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岑母并不知情,岑仑跟她说他可以跟导师去演出,能得到不少的酬劳,然后瞒着她四处接龙套,把薪酬给她证明自己已经能赚钱了,让她安心去看病。
岑母拗不过他,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手术,但看着原本白白净净的儿子被晒得又黑又瘦,不由得怀疑起来,给导师打了电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课余时间跑各种片场。岑母几乎是暴怒,不单只是因为儿子不听话欺骗自己,也是因为心疼他,再三勒令岑仑不许再靠近演艺圈。
那段时间他们家过得清贫,岑母的积蓄并不多,几乎都用在了早期的治疗上,岑母的病情被公司知道,高层隐晦地提出了辞退,岑仑并不知情,求着母亲去看病,岑母却总是瞒着他,实际上并没有继续治疗,她觉得这病可能治不好,与其继续花钱,不如把钱留下来给儿子顺利读完大学。
岑仑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某天回家发现母亲晕倒在家里。
那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虽然医生强调如果积极配合治疗还有好转的机会,但是费用也十分昂贵,岑仑拿着医院的单子几乎要被压垮。
然后他就设计暗算了傅知伸,从他手里拿到了一笔可以暂时交清医疗费的钱。但在那之后被岑母知道,她一再追问钱从何而来,岑仑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说谎总带着破绽,岑母得知真相差点昏厥国庆,一气之下出院离家,搬进了疗养院,在岑仑没有改过之前拒绝接受他给的看病钱。
岑仑天真地以为进了飞乐就能自己赚到钱供母亲看病,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经纪人带着他,却从来不给他出头的机会,就算有导演制作给他资源,也被经纪人紧紧压着不给到他手里。傅知伸对他的态度阴阳怪气,岑仑记着母亲的话,再没有从傅知伸那边拿过一分钱。
现在想起来,岑仑既不要傅知伸的钱,也没从公司得到过什么资源,却还任他摆布,实在让人不解,傅知伸厌恶他,知情人觉得他在博取傅知伸的喜欢,好一步登天,可实际上岑仑要忍受这些无须有的骂名,只是因为拿了傅知伸的钱而感到良心不安,或者只是因为他单纯的处男情节或者是爱情的萌动在作祟罢了。虽然说就算自己真赚到给母亲看病的钱,母亲也不一定会把它丢到医院那个无底洞里,岑仑无论如何也不能真把导致母亲去世的因素都扣在傅知伸头上,毕竟傅知伸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岑仑也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对傅知伸言听计从,抱着天真的奢望和他相处,他觉得很卑微,也很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逻辑离家出走
第45章 chapter45
浴室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外面Andy还在和傅知伸通话,岑仑擦着头发不是很想出去。
傅知伸和Andy说了好些要注意的事情,便让她把手机给岑仑,Andy不敢违背老板的指令,敲了浴室的门,再次对岑仑说道:“岑少,傅先生要你听电话。”
岑仑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门出去,从Andy手里拿过手机。
Andy很识趣地说:“我出去买点夜宵。”然后就关门出去了。
岑仑举着手机却不说话,他最近越来越纠结自己和傅知伸之间扯不断的关系,甚至比之前被包养的时候还要理不清。以前还能说因为傅知伸给了他钱让他有钱给母亲治疗,还替他签进了飞乐,跟他在一起即使他并没有对自己多好,但岑仑觉得因为自己欠了他所以还债一样也能接受。因为岑母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女强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但是现在母亲都已经死了,岑仑似乎也没从傅知伸那里得到过什么想要的,四五年的青春都赔给他了,甚至连心都曾经捧到他面前过,还不够么?
为什么在他心如死灰离开之后,傅知伸却舍不得放手了,曾经心念念的疼爱和关心,现在才给,又算什么?
可因为迷恋这些而舍不得彻底断绝关系的自己,也是十分虚伪的吧?
傅知伸听着他的呼吸声从手机另一头传来,轻轻的,细细的,像有一只爪子,毛茸茸地挠在心里,马上就可以想到他温润的眼睛,略带懵懂的表情,自己动一下,他都如临大敌一样僵硬着身体,就像张远说的,像只兔子。
只是不知道一直试探性对自己伸出小爪子挠阿挠,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地把和解示好的爪子交到自己手里来。
傅知伸在想,如果他早些知道岑仑的情况,在很早之前就对他好一些,会不会就不像现在这么尴尬了。
后悔可不是傅知伸的作风,他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他喜欢把一切都掌握手中,岑仑是离不开他的。
两个人拿着手机却不先开口,岑仑听着另一头傅知伸沉稳的呼吸声,莫名觉得压抑,就像曾经一千多个夜里,被他强搂在怀里睡觉一样的感觉。
像是察觉了自己的情绪一样,傅知伸在电话里喊了他一声:“宝宝?”
岑仑听着那两个声调上扬的词,耳朵又抑制不住热起来,在他印象里,连他母亲都没这样叫过他,从傅知伸口里听到,倒显得过分狎昵了。
但对于缺爱的人来说,这个称呼可以击败很多心防,岑仑亦是。
岑仑嗫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傅知伸总是能看穿他,这让他无处可匿。
即使再三告诉自己要坚定立场,但只要傅知伸对他温柔一点点,他就会变得很没有底线,就像久渴的人抵抗不了水的诱惑一样。如果母亲或者别的什么人还在说话,能给他关爱和温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依赖傅知伸了?
傅知伸听着岑仑一瞬间有点慌乱的气息,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调情或者哄人的手段,他也不需要讨好什么人,以往都是他身边的小情人百般迁就讨好他的。在岑仑之前,傅知伸还没有过年纪这么小的小情人,大家都是成年人,欲望与交易都名正言顺,不加修饰,但是岑仑不一样。
傅知伸第一次从自己养的小玩意儿眼里看到满满的依赖和爱慕,其实说真的,岑仑的年纪足够做他的儿子了。那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小小乖巧的一个,白净温顺,几乎不会忤逆自己,黑黝黝的眼睛把他的情绪全都外泄,只要看一眼就能把他心中所想看穿,也不像其他情人一样耍小手段要这要那。但也是因为岑仑太单纯,却用计谋接近自己,傅知伸才不敢相信岑仑的感情。
现在知道真相,傅知伸回想他们的开始,原来只是岑仑慌不择路撞上来的。
如今这只小兔子想要逃得离自己远远的,还打算收回对自己的依恋,傅知伸肯定不能放手,他并不是什么能轻易给人承诺和感情的人,他确信不会再有一个岑仑能让自己如此费心了。就算以后再出现一个和岑仑差不多的孩子,傅知伸也不会再心动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能把这只要逃离的小兔子慢慢哄回来。
不管是怀柔还是铁血,傅知伸都不介意,连他家长辈哄小孩子的手段都用到岑仑身上了,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追求人方面如此无力。
岑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居然举着手机和傅知伸相对无言这么久,他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另一头的傅知伸是什么心态。
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情,傅知伸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Andy还没回来,估计是为了避开他们打电话,外面已经不早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荡也不合适,岑仑想傅知伸真是个任性的人,都不为别人做考虑。
“傅先生,到底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傅知伸见他终于开口,笑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晚闲下来,家里空荡荡的没人,就显得有些无聊,有点想岑仑便打电话过来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除非自己出国了,还有岑仑前段时间闹离家出走,几乎没有哪个夜晚傅知伸是自己独处的,他已经习惯岑仑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剧组的盒饭好吃么?”
岑仑大囧,这是什么话题,傅知伸今晚是吃错药了还是应酬喝了假酒,大半夜打个电话过来就问这个啊?
不过剧组的饭还真不是挺好吃,连以前学校食堂的都比不过,但是导演啊大前辈们都吃一样的,他总不能表现出不好吃不合胃口挑挑捡捡的样子来。
毕竟他是傅知伸送来的,这已经让其他演员对他有意见了,要是再挑剔,说不定就可以上一次头条,说他被富豪包养锦衣玉食吃不了苦。
他小声地抱怨一下:“今晚的菜都不够咸,炒苦瓜可苦了。”
岑仑这句话的声音刚好是可听的程度,傅知伸听后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诉苦,撒娇一样让他受用。于是他说:“家里厨子做的好吃,等你回来给你做牛肉苦瓜。”
岑仑在饮食上面还算挑剔,不过别的男孩子总会矫情不吃这个不吃那个,葱花芹菜胡萝卜苦瓜这些常常被嫌弃的菜他都喜欢,挑剔的反而是海鲜和其他肉类,这让傅知伸十分不解。
不过看他那小身板,也不意外了,也让厨子给他炖汤,变着法子做肉食,也不见他怎么喜欢吃,猫一样的吃两口就不吃了。
听到有喜欢的牛肉,岑仑尖起耳朵,马上说:“要爆炒的,不要煮的,多放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