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位同桌虽然称不上高冷,但绝对不属于看着好亲近的类型,要不是那番告白,打死席虎也想不到,这人之前暗恋自己。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有点新鲜。
凑过去:“你说什么?”
然后他就听到了。
谈思明翻来覆去地,念到后面,越是呢喃,声音都轻佻了几分。本来他这同桌声音就好听,校歌赛晋级就是证明,光听人哼哼,席虎都脑补了一串片名,再配上如此令人心猿意马的台词,被二次告白也不会比这更吓人了,席虎酒都醒了一半。
还好其他人都醉得没空理他俩……
所以不怪他把众人轰走了,要是被其他人听到……这群荷尔蒙过剩的,都跟他一样博览群书、阅片无数,不往奇怪的方向想就有鬼了。
再后来,谈思明整个人都跟被抽了骨一样、搂着自己不撒手时,席虎觉得,自己真是神他妈的有先见之明、太他妈的机智了,不连着用上俩词都不足以形容。
“醉了?”李天笑重复道,“他喝醉了?那你呢,到底清醒了没醒?”
席虎听出话里有话,怔了一下:“我当然没醉。”
烦的就是这人爱装傻充愣,想仔细掰扯什么,还能被倒打一耙说想多了。李天笑缓缓地:“别想糊弄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
李天笑站起来,毫无预警地,朝着地上的易拉罐就是一脚。
“上回,情人节给你送巧克力的那个学妹,记得吧?人跟疯了似的往你怀里扑,你多怜香惜玉啊,闪了身就让她撞墙上了?还是我跟你一块送的医院。再说男的。妈的,哪次玩阿/鲁/巴,不都是你说玩就玩,你说不玩了就走,谁强迫就给人揍一顿?今晚最后那轮大冒险,以及现在,你告诉我,要是你不想,还有谁能占你便宜?”
席虎有时觉得,他能和李天笑玩在一块儿,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两人挺像的——就连真上火了,不是动手而是动口这点都一样,一句连着一句,让人没法接。
沉默片刻。
席虎:“我爱让谁占便宜碍着你了?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李天笑:“……”
“老子有毛病!看上他了!”又往地上呸了一声,想不出有什么形容词可以把谈思明的特点全部包括进去,李天笑憋了一会,迎着席虎诧异的眼神,随便指代道, “老子就好这一款!”
他的脸本来就被风吹得有点僵硬,这会都要破裂了。
“不是吧?”席虎看人后脚就要迈出门,似是气得不轻,追问道,“你才见他几回啊?”
李天笑差点想停下来跟他干一架:“一见钟情行不行!”
说完,李天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
难道春天到了,少男心都按捺不住被放出来了?
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同性告白,虽然不是对他。有了一次经验,席虎没被吓到,他看着包房门,在想李天笑什么时候弯了他竟然没发现,很快,就被分了心。
谈思明:“席虎,你别看别人……”
席虎:“……”
他找田恬打听过谈思明,田恬了解不多,但说过航母班讨论题目,都是别人求抱大腿,没有谈思明找别人的。谈思明的确就这样,连对他告白之后,都不像常人被知道心思之后的反应,没有扭捏或进一步示好,反而像在等他考虑清楚。
感觉就是,谈思明在等席虎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他这辈子要是还能见到谈思明这个模样,估计也只可能是谈思明喝醉了。席虎嘴上哄道:“好好好,看你。”
谈思明又蹭了蹭:“我好痒,好难受……你帮帮我……”
席虎:“……”
谈思明的来电铃声适时响起,席虎手忙脚乱地从人校服口袋里摸出小灵通。
来电显示人:妈妈。
席虎还是接了:“喂,您好。”
“你在哪呀?不是说好的,十二点之前回来?”谈妈妈听声音就知道她有点着急,脱口一句才改口,“你不是小明?”
原来谈思明跟家里说定了时间回去,是他的风格。
“我是席虎,谈思明的同学。谈思明喝了点酒,”谈妈妈果然惊得都没说话了,席虎从谈思明书包里摸了只笔,“阿姨您先别急,我马上送他回去,您能报一下地址吗?”
往手心写完地址,挂了电话。席虎把谈思明扶起来,又拍了拍:“醒醒?回家了。”
谈思明依然没醒,头还像受了地心引力,一直往席虎身上靠,席虎拨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最后他索性一只手拿着谈思明的书包,一只手把人拎起来,让谈思明趴在自己肩膀上,连体婴儿似的出去拦出租。
万幸的是,仿佛听懂了要回家,一路上,谈思明再没说什么让人乱想的话,而是安安静静地,凑近了,才能听到细微的鼾声。
谈思明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有点痛苦,虎子完全不受我控制……最后决定随他去……可怜了被我当枪使还要被发狗粮的笑笑同学。
第10章 想见你
到谈思明家在半小时后,谈远道和余曼路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看他们下了车,余曼路一把把谈思明拽过去,看她儿子睡得不醒人事,不禁有点后怕。谈远道转而问席虎:“他说的同学过生日是你?”
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我。”
男孩站在那里点头,脸庞一团青春气息。谈远道用眼神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看得人都要绷不住了。
忽然一声惊呼,余曼路拉着谈思明,把他上衣袖子卷了上去——谈思明露出的两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片红点。她指给谈远道看:“你快给他看看,这什么呀?”
谈远道是医生,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过敏,他又仔细看了下谈思明身上其他地方,只有手臂上有红点。
原地站着看他们给谈思明检查,联想到谈思明抱着他直喊痒的事,席虎相当地不好意思,他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地,放哪都嫌多余,最后挠了下后脑勺,一脸歉意地,主动坦白道:“叔叔阿姨对不起,这事赖我,我不该让谈思明喝酒。”
他又问:“谈思明没事吧?那些红点是?”
“轻度酒精过敏,不严重,几天点就会消了。”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余曼路本来眼圈都红了,看那男孩不知所措地站着、脸上写满了愧疚与后悔,她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席虎呀?小明跟我说过你的。”
“是我。”再次老老实实地,又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过敏……”
谈远道默然不语。
能明白是年轻人都玩嗨了。只是,想不通他儿子竟然真的喝酒了。
每年医院急诊病例里,喝高了导致酒精中毒的不要太多,肝功能不好的,直接就两腿一蹬了,怎么抢救都没用。谈思明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从来都不碰这玩意。
余曼路一看手表:“哎呀!都这么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吧?快回家!”
说着,就招手拦了个的士,把席虎往车上塞。
等送走了,才看了谈远道一眼:“你表情不要这么吓人嘛,我还以为你要打他啦。”
“……”
周六,席虎睡了大半个早上,醒来快十一点,他坐起来,给谈思明发了条短信。
[醒了没?]
这问题歧义的,难怪修改病句做得不怎么样,知道的懂他是问酒醒了没,不知道还以为是问有没有起床。谈思明摇摇头,手中卷子放下了,也回。
[早醒了。]
[对不起啊,要是知道你过敏,我就是喝醉了也不会给你灌酒的。]
[没事,已经不痒了。]
席虎一愣,还是厚脸皮地问了。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发完就后悔了,想撤回又没有这功能。洗漱完,从房间转到厨房,一看冰箱又没库存了,只好换了衣服,出门去买菜。
手机被丢在家里。买了面条和各种速冻食品回来,席虎再一看,果然有了回复。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什么意思?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席虎往锅里加水,又扔了一把面条,走神走到最后,发现面条都黏在了一起,关火倒完水,还是绞成一团,差点没粘锅。
他顿时唾弃了下自己同样黏黏糊糊的状态,说行动就行动地,给谈思明的号码拨了过去。
谈思明很快就接了:“只记得你送我上了的士,后来我就睡着了。”
那坨面条已经成了面疙瘩,看着就不能吃了,席虎全给扔进了垃圾桶。他打开电饭煲,重新蒸了几个速冻饺子,没话找话地:“哦,那行吧……你在干嘛?”语气像是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谈思明回答:“做卷子。”
一套卷子早做完了,刚也订正了,黑笔红笔都收进了笔袋。谈思明一直在等这个电话,总算等到,他走到教室边上,把窗户打开。
元星高中有三个操场,一个篮球场一个排球场一个田径场,文科楼下的是篮球场,现在聚集了一群人。刚才谈思明看得很明白,两波人趁着周末来打球,结果因为都要占最好的场,起了冲突,连保安赶到也只能拉开,已经对骂了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