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般猝不及防,但是既然来了,只能接受。
付俊卓保持着声线平稳,不因为对方鄙视同性恋,就觉得自己是卑贱肮脏的生物:“确实有人无聊到去阿姨您那边污蔑我,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会查清,并且会给您一个交代。至于同性恋这件事情,虽然很难让您改观,但我希望阿姨也能去了解一下。您的儿子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我儿子是怎样的人,我知道,怕的是有人撺掇教唆,别有用心。顾舟会休学一年,这段时间我会过去a市一趟,把他的东西收拾收拾。”顾舟妈妈顿了顿,“说了这么多,相信你也明白了。我们给彼此留足面子,请你,以后不要再和顾舟有任何纠缠。”
电话被挂断。
付俊卓没有提出来要顾舟接电话,因为知道,即使提出来也会被拒绝。
只要确认了顾舟不是出了什么事故就好。
安全就好。
相比于今天一整天的失魂落魄,和顾舟妈妈通过电话后,除了担心顾舟现在的状态,其他的,付俊卓反而什么都不去想。
事实上,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担心了一天,付俊卓现在有点脑子转不动的意思。
他想好好睡一觉。
什么事情,都明天起床再说。
躺在床上的感觉,就像是漂浮在虚空之中。
没有依托,没有重力,没有顾舟。
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遇到顾舟之前的那段日子,四周空得可怕。
如果不是因为客厅那两只使劲对他卖了好久的萌,他几乎要觉得之前就是一场梦。
睡不着。
胸口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挤压。
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打起精神来和顾舟一起面对一切。但是……见不到顾舟,果然还是很令人沮丧,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呀。
付俊卓的身体一向不算争气,经过半夜辗转,竟然发起了烧——大概之前遛狗淋雨,回来花了很长时间洗了球球,没在第一时间自己冲个热水澡,所以着了凉。
一晚上的低烧,烧得人昏昏沉沉。
第二天一早,付俊卓嗓子哑了,脑袋快要爆炸,浑身乏力,几乎要起不来床。
他算是发现自己发烧了,忙挣扎着去客厅找了点退烧药吃掉。
吃完药,按照日常流程,喂猫喂狗喂乌龟,一切似乎都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少了和顾舟一起吃早饭的环节。
球球也不吵着要鸡腿了,乖乖巧巧地趴着,一粒粒吃着狗粮,表现得非常让人省心。
付俊卓给球球添了鸡肉干,给团长开了猫罐头。忙完一圈回来看,只见这两只又掉了个个——球球小心翼翼地凑在罐头前,团长则使出吃猫奶的力气,啃着鸡肉干。
是了,谁规定了狗不能吃猫罐头,猫不能啃鸡肉干的?
并没有,各有所好罢了。
将猫狗都安排妥当,付俊卓出了门。
今天周一,该是上班的时间。
最近公司开发了新的客户,每个人都比较忙,都在非常认真地工作。付俊卓前段时间才出国学习,这才刚刚回来不久,如果这个时候请假,绝对不合适。
尽管付俊卓非常想请假,非常想跑去顾舟家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情况下,不能任性而为。
至少该把手头的工作先交接了,确保不会给同事带来麻烦,才能去解决私事。
趁着工作的空档,付俊卓微信找了学霸。
如果他不能联系到顾舟,不能传达给顾舟一些讯息,那么顾舟的同学,大概可以。
此刻学霸正在上课过程中百无聊赖地偷玩手机,意外地接到付俊卓的信息,还是挺惊讶的,毕竟在平时,如果他不去找付俊卓要球球的照片之类,付俊卓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学霸:付学长早早早!最近球球号码?找我什么事?
学霸:哦是好吗,不是号码,我有点手残︿( ̄︶ ̄)︿。
付俊卓斟酌了小半分钟,委婉地跟学霸说了部分情况。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想请他帮忙,探探顾舟目前的情况。
学霸实在是个热心的小伙子,这么一听,立即表示:没有问题。
第72章
半天的工作在坐立难安中结束。
中午吃饭时间一到,付俊卓立即批上外套去打卡,准备回去一趟。
采购科小丁插着兜往食堂奔,看到付俊卓往外走,不禁停下来:“付哥不吃午饭?”
“不吃,有事先回去一趟。”
“哈哈,住得近就这点好,没事中午都能回去睡个觉。”说话间,小丁从兜里拔出手,摸上肚皮,又走出去了几米,“付哥我先去吃饭了!”
“好的再见。”
公司到家,短短十分钟,今天也舍不得花这个时间。付俊卓拦了一辆的士,一路飞驰回到了绿洲白马。
付完钱下了车,刚好学霸来了电话:“付学长,我是小秦!”
上午两人微信交流完,学霸表示等他先上完课,然后再去帮忙探探消息。这个时候打电话,大概是有结果了。
付俊卓接起电话,声音里带了一丝急切:“小秦你好,怎么样了?”
“我打过电话了,但是好奇怪啊,顾舟家里人不肯让顾舟接电话,我说什么也没用。”
“他们还说了什么?”
“说顾舟生病,需要静一静,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还有……”
付俊卓侧耳听学霸说的话,根据他说的,大体能推断出顾舟现在的状态——原本以为顾舟家里只是控制顾舟和自己交往,没想到,却是杜绝他和外界一切的来往。
大概,是要采取封闭式的手段,“治好”顾舟吧。
别人只知道顾舟是在家养病,付俊卓却知道这是他的父母想要治好他的性向——顾舟已然二十二岁,不是初中生高中生,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回了个家就被家人控制住,不排除顾舟太乖的因素,也由此可见,顾舟背后的家庭是怎样的。
付俊卓家里几乎没人管他,也就不存在向家里人出柜的难题,不像顾舟,和家人关系亲密。
大概关系越是亲密,被干涉的就越多吧?
那么,顾舟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呢?
付俊卓垂着眼睛,顾舟,“好的,小秦,谢谢你。”
付俊卓回到家,球球蹲在门前等着它。
守了半天,看到付俊卓回来,球球一把抱住了付俊卓的腿,委屈地直哼唧。狗的世界很简单,吃饱喝好玩好,加上铲屎官的疼爱,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
同时,狗也是很聪明的生物,能知道铲屎官的喜怒哀乐。故而球球最近乖得不像话,完全没有任何撕家的举动,也没有一言不合就将团长脑袋舔湿。
付俊卓蹲下,抱住了球球:“球球,过段时间,我把你们送到别人家寄养一段时间,好不好?”
一想起顾舟此刻可能的遭遇,付俊卓就觉得很难受。
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他必须要去顾舟家那边一次。
如果他走几天,球球团长在家没有人照顾,他不想将家里两只毛孩子送进宠物店关笼子,但如果是实名认证过的家庭寄养的话,至少人家会每天遛狗,每天定点给他汇报一下毛孩子的状况。
球球撅起肥嘟嘟的屁股,小小地拒绝:“汪!”完了把脑袋塞进付俊卓怀里,各种蹭,花式撒娇。
“乖。”
“喵~”
“团长也乖。”
喂食,带着猫狗出门小小地遛了一圈,然后买了一份便当带到公司去吃了几口,一圈忙下来,下午上班的点又到了。
对着办公电脑,太阳穴又在突突地跳,付俊卓贴了个发烧贴,决定将手头工作都交接好,将家里的动物植物们都安排好,就请个年假,去找顾舟。
说起来,付俊卓的行动力还是挺强的,接下来两天,他将乌龟带到了办公室,交给一位养龟大佬同事,这位同事家里养了龟,诸如巴西龟、草龟、鳄龟等等等等。
养龟大佬接过乌龟时,照着瞪着眼睛的乌龟瞅了瞅,又盯着付俊卓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肥的乌龟,一点也不像它主人嘛。”
算是给巴西龟找了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阳台上的多肉,也一盆盆带到了办公室,送给了平时就爱凑过来看他的多肉的同事们。
一时间,办公室成了一片多肉的海洋,一眼望过去,赏心悦目。
休息时间,付俊卓联系宠物寄养家庭,有同事听到后多了一嘴:“那么麻烦,丢了好了。”
脱口而出往往不经脑子,说完大概也觉得自己失言,那位同事尴尬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丢么?
怎么可能呢。
无论什么,养了,就要负责的呀。
非常时期的负累,也抹不掉平时给人带来的快乐呀。付俊卓翻着手机里多肉、乌龟以及球球团长的照片,心里除了有不能好好照顾它们的愧疚,完全没有想过一丝一毫直接丢弃的想法。
和寄养家庭约好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付俊卓给两只毛孩子喂了很多好吃的,又抱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在球球团长无比怨念的眼神中,将它们交给了寄养家庭的女主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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