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这些干吗?”翟养浩嘴上训斥,眼睛却根本挪不开,他觉得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画,兼具清澈与暧昧,诱惑却不低俗,丝丝缕缕都在撩拨人的神经,像是一个无法言说的朦胧梦境。
“喜欢吗?喜欢吗?感觉怎么样?”瞿深根本懒得理他的问句,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翟养浩不肯说话,他忽然意识到画室放着的是大师的歌,前后一联系,怒从中来,又一把揪住瞿深,怒吼:“你都干什么了?”
瞿深摸不着头脑:“你不都看到了吗?”
“卧槽!”翟养浩悲愤地道。
瞿深被他拦腰拖走了,还在挣扎地叫着:“你还没说到底怎么样呢?”
这一回他刚被折腾一会儿就不行了,一个多月不要命地画画,身体实在撑不住了,他很快沉沉睡着了。
翟养浩发泄了一通,冷静了下来,他起身重新去看那些画。
还是瞿深的那种风格,梦幻与清新之间却流露出了艳丽和绮靡,翟养浩点了一支烟,一边缓缓地吐着烟圈,一边试图平复自己又要爆发的嫉妒心。瞿深现在能够这么安心作画,全都是仰赖他,可是这个小混蛋从来没画过他,甚至画这些暧昧艳情的题材都是以别的男人为灵感,画完了还立马找他来看,草!是可忍孰不可忍!
翟养浩气得一把拧断了烟,不得不又点上一支来平复心情,一边深深地吸气,一边愤愤地想,瞿深简直就像某些女明星,清纯这条路走不通就想玩性感了,他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满足于画画星星月亮,画画小鱼小鸟呢?
透过缭绕的烟雾,翟养浩看着面前的画,在烟头烫到他指尖的时候把烟掐灭了,走回床边。瞿深趴在床褥间,睡得正香甜,肩背还露在外面,留着吻痕。翟养浩抚摸了一下,把旁边的灯调亮了些,看着瞿深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想象瞿深会不会有一天会为了另外一个人离开他。
他觉得自己并不风花雪月,即使瞿深离开了,他的生活一定还会继续的。
但是他一定会非常遗憾。
瞿深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情窦初开时的一段幻想。
只要瞿深在他身边,他就能安心地觉得自己依然是中学时代青春热血、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从未改变。
等瞿深又开始去女王那里的时候,大师依然还是工作室最受欢迎的八卦话题。
瞿深抿着嘴唇,打开手机,把自己画的那一系列的画拿给女王看。
女王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花痴少女一样捂住心口,把这些画打印了出来,拉上主编和助理们一起看。
工作室里一片惊叹声,大家完全把画作者忘在了脑后,一个一个又开始探讨大师那神奇的克里斯马和荷尔蒙。
不过瞿深不介意,他对这个结果真的不能再满意了。
过后女王把翟养浩也约了出来,笑眯眯地说:“来,我们庆祝一下瞿深同学上了一个台阶,至少他的画现在可以算得上有卖相了。这是个进步。”
三个人都很高兴,喝点小酒下去,女王恳切地道:“我喜欢瞿深,因为他看得到别人容易忽略的美。但这不够,他还得能看到别人看得到的美。他不仅要能感染自己,还要学着去感染别人。现在我觉得这不是个问题了。但是漫画可能不适合他。我们这里不太适合他。我想他现在先不要分心去学其他东西,他应该把自己的这些东西再好好揣摩雕琢一下,然后找个懂行的人去为他寻找他的受众群,然后再按照需要去塑造自己。”
“我,真的,真的会有受众群吗?”瞿深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会的,”女王确定地道,“以前只有我一个,现在我们一个工作室都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什么来着——灌水~卖萌~拍砖~我记不得了 ~~~
第10章 大佬
在女王的牵线搭桥下,有个美术方面的业界大佬表示愿意见见瞿深。
翟养浩给瞿深定做了正装,给他印了名片,将他的近作设计成册,带他出门的时候,发现他手指冰冷。
“这么夸张?”翟养浩不可思议。
“他如果看了画说其实不怎么样,那可怎么办?”瞿深问。
“不会的,你要相信女王是靠谱的,你后来画的画,女王都表示肯定了,她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你介绍过去的,这关乎她自己的信誉。”翟养浩安抚他。
“可是,万一她看走眼了呢?”瞿深万分担忧地道。
翟养浩真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拉到大佬的住处,下车前安抚地握着他的手,道:“好好表现,就算女王会看走眼,我的眼光是不会有错的。”
然而过程却比他想得还顺利。
大佬在业内地位颇高,但人却很风趣随和,没说几句就跟翟养浩称兄道弟起来。
瞿深忐忑地递了刚印出来的名片,大佬接过来扫了一眼,淡定地道:“哦,翟深,名字不错,挺有感觉……这还随夫姓啊?”
翟养浩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瞿深膝头,按住了他,自己和大佬谈笑风生,相见恨晚。大佬仔细地看了瞿深的画册,赞不绝口,左一个“翟深”,右一个“翟深”,足足掰扯了两三个小时,两人婉言谢绝了大牛留饭,这才双双把家还。
瞿深爬上车,脸色青白地道:“这简直就是个文盲啊!”
翟养浩也不反驳,一本正经地道:“你要看到别人的优点嘛,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至少人家敏锐,有眼光,你说是不是?”
瞿深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翟养浩看他一眼,道:“我是夸你呢。安全带系好。”
瞿深“噢”了一声,安静地坐了回去系安全带,心里还在迟钝地琢磨着——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大佬可不是慧眼识中了自己么。
大佬能够成为大佬,就在于他在认识忐忑的小新人时能够像春风一般和煦,而在训练小新人认清现实和自我时,又会像秋风一样无情。
瞿深在进入社会工作之前一直都是被捧大的,虽然之前在公司吃过不少苦头,但到底也是被人连哄带骗的,没听过几句难听的话,心态上始终转不太过来,脸皮很薄。大佬骂人不留情面,用词不经过大脑过滤,瞿深再是紧紧抿着嘴唇绷着,也绷不住他说话太难听,被训哭过几次。大佬见多识广,却一点都不gay,所以面对小帅哥梨花带雨只会冷笑一声,接着骂道:“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差劲。”瞿深只能默默忍住,货真价实地体验了一把鼻涕眼泪往肚子里咽的苦楚。
翟养浩后来多少耳闻了大佬的暴行,心疼得不行,隔三差五来看瞿深,一来就会陪他过夜。一过夜自然是容易出点事的,瞿深白天干活的时候开始精神不济,总打哈欠,没法集中注意力。
大佬暴怒,又把瞿深骂了一通,瞿深自然不敢违抗,但翟养浩哪里会这么听话,还故意跑去大佬公司里晃,逮住了大佬就要算账。没想到大佬先跟他放话了。
“你再拖瞿深后腿,我就让他和你分道扬镳。”
翟养浩一听这话说得真有意思,笑出声来,道:“你怎么让他跟我分?”
大佬阴险地道:“你猜画画跟你,瞿深会选哪个?我有的是办法逼他选。”
翟养浩哑口无言。
大佬极其狡猾地一笑:“年轻人,人和人的感情不是靠过去维系的,而是靠未来。你有头有脸有家室,能给他什么?我能给他前途!你给不了!而且如果我说不给,就不会有人给他。”
翟养浩顿时一肚子火,还有火发不出。
在大佬的高压政策下,翟养浩和瞿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大佬管得服服帖帖。两个人经常只是在大佬放瞿深休息的时候见个面,有时候翟养浩工作忙起来,连这都不能保证。翟养浩身边还有别人,瞿深可没有什么别人。这段时间他压力大,心理上对翟养浩的依赖已经到了极点,遇到他能回家而翟养浩不能来的时候,他会抱着翟养浩留下的衣服入睡,迷恋地闻着衣服上的气味。偶尔他会忍不住打翟养浩的手机,但翟养浩实在□□无术,只能跟他说自己在忙。瞿深终于感到心底有一点点无法压抑的不快。
大佬一直在力图培养瞿深的自信,甚至发展到带他去跑马拉松、练拳击的地步。瞿深就是个标准的宅男,瘦白虚懒软五毒俱全,跟着大佬风吹日晒,还要挨打,简直苦不堪言。跑到岔气的时候,或者被人一拳挥中的时候,他都满腹苦楚,痛不欲生,但偏偏旁边还有个活蹦乱跳的大佬,大声嚷嚷着:“翟深!你要像个男人一样去面对一切!什么都别怕!要有自信!”
瞿深有次被打狠了,趴在地上脑袋懵了半天,满心愤恨,终于对着大佬怒吼了一声:“去你的自信!先把我的名字搞清楚再跟我说自信!”
大佬哈哈大笑。
他跨上拳击台,俯身在瞿深肩膀上拍了拍,道:“爬起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这么没用,去洗个澡,回家吧。下星期再来。”
瞿深回家的路上一直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歪了,心里很不痛快。
等他回到住处打开门,就发现翟养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