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不放心康乐又让司机把我送到康乐哪里去了,他喝醉了就……就……你别胡说,那个孩子就是康乐的!”
“你那么爱康乐,如果是他的孩子你能舍得连他都不告诉一声就把孩子给拿掉了?再说那天晚上你回没回去你我心里都清楚,因为那天晚上我一直到凌晨五点才走,难道是你睡醒之后才想起来担心康乐?”
“你!”吴倩一下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惊慌。我一笑说:“我不知道康乐是怎么问的你这件事,但我却知道你利用了这件事向康乐撒了谎,以此来使他内疚再也无法离开你,对吗?”
“阿苏,我是真的喜欢康乐的,他要是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一定会和我分手的,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好吗?”吴倩明亮的大眼睛里涌现出了泪光,拉住我的胳膊恳求我。
我仰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以后别骗他了,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谢谢你,阿苏,谢谢你能成全我和康乐。”吴倩面露感激,掏出纸巾擦了擦泪,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苏离。”一个声音炸雷般响起,我猛地回头,张聪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在他后面站着面无表情的康乐。
我回头看了一眼吴倩,她像才想起什么一般刹地收回了抓着我胳膊的手,就像是我和她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惶恐地对着康乐说:“康……康乐,你别误会,我和阿苏没……没什么,我很久没见他了,只是约他出来聊聊。”
我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有再多的嘴也说不清楚了,干脆闭口不言。吴倩明显是早就看到了康乐和张聪,趁机演一出戏给康乐看,以她刚才的表情、动作和眼泪,谁都不会怀疑我和她之间肯定有什么。
“苏离,你……”张聪张口欲言,却又把下半句吞了回去。
“康乐,你怎么来了?”我轻声问道。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回答,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
“他这不是快出国了吗?我就想着把你和他叫出来好好聊聊,正在往你家赶的时候远远看到你和吴倩进了这个公园,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就下车过来看看。”张聪赶忙说。
“孩子是谁的?”康乐突然看向吴倩冷声问道,吴倩在他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随即眼中又涌出了泪水。
“孩子是你的呀,康乐,是你的呀。”她哭着说。
“孩子是谁的?”康乐又问,不知怎么的,连我都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压迫力,呼吸不由得一窒。
“康……康乐,要不另外找个地方再好好谈,这里这么多人……”张聪插话说。
“我问你最后一次,孩子到底是谁的?”康乐朝前吴倩一步步地走去,吴倩惊慌地看着他一步步向后退,等康乐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吴倩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指着我说:“是他的!是苏离的!“康乐脚步猛地顿住,扭头看向我,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把我割碎了吞进肚子里去,张聪紧走了几步挡在我面前对吴倩说:”你别胡说!苏离不是那样的人!他……他喜欢的是男人,怎么可能和你……和你……“
“我没有胡说,那天我和他一起送康乐回家,康乐喝得很醉,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正准备回家,他突然抱住我说喜欢我很久了,还说他恨死康乐了,要不是康乐我就是他的,然后就……我刚要喊,他就把我的嘴捂住了,我开始拼命挣扎,他就把腰带解下来绑住了我的双手……事后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对康乐说康乐肯定会和我分手,他还说他无所谓,反正他早就不把康乐当兄弟了……我不是自愿的,康乐,你要相信我。”
吴倩梨花带雨地哭着,说这一切的时候情绪既不激动也不平静,就那么柔声抽噎着,眼睛一直看着康乐,深情的,歉疚的,祈求的。我从不知道吴倩也是这般的演戏高手,她的表演太过逼真,言语太过紧密——班长曹全辉可以证明当时确实是我和吴倩送康乐回的家,康乐床上有遗留的血迹,康乐问吴倩时,吴倩的不承认不否认的态度以及两个月后的孩子流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吻合——我连个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苏离。”张聪转身看向我,柔声喊道,眼睛里满是关切。
张聪挡着我的视线我看不到康乐的脸,但却可以看到他紧攥着的双拳,用力用得连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推开张聪看到康乐紧抿的嘴唇和幽深的黑瞳,轻声问:“你相信?”
“你给我一个不相信的理由。”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看了他一会儿悲哀地发现,我确实没有能让他相信的理由。
第一百一十六章(下)
我又突然想到以康乐的聪明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吴倩口中的孩子就是他的,或许他早就在怀疑了,只是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而吴倩因为怕康乐发现她骗了他,一向对康乐有些骄纵的她居然到了大学转了性,对康乐处处依从起来,对我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根本就不像在高中的时候看到我就满脸的不高兴。我起初还有些奇怪她一个娇小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全改了,就连我和康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她也只是来找过我一次,她说康乐对她做了解释,她相信他,倒不如说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好把我彻底从康乐身边赶走。嫉妒扭曲了她原本还算善良的心,这样的栽赃陷害居然做得这么理所当然。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做确实是合了康乐的心意,我被冤枉了,无处辩白,心里肯定不好受,必定会想着法子恳求康乐的原谅,康乐看我伏低做小不顾尊严地祈求他相信我的时候的表情一定会很开心。他是那么坚信我喜欢他,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了无论如何都绝不会离开他啊。
“孩子是我的,”我吐字非常清晰,“做完之后我很害怕就跑到了外婆家,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接电话的手都在抖,就连你要去上大学了我都不敢回来,怕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饶不了我。”我顿了顿,“我从小就怕你呀,康乐。”怕你离开我再也不回来,怕你把我一个人放到天上去孤单影只,你却和别的人在地上连理和鸣。
“苏离!你别胡说!”张聪怒喝道,随即转过去对康乐说:“康乐,你别听他胡说,他对你是怎么样的你还能不知道吗,他为了你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能凭吴倩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孩子就是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中的时候这个吴倩有多招蜂引蝶,说不定她背着你和别人……”
“住口!”康乐沉声怒喝。
“康乐……”吴倩又哭了,朝前走了几步靠在康乐肩头抽泣,康乐没有拒绝。
我看着梨花带雨的吴倩轻声问道:“吴倩,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和康乐也不可能会在一起了,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吴倩哭着打断我说。
我笑了笑:“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但看你在医院里那么照顾我的份上我一直都问不出口,甚至还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来,我倒忍不住想问了。”我停了几秒钟,“你和康……康少去上大学之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在一次下自习的路上无故被人打了,我问他们为什么打我,我又没得罪他们,你知道打我的那些人的头头说什么吗?他说他是受人之托,那人给了钱的,打完我后再捎句话给我,他说雇他那人说让我以后最好不要和康少联系,否则发现一次打一次,还说就凭我一个没爸的孩子连件像样的名牌衣服都没有凭什么和康少扯上关系,我连帮他提鞋都不配,让我识相点自己在康少面前消失,不要学我妈做人家的第三者。雇他们打我那人是你吧,吴倩?“
吴倩的泪一下止住了,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怔愣了半天才说:“不是我……我没,当时我还没发现你和康乐……怎么可能……“
没等她说完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人不是你。“
“这个才是你一年不和我联系的原因?先前那些都是骗我的?“康乐突然开口,神色更见阴沉。
我没看他点了点头笑说:“我怕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做,我不被打死也得被疼死。“
“为什么不对我说?“
“对你说了有用吗?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你后来怎么还是报了A大?不是说怕被打吗?“吴倩插口问我。
我抬眼看向她眨巴了眨巴眼睛用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说:“那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吗,想把你从康少手里抢回来,我不去A大怎么会有机会?色字头上可是有一把刀啊。“
吴倩的脸一下憋得通红,不安地看向康乐,康乐则面无表情地看我,直到我转身离开他也没再说一句话。
走了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身后跟着张聪,他走到我身边长叹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沉默不语,掏出一根烟点上。
“你是同性恋,你喜欢他,这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他。“他又说。
我停下脚步看着这滚滚的人流许久才说:“他也知道吴倩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那他为什么还……“
“他不过是想看我被冤枉后求着让他相信我,像一条狗一样舔他的手求他不要和我分手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