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辰没有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脑袋浑浑噩噩有如浆糊,“陶睿,要是找不到安安怎么办?”
陶睿犹豫两秒,伸手轻轻揽住萧奕辰肩膀,无视其他人会不会有异样眼光的亲昵安慰道:“不会的,一定能找到安安的,你别太担心,先冷静冷静,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萧奕辰扭头看陶睿,没想到陶睿离的太近脸险些碰一块,他又迅速扭过头,将声音压的极低的说道:“上次我说安安年龄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我劈腿欺骗你感情?”
陶睿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奕辰又道:“我没劈腿,更没欺骗你感情,随便你信不信。”
他说着便推开陶睿,紧抿着唇,表情执拗倔强地继续查看监控。
陶睿久久地注视着萧奕辰的侧脸,萧奕辰侧脸棱角分明,很有线条感。陶睿忽然伸手揉了下萧奕辰脑袋,随即起身走向明显是负责人的警官。
黄煜接到上级电话,知道陶睿是跟上头有关系的,便毫无隐瞒的一五一十的详细说明着情况。
“嫌疑人显然是早有预谋的,面包车没有牌照,查不到车子的情况。下车作案的一共有两个人,他们见有机可趁就立刻上前先捂住孩子嘴,然后把孩子强行抱上车,嫌疑人也是全副武装,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上车以后,这辆车就一路往城外开去,我们正在追踪沿路的监控摄像,不过我们还发现一个疑点,这伙人可能是早就盯上孩子了。”
黄煜说着弯腰将监控拉到上午10点5分的时间,他指着监控录像中最角落里很隐蔽的一辆白色面包车,“10点5分的时候,面包车一直停在这里,直到后来萧先生带着孩子出现,这辆车终于动了,你看这里,面包车已经停在超市外面。”
陶睿认真看着监控,发现黄煜说的的确属实,这辆面包车的确是在有针对性的作案。
黄煜道:“做笔录时我问过萧先生,萧先生说不记得有得罪过人,如果排除报复的可能性,那就是一宗拐卖儿童的案件,这样搜查起来会比较困难。”
陶睿心情沉重道:“能查出来车最后停在哪吗?”
黄煜感觉很棘手,苦恼道:“正在查,不过很多地方有监控盲点,就怕嫌疑人利用监控盲点逃离追踪,我们已经派民警在出城的路口实施拦截,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陶睿拧眉烦躁道:“就没别的办法,只能在这干等着?”
黄煜道:“我们已经在全力搜寻,能派出去的警力都派出去了,车的目标比较大,最迟两天肯定能找到。”
陶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是在警局他实在待不住,便道:“黄警官,你把面包车还有嫌疑人的照片发到我手机,我发动人去外面找。”陶睿说着又拍萧奕辰肩膀,道:“你跟我一块去,看监控的事就交给几位警官,他们比你专业,我们去外面找找总比待在警局干着急的好。”
陶睿开车带萧奕辰一块在科技园的北面转,这条路大多是修建的工厂,街道宽敞,只是人烟稀少,远远还能听见工厂机器运转发出的机械声。
萧奕辰坐在副驾驶,侧头认真盯着窗外,留意着每一辆停在路边或是经过的车子,尤其是碰见白色面包车经过,他更是条件反射的探头反复打量,就算细节处能明显看出这不是那辆面包车,萧奕辰还是控制不住焦躁不安的内心。
陶睿忍不住道:“你太着急了,先冷静点,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安安的。”
萧奕辰手撑着脑袋,头疼道:“我要是抱着安安去找手机就好了,我不该把安安交给别人的,是我的错,是我把安安弄丢的。”
萧奕辰双手捂着脸,一脸痛苦的模样。
陶睿静默好半晌,突然不动声色的说道:“嗯,的确是你的错。”
萧奕辰愣了愣。
陶睿接着又道:“都是你的错,你知道安安的情况,为什么能放心把他交给别人看管,带着安安去找手机很麻烦吗,你这样太不负责任,安安会弄丢全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他现在有多害怕,又经历着什么你知道吗,”
陶睿说完认真看被他斥责得一脸茫然的萧奕辰,“……你希望我这样说是吗?”
萧奕辰迷茫的看陶睿,紧攥着手指没说话。
陶睿顿了顿,又接着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很自责,但这也不是你希望发生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总会出现失误,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安安,其他的以后再说好吗?”
萧奕辰咬着舌尖点头,神情仍无比专注地观察着车窗外,紧张焦躁地寄希望于能在下一秒就发现安安的身影。
***
脏兮兮的弥漫着铜锈味的废弃仓库里,安安瘦小纤弱的身影蜷缩在逼仄的角落里,他面前是锈迹斑斑的旧机器,机器抵着墙壁恰好留出狭窄的空隙,能供安安勉强缩进里面。
仓库光线昏暗,只有墙壁顶部的小窗户能投进细弱的光线,空气萦绕着潮湿的闷热感。
安安手臂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瘦弱的胳膊间。
不远的地方,身材高大的三个男人正在肆无忌惮的商议着。
黑背心的光头是捂住安安嘴把他抱走的人,他的声音比较沙哑,“老孙还没来?再给他打电话。”
声音比较尖细的男人道:“刚打了,说很快就到,钱也带上了。”
另一个带着明显外地口音的道:“这娃娃是个傻子,老孙肯出钱买?”
光头道:“傻没事,老孙有门路,你看他脸多漂亮,这年头多的是好这一口的。”
“是漂亮,傻点也更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三,你再打电话催老孙,让他赶紧过来,这娃娃身份恐怕不简单,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警察在搜查,我们交易完必须赶紧撤。”
被叫老三的闻言便摸出手机给老孙打电话,老孙说他已经到仓库外,三个男人便一起往仓库外面走,走出仓库后,几人便将仓库门关紧。大概是安安被抓后一直表现的很惊恐顺从,也没大喊大闹过,所以三个男人便认定安安是傻子,把安安扔进仓库后,见安安畏畏缩缩地躲进角落里,便也懒得再把安安绑起来。
男人离开仓库后,安安便攥着小拳头紧张的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安安瘦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还在微微发着抖,他像小仓鼠般先看看左边,然后又看看右边,接着安安便小脸煞白地飞快朝右边跑去。
安安藏匿的位置右边,有不少废弃的杂物,他扒开杂物堆,从里面抱出一个被他看中的空心的陶罐。
陶罐是土黄色的,表面灰扑扑的遍布灰尘,还有不少精致的花纹,陶罐颈短腹鼓,上头还碎了一块,罐身也有不少的裂缝。
陶罐挺重的,安安用尽全力才能抱起来,脚抖的都有些站不住。他正准备把陶罐抱回藏匿地时,又突然发现杂物堆里还有一大圈废弃的白色的细线。
安安呼哧呼哧地抱着罐子如履薄冰的返回藏匿地。他缩在藏匿地发了一会抖,然后便又听仓库外的动静,接着安安使劲的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吸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
这次安安稍微没那么害怕了,他拿着细线飞快的跑到仓库一边,把细线的一头缠在机器的下面,然后他听了听仓库外的动静,接着又飞快跑向仓库的另一边,将细线也系在另一台机器上。
细线是白色的,系在机器上的位置也很低,这样拉得笔直以后,在昏暗的仓库里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安安低着脑袋想了想,又把地面的不少碎石砂砾都堆到细线的不远处,这仓库很久没人打扫,最不缺的就是尖锐的东西。
把这些事做完后,安安便抱着膝盖蹲在细线的旁边。他之前见电视里有人这样做过,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安安心里很慌张,也很没有把握。
只是这样也许会有可能得救吧?安安既紧张又坚定的捏着小拳头。
嗯!就算失败了,爸爸最后也是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仓库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瘦小猥琐的老头朝安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能是在确定安安究竟是不是他要的人。
老头确认过后,仓库门便很快又被关上,安安隐隐听见仓库外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大概是这场金钱交易已经顺利完成,所以彼此表现的都很高兴。
交易持续的过程很短,安安始终处在极度的不安中,但在他心底的不安深处,又夹杂着一股翻滚着的无法压抑的愤怒。
老头独自推门进来,从眼缝里猥琐地打量安安,仿佛在看一件价值不菲的货物。
安安战战兢兢地后退,像足一只受尽惊吓的小兔子。
老头检查货物般上下打量安安,接着色眯眯的笑道:“好孩子,别怕,过来跟叔叔走,那帮男人都不懂玲香惜玉,叔叔已经帮你打跑他们了,你乖乖的听话,叔叔一定会比别的人对你更好的。”
老头暗示性的说完变态的暧昧话,便迫不及待地朝安安走过来,他神色充满激动亢奋,以及变态至极的迷恋。
安安没说话,猛地站起身开始朝着他藏匿的机器缝隙内跑去。
老头笑的越发猥琐,像是要扑过来抓安安一般,还一边压着嗓子喊道:“乖孩子,别跑,你小心摔着,我可会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