洲桓想说明天一起去宠物医院,但担心耽误他做题的时间,所以只说了晚上吃饭,而未提其他要求。
  哪想何辛洋却主动请缨道:“程哥,刚才你说明天要去宠物医院?”
  “嗯?”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宠物医院,几个医生都特别负责!”
  程洲桓揉着奶汪的耳朵,虚眼浅笑。
  果然,何辛洋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程洲桓自是求之不得,挂断电话时伸出食指,轻轻一戳奶汪的肉爪子,算是击掌相庆。
  次日一早,程洲桓将奶汪塞进铺着棉绒的小篮子里,开车去工人村接何辛洋。何辛洋穿着“赴宴专用”的白色羽绒服,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连“程哥早”都说得十分敷衍,坐稳后立即将小篮子摆在腿上,欣喜地与奶汪大眼瞪大眼,片刻后感叹道:“日哦!好乖!”
  程洲桓听得眼角一勾。
  何辛洋很少在他面前说方言,更不会拿方言骂脏话,这会儿吐出不太雅观的“日”,倒显得充满了鲜活的精神气儿。
  程洲桓一边开车一边默默学那句“日哦”,竟觉得这不文明的脏话也带了点儿可爱的意思。
  可见宠爱是最了不起的滤镜。
  何辛洋推荐的宠物医院离得不远,“院长”是位30多岁的男医生,算是他送快递时认识的客户。
  见他来了,院长笑着接过奶汪,仔细查看后开了几针疫苗,处理完毕后道:“小何,运气不错啊。”
  “嗯?”何辛洋抱起奶汪,“什么运气不错?”
  院长说:“你捡的这只土狗呢,其实不是正宗的田园犬,是个窜儿。”
  程洲桓挠挠奶汪的脖子,恁是没看出这家伙窜了谁。
  何辛洋急着问:“窜儿?窜什么?”
  “黑背呗。”院长指了指奶汪的耳朵,“等它长大一些之后,你们注意观察它的耳朵。”说着院长在自己头上竖起两根食指,又道:“正宗黑背的耳朵会像这样竖起来,它呢,可能会竖得比较艰难。如果竖不起来,或者竖一只趴一只,哈哈,那看着就好玩儿了。”
  何辛洋只养过田园犬,平时见得最多的是日天日地的泰迪,咋一听“黑背”这名字,尚不知到底是什么犬种,只好回头小声问程洲桓:“黑背是啥?”
  程洲桓展开双手,比了比大小,“就是德牧,大狼狗。”
  何辛洋惊讶时眼睛会睁得圆溜溜的,这会儿连同成了“O”型的双唇,正好组成数学符号里的“∵”。
  老板爽朗地笑,“大狼狗值钱呢,虽然是个窜儿,但好歹窜的黑背的种,我想捡都捡不到。”
  从宠物医院出来后,两人又带着身价陡然上升的奶汪去宠物美容室。
  等工作人员给奶汪清理顺毛时,何辛洋撑着下巴问:“程哥,你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了吗?”
  程洲桓心里想着“羊羊”,嘴上却说:“要不你帮我想个名字吧。”
  何辛洋思索半天,直到奶汪已经出落成一只香喷喷的小可爱,他才打了个响指,乐呵呵地说:“叫黑哥怎样?”
  程洲桓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名儿起得也太没水平了,又听何辛洋说:“还差个姓,程哥你捡了它,它就跟你姓吧!”
  程洲桓默念三遍程黑哥,无奈地捂住额头。
  ——洋洋叫我程哥,叫奶狗程黑哥,我……
  程哥正愁着,何辛洋已经将煤炭一样的程黑哥抱进怀里,欢喜地逗弄起来。
  程洲桓觊着他眼中的光彩,与嘴角好看的幅度,无奈地想,算了,程黑哥就程黑哥。
  下午,他们买了不少奶汪用品,又买了晚上的食材,回家时已是傍晚。
  何辛洋蹲在阳台上布置黑哥的地盘,黑哥紧紧跟着他,时不时咬一口他的拖鞋后跟。
  程洲桓在厨房摆弄锅碗瓢盆,偶尔往阳台上一瞧,心下立即升腾起一股又痒又软的温暖。
  晚饭简单,三菜一汤。饭后程洲桓装模作样地收拾前一晚就整理好的客房,还拿出备用钥匙放在何辛洋手里。
  钥匙是凉的,何辛洋却觉得手心莫名被烫了一下。
  已经很久没有人相信他,待他好了。
  父亲去世后,不堪重负的母亲带走了家里最值钱的什物。老家的亲戚曾经将他堵在老宅里,逼他还清父亲治疗时欠下的款。他哪里拿得出,亲戚们就成天上家里来闹,拿走了老宅里所有能换钱的物品,险些抢走他的一纸房契。
  他忍着眼泪,红着一双眼发誓一定会还钱,但亲戚们没有一人相信他。
  而如今,程洲桓却将家宅的钥匙交给了他。
  冰凉的金属,是具化的信任。
  他握住钥匙,眼眶一热,蓦地后退一步,低着头小声说:“程哥,我回去收拾一下,拿些换洗衣服再过来。”
  说完,他看也没看程洲桓,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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