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在看什么?”
“很少见有人戴这种没有什么装饰的别针……”小夏星眠低声咕哝着。
夏星眠摸了一下领口的金属别针,低头笑了笑。
“前些日子我在国外发展,那时有个很有名的「别针运动」。只要把一枚别针戴在显眼的位置,就代表自己会保护社会暴力中的受害者。”
“受害者?”
“嗯。不论性向,肤色,种族,性别,宗教信仰,都可以寻求佩戴别针的人的帮助。”
夏星眠按住那枚别针。
“它代表着:「只要你正在遭受暴力,站到我身边来,我会保护你。」”
她把多年前从「陆秋蕊」那里听来的同样的话又和小夏星眠复述了一遍。
她很清楚,在了解别针运动、知道这枚别针代表着什么后,她一定会选择戴上它,这个小夏星眠变成她时,也一定会再戴一次。
她还记得最开始她戴上别针时,上司和她开玩笑:“我觉得愿意戴这玩意儿的都是活菩萨。”
她说:“这是我为人的准则。”
上司:“做个烂好人,落不到丁点儿好不说,你就不怕反而给自己招灾?”
她想起过去,她可怜那些底层阶级被欠债的人,当了3年金丝雀给他们还原本不必还的债务,结果最后还被绑架勒索的事。
她叹着气说:“其实我经历过这种升米恩斗米仇的事。”
上司惊叹:“那你还给自己戴这东西没事找事?”
她微微一笑,“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我为人准则的具体内容?”
上司:“是什么?”
她摩挲着那枚被体温暖得温热的别针,语气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无比认真。
“热忱之心不可灭,纵然这份善意被背叛过千百回。”
上司拍了拍她的肩,说,我很佩服你,真的,不是客套话。
她笑着说这么佩服吗。
上司点头,说,因为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
夏星眠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自己,双唇翕动,喃喃着又说了一遍那句话:“热忱之心不可灭,纵然……这份善意……被背叛过千百回。”
小夏星眠微微睁大双眼,嘴唇也跟着动了动,似乎在复述这句话。
这一刻,她在年轻的自己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灵魂深处完全重叠的高度共鸣。
毫无疑问。年轻的她,和成熟的她,都在奉行着同一种英雄主义。
夏星眠就知道,不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不论她是否知道最后的结果,她都会选择帮助那些人。
「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看一件事最后的结果。
那些人犯下的错,是他们生命里需要辩解和面对的罪孽。而对于她来说,她的选择,与帮助的对象是否会恩将仇报和最终结果的好坏都无关。
她在可以选择的时候,选择善良,就够了。
夏星眠不禁想:如果以后陶野知道了她这些事,是会觉得她真好,还是会觉得她真傻?
要是陶野说她好,她就会得意地摇尾巴:
对呀,你才发现我这么好啊?
要是陶野说她傻,她就要赖在陶野身边,抱着她,撒着娇说:
其实当时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然后陶野一定会问她她的私心是什么。
她会摸着那枚别针说:
我希望姐姐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可以站到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说:
——伏笔=====
【第27章 原文】
(提及《一步之遥》和陆秋蕊)
陶野解开安全带,闲聊一般,继续说:“第一次见面,她就在弹这首曲子。我那时还不懂,问她怎么会给我弹这首曲,她也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然后继续一遍又一遍地弹。我以为她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提前了解了我的喜好。”
她叹了口气,依然笑着,用玩笑的口吻问夏星眠:“是不是很自作多情?我居然觉得有人会真心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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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科普:在身上显眼处佩戴别针,起源于英国的safetypin运动。2016年英国公投脱欧后排外事件激增,许多少数族群受到歧视和暴力对待。
于是有人在Twitter上发起了「别针运动」。别针代表佩戴者支持种族和性别平权,如果你遇到了困难,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会保护你。】
【“热忱之心不可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纵然这份善意被背叛过千百回。”from圆谷】
这就是陆秋蕊/夏星眠一直佩戴别针的含义↑
第61章
就叫小满吧
夏星眠以为回国后能稍微轻松点,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忙。
周内忙工作,周末忙着给小夏星眠做家教,紧巴巴挤出点时间才能去南巷酒吧看看陶野。
她本来在公司附近租了间公寓,然而张萍总是催她回家住,所以她偶尔也会回家住几天。
回家时她见到了张萍为她养的那只小狗,是个串串,白色的,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串的。赵萍给它起名「来福」。
来福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总病恹恹的,没事儿倒很喜欢跑来蹭她的裤脚。
虽然她在家的时间很少,但来福很黏她,她工作时也喜欢趴她脚下。
她也喜欢来福,专门找出了之前公司团建发的质量很好的队服,剪开给来福垫狗窝。
当时团建的时候,大家队服都一样,为了避免拿错,每个人在衣领里写了自己的名字。
她剪到衣领时,看到了自己当时写下的名字。
不是「陆秋蕊」。
而是一个孤零零的单字:
满。
小满……
想起这个已经离她太远的小名,她发了好久的呆。
狗子另外黏的一个人就是张萍,它常常偷偷跑过去,用鼻头亲昵地碰张萍的脚踝。不过张萍总是一副挺嫌弃它的样子。
张萍老是说:“我是为了你才养的这只狗,结果你还是不着家,狗也烦人。”
夏星眠面对陆航与张萍,几乎只有相同的一句话:“对不起……”
不管这只狗是为谁养的,夏星眠都渐渐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潜意识里也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家人。
直到有一天,她回到家。
突然发现那只小白狗不见了。
她问张萍来福去哪了,张萍淡淡地说:哦,病死了。
夏星眠心里一空。
之后,她便很少再回那个家。
.
南巷酒吧。
夜晚,寒风凛凛,冻得人手疼。
下班的时候,赵雯一拉开后门,就看见一个破纸箱子堵在那儿。
“什么玩意儿?”
她踢了一脚那箱子,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小狗的呜咽。
陶野从她后面走过来,见赵雯不动弹,问:“赵姐,怎么了?”
赵雯:“倒霉!不知道谁扔了条狗在这儿。”
她伸手拨拉了一下纸箱子,看到里面只单薄地铺了一些烂衣服,里面的小白狗瑟缩成一团,眼睛病得发红。看起来不是没有主的流浪狗,是被遗弃的。
陶野见了,上前抱起箱子,先把路清理开。
她低头看着箱子里的小白狗,弯弯的眼睛含着笑。
“好可爱啊。”
赵雯哼着笑了一声:“你呀,就喜欢这种白不拉几的东西。”
陶野抬起头,笑着问:“不可爱吗?”
赵雯:“我可奉劝你,别管这破事儿。你看它这样子,估计快要病死了吧,在这儿这么久都没人管,你可别上赶着当冤大头。”
陶野没说话,右手伸进箱子,摸小白狗的脑袋。
赵雯啧了一声。
“花钱不说,关键是——”
她干咳一下,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认真地提醒。
“你别忘了你有哮喘,猫狗的毛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小时候的病而已,现在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医生说,不是极端情况,不会复发的。”
陶野眨了眨眼。
“你看我现在,慢慢接触了酒吧的烟酒气味,也试着上台跳舞,运动量试着一点一点增加,不也没出过什么事吗?”
赵雯哼了一声,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无所谓,我也懒得管你这闲事儿。你记得戴好口罩就行!”
陶野从包里取出口罩戴上,然后抱起纸箱子,和赵雯致谢,告别。
她连夜打车去宠物医院,将狗送去治疗。
填单子的时候,填到宠物姓名栏,她想了想,忽然想起小狗身体底下垫的那些剪碎了的衣服。
其中有一块布料,似乎是衣领位置,上面用有些褪色的黑笔写了一个「满」字。
她想:要不……就叫小满吧。
这个字寓意不错。她也希望这只狗狗以后都远离病痛,永远幸福、美满。
想到这里,陶野侧过头去挡着脸打了个喷嚏。
这只狗狗……
她好像真的有点过敏。
狗毛对她来说确实很危险。不过,都没有人肯救它,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死在寒风中。
治了一晚上,狗子的命保住了,但后面还得继续来持续治疗。医生说它是基因里有遗传病,可能就是因为不好治才被遗弃,后续治疗费是一笔不小的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