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会想念男生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掌,可惜他再也没有见过。顾卓然没有摘下那副手套,一次也没有,仿佛那是他手上新长出的一层皮,是一辈子也拿不下来的。
这年深秋他们的关系又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见面的地方从那家酒店变成了顾卓然的家,那是一栋远在郊区的小别墅,从J大打车过去要靠近一个小时,只是方靖并不在乎这段距离,这至少证明了他不同于夜月里的那些男女,或许顾卓然心中对他仍然留有些许情感,只是难以衡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见面变得越来越频繁,后来基本上周五的课一结束,方靖就会打车去顾卓然家,顾卓然会留他在客房住两夜,周日下午亲自开车送他回学校。
很快那栋别墅的每一寸都沾染了他们的痕迹,顾卓然不喜欢请家政或钟点工,所以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男人会用各种方式满足自己的恶趣味,遭罪的则是方老师,无论是厨房客厅还是卫生间,只要对方一发情,他就会被按在地上狠弄一番,有一次顾卓然甚至在楼梯上操他,他跪在台阶上抓着杆子,腰被逼着下塌,裤子褪到膝弯,性器从身后顶入翘起的双臀间,把他不停往前撞,他只得死死抓住栏杆,以免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做完后不仅腿软,膝盖上还有好大两片青紫,顾卓然似是也有点可怜他,此后没再用这种姿势刁难他,却也没让他好过多少,房子里没哪处他们没滚过,但凡是个能落脚的地方,他就想在那里留下方靖的味道。
方靖的生日在九月份,那天顾卓然把他带进了书房,男人坐在那张黑色的皮质转椅上,方靖站着,低下头和他亲吻,亲着亲着他们又滚到了地上,顾卓然脱光了他的衣服,把他带到墙角,指着那里的钢琴说道:“弹一曲吧。”
方老师白了脸,说什么也不肯,顾卓然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逼着他光裸的臀部与琴櫈的皮面紧密相贴。
身下传来一阵凉意,方靖不安地动了动,顾卓然从背后抱住了他,手肘压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接着他揭开琴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弹。”
方靖也没给他好脸色:“弹什么?”
顾卓然却笑了:“弹生日歌吧。”
他松开方靖,坐在他的身边,和他紧紧地挨在一起,方靖恍了神,一时想到了多年前他们还处于暧昧期的那个时候,他在自己家里教顾卓然弹琴,男生的手摆在他的手边,骨节分明,伤痕累累。
他下意识地去看顾卓然的手,修长的手指被包裹在皮质手套内,他忽然很想把那只手套摘下来,却不敢。
他将手放在琴键上,漫不经心地开始弹那简单的音调,他不再在乎自己是否赤身裸体,只因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间屋里,远远地回到了四年以前。
然而顾卓然的动作却把他拉回了现实,男人扣住他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冰冷的皮带扣正好抵着臀逢,锐利的触感让方老师哆嗦着停下了演奏的手,顾卓然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恶劣地笑道:“继续。”
方靖不敢不继续,只是那曲调变得不成样子,他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男人解开了皮带,炽热的性器弹跳出来拍打在自己的臀上,已经湿润的龟头在臀缝间蹭了蹭就要往里顶。
两人不久前方做过一场,那小穴此刻仍是温热湿软,不需多时就乖顺地将那肉刃含了进去,顾卓然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伸手去弹方靖那半软的阳具,过不多时方老师就不禁挑逗地射出来,男人将那淫液抹于他的股间臀瓣,撞击拍打是水声涟涟,弄得方靖既羞且恼,指下的旋律越发激越,钢琴成了他诉诸不满的唯一途径。
“你弹,我给你打节拍。”顾卓然轻笑一声,揽着方靖的腰抬起他的身子,又狠狠顶进了他,囊袋拍打臀部发出清脆的一响。
方靖的脸色愈发难看,这男人平时一向温和礼貌,唯有在这床上,淫邪龌龊得像是换了一个人,这叫他无比怀念当初那个纯情青涩的男生,情潮涌动时会耳根泛红,而不是如今这般面不改色、大放厥词。
顾卓然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方老师的敏感点,打节拍显然只是一句戏言,情至浓处他自是快速挺身、大力顶撞,也不管男老师手下的节奏变得越来越紊乱,只自顾自操弄享受,直到方靖指下流出的音符突然一变,出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音阶。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无论是乐曲还是先前的淫靡之声都通通消散,连呼吸声也罕有可闻,方靖方才因情欲而泛红的面颊逐渐地苍白下来,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差。
顾卓然忽然把他推到了钢琴上,男老师的背脊压上琴键,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他不管不顾地抬起了方靖的一条腿,狠狠地撞进他的身体,方靖绷着脖子低叫了一声,伸手去推顾卓然,他没想到男人对此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心中更是忿忿不平——既放不下以往,又为何要做出这些事?
他下意识弹出的那个音阶正是《Always with you》前奏中的第一节 ,他曾手把手把这首曲子教给顾卓然,并不意外对方能记住这几个音,方才情到深处,他心里一酥,无意中将这几个音弹了出来,成功地激怒了在他身上驰骋的暴君,把一场甜蜜的情事活生生变成了一场暴行。
方老师自然是不服的,他满脑子都是三个字:凭什么?
于是他奋力挣扎起来,竟成功挣开了对方,只是失去支撑的他从钢琴上滚下了地,带翻了一旁的琴櫈。
沉重的琴櫈砸在他腿上,他痛叫了一声,伸手去扶,只见那凳子的夹层中掉出一本精装硬壳书,他连忙捡起来,打算放回椅子上,出乎意料,那并不是琴谱,而是一本与音乐毫不相干的《俄狄浦斯王》。
方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被吓到了,顾卓然死死地盯着他,面色惨白双目赤红,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料男人忽然捡起地上的皮带,狠狠地一下子抽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下毫无疑问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方老师漂亮的手上愣是出现了一道血痕,他惨叫了一声丢下那本书,顾卓然撩开头发撸起衣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出了书房,扔垃圾一般扔在地上,然后用力地甩上了门。
方靖哆嗦着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男人的额角有一道五厘米长的伤疤,看起来狰狞可怖,加上那通红的眼眶和惨白的皮肤,如同地狱里出来的罗刹恶鬼。
10
方靖犹豫再三后终于打算给方青青打个电话,恰好方青青结束了B市的演出回到S市,姑娘的神情有些凝重,看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不得不赶回来处理。
之所以他下定决心想联系方青青,是因为顾卓然又失踪了。
没有留下一点音讯,就像三年前一样,家里没人,电话打不通,就连酒店那间房也干干脆脆地退了,仿佛这几个月都是方老师做的一个梦。
如果只是顾卓然想要结束他们之间的肉体关系,方靖自然不会追究到底,只是那日的顾卓然着实太奇怪;永不拿下的手套,坐凳里藏着的书,头上的伤疤,粗暴的举止,这一切都让方靖不得不怀疑三年前在顾卓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至少一直以来他的猜测大概都是错的,在国外的这几年男生过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他或许仍未摆脱那不可见人的阴影。
方青青风尘仆仆地进了方靖家的家门,这姑娘留学回来以后跟着乐队四处表演,在B市租了房子,S市却没有固定的常住地,偶尔回来就住在方靖家里,兄妹两人都是学音乐的,也只有方老师家的设备能入了她的眼。
“怎么回来了?”方靖在沙发上坐下,故作随意地问道。
“查点事情。”方青青苦恼地揉了揉眉头,“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方靖没来由地心头一紧,他告诉自己不会这么巧,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和顾卓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青青霍地抬起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随便问问,前几天他请我喝了茶,偶然提到你罢了。”
方青青松了口气:“就他刚出国留学那会儿,我们乐队去他学校表演,我瞧他长得帅就追求了他,他也没答应。我三番两次去找他,发现他还挺喜欢音乐的,后来也就混熟了,现在算是老朋友——不过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没有的事。”方靖连忙辩解道,“我们也没见过几面。”
“瞎说,顾卓然会请没见过几面的人喝茶?”方青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和他关系这么铁他都没请我吃过几顿饭。算了,我去客房睡个午觉,这几天折腾得够呛。”
方靖目送她关进了客房,思来想去还是出了门,叫了辆计程车往顾卓然的小别墅那边赶。
提到顾卓然的时候方青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方老师自然没有忽视这一点,尽管他一向不太懂察言观色,但到底是兄妹连心,妹妹有事想瞒着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毫无疑问在美国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并不像方青青所说的那么简单,方靖甚至怀疑James所说的和顾卓然同居的女生就是方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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