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之旅 (一只江风厨)

　　“你没搞明白吗？这区别可大了。”
　　雷吉纳德——这位蛮有个性的机修工...“轮机工程师”，索性将头上的面罩整个扔到桌上，语气听上去有些激动：
　　“泰拉的记载中有着这东西的存在，这表明在超古代时期的人们也将这东西用作能源...而且是给那些所谓‘自然科学造物’供能的能源，而现在它又能被你们用作魔法能源，这说明这两种科技体系之间...等一下，话说你找我什么事？”
　　娜可总算想起自己是打算来就那张便签寻根问底的，不过在实际见到对方之后，她反倒不怎么提的起劲去在意那张便签里的措辞了。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让这块戴拉尼姆晶体重新结晶。”
　　“泰拉的技术能做到这种事？你们现在不是用不上这东西吗？怎么会研究这种...”
　　“这是超古代人的技术，只不过已经失传了，我只是在试着将其还原。”
　　对方似乎相当的缺乏耐心，总是在娜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急着打断，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擅长交谈。而这立刻让娜可加倍地不爽，某种恶作剧的心理似乎正驱使着她试着去刺激对方，于是她摆出一副嘲讽的表情说道：
　　“还真是个会做些和给人留下的印象相符的事情的人呢？”
　　“什么意思？”
　　“死抱着泰拉的超古代自然科学技术不撒手的古板大叔？不过话又说回来，科技打造的都市、科技制造的水和食物，甚至连身体都是科技制造...倒不如说你们泰拉人总是给我留下这种极端依赖超古代先进科技而走向自我封闭的印象。”
　　“虽然我知道你只是想找个借口讽刺我，但如果你对所谓的自然科学和魔法科学的本质有过深入的了解，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娜可的无心之语似乎恰到好处地命中了对方的弱点，尽管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对方却打开了话匣子：
　　“可能对你们而言很不好理解，但魔法和自然科学在本质上可没有什么区别。”
　　“‘二者同为研究事物和现象的科学，只是采取的方法不同’...这话连我的小学老师都会说。”
　　“因为这就是事实。但我说的是，即使是在所谓‘方法’上，两者也是相通的...”
　　“哦？怎么说？”
　　事到如今娜可已经不在意为什么自己兴趣使然的拜访会变成一场针对科学的探讨，反正横竖都是打发时间，她不介意听听对方即兴而起的闲谈。
　　“被认为属于魔法的大多数事物，其原理实际都可以被自然科学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就好像你...你是什么火系的魔法师对吧？那种技术在我们看来就是所谓的‘质能转换’，而在自然科学侧对应的例子，毫无疑问——复制机。”
　　“没错，这我可以理解...换个角度说，水系魔法也有着不能凭空召唤出水、而要依赖环境中的水汽这样的限制，风系魔法也不能无视大气环境地干涉气流，其他魔法也是一样，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能量守恒’？”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就连一向被认为形态多变的光魔法，发动镭射光束的攻击、治疗人体或是干涉精神，也可以被理解为是对电磁波和辐射的运用。至于暗魔法，我不是很理解你们对其的定义，但在我看来它似乎是由包括化学、天文学、概率论、解剖医学等等学说糅合上某些地区的特殊文化中形成的产物。所以你看，魔法术式的基础法则与自然科学的物理法则实际并无冲突，甚至共用一套自然法则。”
　　但如果照他这么说，所谓魔法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然科学...或者反之？这明显是有些挑战常识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出现将两者划分开来的‘魔法’‘科学’这种独立概念。
　　“因为这两者的区别在于，魔法的理论中增加了对个人精神能量——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魔力’的直接运用。比起借助人力或工具去干涉现象的自然科学，你们魔法选择了更为直接的方式，同时增加的是掌握和精通这一技术的难度。但另一方面来说，魔法能做到的事，即使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不同，归根结底用自然科学的技术也能做到——当然，具体哪边的方法更简单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这里倒可以引用你的说法，‘二者只是探究事物和现象的两种不同方法’，所以至少在这一基础上，我不会将现存的魔法技术和自然科学分为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看待。”
　　雷吉纳德的叙述乍一听有些绕脑子，实则却是稍加点拨便很轻易能想通的道理。在此之前想必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些，并且有过一番思考，只不过这样的讨论对于目前独立为两种体系的魔法和自然科学而言并无法带来多大的影响——因为两者比较之下互有优劣，无法、也没必要单独淘汰掉其中一方。
　　娜可突然意识到，或许这种思想在自己的母国“阿尔比恩”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细想过而已。阿尔比恩的科技体系是著名的自然科学和魔法科学并存的状态，这也使得娜可能够以一种相对包容的态度去看待这两者的关系——毕竟世界上也不乏极端依赖其中一方、而将另一方的技术视为离经叛道的国度存在。
　　“所以在你看来...”
　　简单地作了一番思考后，娜可略带好奇地问道：
　　“什么才算得上是与自然科学有根本区别的、真正意义上的‘魔法’呢？”
　　雷吉纳德此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正捣鼓着的那个据说能够给星晶再充能的装置上，对此作出的回答似乎相当漫不经心：
　　“当然是能彻底打破宇宙的法则、蛮不讲理地无视掉一切已知规律，用任何一方的原理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事物...比如说，只靠一个‘想法’便凭空制造出物质？要是能做到那种让我惊掉下巴的程度，或许才是真正的‘魔法’吧？你要是真的遇到那种存在，可一定记得要告诉我啊。”


第125章 chap.21 托付
　　正当娜可和雷吉纳德聊得有声有色的时候，难得从自己的舱室里出来一趟“透透气”的伊迪亚感觉鼻头一阵发痒，单手捏住鼻子猛揉了一阵才总算把这种感觉抑制下去。
　　此时前方正巧有一个身影在向她这边招手。看清对方是谁之后，发现居然是露米，这让伊迪亚有些意外。对方不是自己团队中的同伴，当然也不算陌生人，只是她从没想到对方会单独找自己谈话。
　　趁着伊迪亚愣神的功夫，露米朝这边走了过来，背后不知为何依然背着那把单从体积上看就相当扎眼的阿克夏之剑。在和伊迪亚打过招呼后，露米不声不响地把她带到了一边无人的角落里。
　　“露米，你这是...”
　　“别紧张，找你说些事情...娜可现在在哪？”
　　“好像是去找哪个工程师聊天了，露米找她有事吗？”
　　“你替我把话带给她也行。”
　　对方调整了一下表情，似乎是想让自己举动不再显得那么神秘兮兮：
　　“其实是这样，这次我和帕特里克爵士其实并非无条件地协助福瑞吉主席，这点其实你能想到的吧？”
　　“我...呃，娜可应该是想到了吧？”
　　伊迪亚不太确定地答道。她感觉娜可应该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的事情，反正自己是没往多了想。
　　“帕特里克爵士借此机会成功取得了很多泰拉领导者的信任，这让我们得以在阿尔比恩和泰拉诸势力间达成了外交上的合作，和一系列以前未曾有机会实现的交易，而我们所得到的好处之一...”
　　她侧过身指了指不远处船台上正在进行改装的金鹿号：
　　“就是现在被装到金鹿号身上的那些泰拉科技。”
　　伊迪亚感觉非常惊讶，但或许是为了显得自己已经成熟起来，她尽量没有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
　　“原来背后还有这种事吗...那露米现在告诉我们是...”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们，我们起初并没有拿你们和金鹿号当成谈判筹码的打算。只是这里的势力领袖们，他们虽然掌握着异常先进的科技，但思维却意外地十分...谨慎而保守，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泰拉人的特色，总之他们需要我们证明自己有能力驾驭、或者说‘配得上’使用那些来自泰拉超古代遗迹的尖端技术。”
　　“所以结论上来说，金鹿号还是在你们的交易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别说的那么直白...实力增长对你们也没坏处不是吗？而且这艘飞空舰终归是女王陛下赐予的，归根结底是王国的财产，德雷克家也是王国的贵族...就算抛开这些立场，身为‘商人’的娜可应该也能理解我们的做法才对。”
　　伊迪亚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虽然她自己只是觉得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但看在对方眼里却像是对此有些异议的样子。
　　露米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之色，最终轻叹了口气。右手伸到背后取下了阿克夏之剑，体积巨大的超古代兵器结构在她手中快速伸缩，似乎进行了二次折叠，进一步缩小到一人高的程度，然后被露米递到伊迪亚面前：
　　“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