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我也可以让他忘掉。”王医生眼中闪过不符合他面容的阴狠。“
“只是,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那就难办了……”
而他们讨论的对象司先生则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诊疗台上。
七、墓地
“怎么约我在这?”梁木钦吹了一个口哨。“你说现在连墓地都是寸土寸金了吧,我怕以后死都死不起了。”
司先生习惯了他的满嘴跑火车。
“梁大律师,你可就别谦虚了。”
“诶,你别说,我买的那房子去年到今年,就翻了快一倍,你那怎么样?”
司先生摇摇头,“我家就在附近,你说呢。”
“也是,虽然这边环境空气都不错,但是你怎么想着在这买房?也不怕晦气。”
“你当我乐意啊?”司先生无奈,“当时我哪知道这边是墓地?我还以为是高尔夫球场呢。”
“话说回来,最近周末怎么都约不着你人了?”
“最近忙,没时间去。”
“跟哥哥说说,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呢?你那些小案子可都推给我了啊。”
“梁子,良心呢?”司先生笑骂道:“标的额五千万的案子还小?”
“你可小心我把你的客户抢跑啊。”
“有本事你就抢。”司先生不在意道。
梁木钦正了正神色,“阿司,我认真的,你最近不太对劲,不是婚前恐惧症吧?”
司先生习惯了他的混不吝,“我听说你也要定下来了?”
梁木钦无奈地耸耸肩,“家里催了,还不是你这小子,你妈都跑我妈面前叨咕了。”
司先生也笑,今天休息他没穿西装,一身运动服随便捡了根草衔在嘴里,梁木钦也席地而坐,就像两个小孩子,只是地点有点慎得慌。
“你爱她吗?”司先生突然问。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梁木钦嗤之以鼻,“再说,你小子敢说你爱汪家小姐?我那只是相亲,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我过来确实是因为婚前恐惧症。”
“不是吧你。”
“真的。”司先生指了指梁木钦面前的墓碑,“我一个朋友。”
“你朋友挺有个性的,墓碑上面都不写名字。”
“嗯。”司先生怼他,“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听听。”
“他跟我们算是同行。”
“谁?说来听听,我认识吗?”
司先生瞟了他一眼,他赶紧举手投降,“听听听。”
“他有一个同□□人,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一开始是他追的他的爱人,不过后来才发现是彼此都喜欢着,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算是当时我们学校最有名的一对……”
“你们学校的?这么开放啊,我都没听过。”
“滚犊砸,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人,就是更像是……”
“对手,搭档,好兄弟?”
“嗯,差不多,都是风云人物,反正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后来毕业了,他爱人一开始被迫进家族企业工作,被排挤不是特别顺利,后来干脆就对家里出柜了,被赶出来之后自己创业了,我朋友就继续读书,也跟他一起创业。”
“我朋友跟我说他运气挺好的,他爱人年长他两岁,很多事情都帮他考虑到了,他反而内疚自己不能分担更多的事情。”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梁木钦摆摆手,“如果是真爱。我想你朋友的爱人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太介意这些,反而会生出矛盾吧?”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他爱人确实是这样想的。”
“后来,两个人一起创业,一起买了房子,我朋友家里突然就催婚了,而且手段挺龌蹉的,他其实跟家里感情也不好,也直接出柜了。”
“后来呢?”
“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但是我朋友挺小就不求着家里了,家里头也没辙,反正闹得阵仗挺大,闹到我朋友学校里面了。”
“啧,这么狠?”
“后来被我朋友的导师压了下去,朋友的父母就去闹他爱人的公司。”
“亲儿子?”
“亲的。”司先生被逗乐了,“其实就是为了那点面子。”
“不过后来闹着闹着,也就算了。”
“同意了?”
“算是吧,我朋友过年还带他爱人回过一次家,也没什么冲突。”
“那挺不错的。”
“不过,你说你朋友为情自杀,不会是,他爱人后来抛弃他了吧?那为什么要自杀?应该狠狠报复呀。”
司先生点点头,“恩,我朋友被抛弃了。”
“不是吧,真是我们同行?这么不理智?”
“恩,他爱人出车祸死亡,把他抛弃了。”
梁木钦不说话了,半晌才找回了声音,“这是不是就是拥有的越多,失去时越惨烈?”
“车祸?交通事故?”
“不是。”司先生摇摇头,“医生出具了车祸前他就诊的精神疾病鉴定书,警方也认定车子没问题,再加上有目击证人。最后断定,他爱人开车自杀。”
“这不合理啊,听你的描述,感觉他爱人心理挺强大的,更别说还有你朋友在,自杀,难不成他们那个时候闹矛盾的?”
“矛盾倒是没有,不过那个时候我朋友有个学妹追得紧,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困扰的。”
“这么不识趣?按理说你朋友家人都知道了,这些应该不打紧吧?”
司先生眼睛眯了眯,笑得有些嘲讽,“恩,我朋友当时也这么想的。”
“后来呢,你朋友的爱人几年前去世的?”
“八年多了吧。”
“这么久了,那你朋友呢?”
“我不是说了吗?为情自杀。”
“不是……”梁木钦急了,逻辑拧成了麻花怎么理都打不开,“他爱人八年前死亡,他八年后为情自杀,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司先生噗嗤笑了,“可能……跟我们是同行,所以太理智了?”
梁木钦无言以对。
“走了,要下雨了。”
梁木钦拍了拍身上的草,“那你朋友这八年是怎么过的?”
“锻炼身体,好好活着。”
“这叫好好活着?”梁木钦无语地指着墓碑。
“也许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他跟我说他要完成对他爱人的承诺……”
司先生回头看着两个并立的坟墓,雨点已经砸在墓碑上了,“……还要再查清楚一些事情。”
“下雨了,快走吧。”梁木钦扯他。
司先生点点头,也飞奔起来。
梁木钦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他们刚刚站着的两块墓碑隔的很近,和别的墓碑比起来。
……是双穴吗?
梁木钦有些懊恼之前没有注意旁边有字的那个墓碑上的名字,又忍俊不禁地想,也不知道谁来扫墓还会放拿蛋糕当祭品的。
司先生跟着梁木钦去他家拜访了二位长辈,离开时,梁木钦还沉浸在饭桌上的故事里。
梁父说的是他以前有一个小朋友,英年早逝,叮嘱司先生和梁木钦也要多关注一下心理健康。
“我还没听过我家老头子这样夸过一个人呢。”
“吃醋了?”
“呿,谁吃醋了,我就是好奇,这个人这么优秀怎么就……”
“天妒英才吧。”
“我又想起你上午说的你朋友的爱人,人的精神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我认识一个心理学领域一位专家,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说话间司先生已经把他的名片推送给梁木钦了。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案子,我到时候可能不是太方便,要拜托你了。”
“你拜托我?”梁木钦摆摆手,“司大律师,你这是寒掺我啊。”
司先生失笑,说了那天弄脏别人披肩的事情,“那个女孩子叫陈禹清,她是委托人,受害人是她哥哥。”
“自诉案件?”梁木钦询问道。
“不是,公诉案件。”
“公诉不是有检方吗?争议点很大?”
“很重要的一个案件,梁子,我自己没法接,但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行行行,不过那姑娘别是瞄着你来的吧?”
司先生无语,“过一段时间我带她过来。”
“行,路上小心。”
……
“方检,我是司律师。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这里有一份举报材料要交给您。”
八、法庭
这几个月的A市的气氛是紧绷的,有一个案件一直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十几年前叱咤A市商场却过早陨落的商界天才庄禹风之死,涉及到了A市首富庄家,商业新贵司明阮,父兄都是高官的汪家小小姐,市一医院最年轻的神经科主任,公安即将退休的警官,去年得过优秀青年企业家的汽车维修店的老板,还有最顶尖学府走出来的学生……
多方猜测下,案件被还原得诡诞至极,这几个月持续为媒体所关注。
被害人一方除了有公诉人还委托了十佳青年律师之一的梁木钦。
“梁大状,我想请问一下,被告人中间有司明阮和其父母,他们应该会请司律师作为辩护人吧?您二位是至交好友,请问您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呢,你们是要对簿公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