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辽之额上青筋跳动,气得够呛:“你、你——”在玄魔二道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净玉都不肯现身,他一度以为李净玉已经离开了,谁知道她压根没将那帮魔修的性命放在心上!对同道尚且如此,那对玄门修士呢?他警惕地望着李净玉,手上掐诀,可一道雷芒尚未打出,便见清光闪烁,对方已经先行出手!
“小心!”纪玉棠神色一变,接下了李净玉的攻势。她将藏着人种的圆球扔给了后方的颜首夏,伸手一抓便祭出了落月之弓,在半空中与李净玉缠斗起来。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地消失在众人的跟前。
远处。
李净玉率先罢手,她抱着双臂,笑吟吟地望着提着落月之弓的纪玉棠,曼声道:“这么怕被人发现与我走在一处吗?”
纪玉棠收起法器,冷哼了一声道:“与魔修同行难道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你留下我做什么?快说!”
李净玉叹气,伤怀道:“你怎么这般不耐烦?真是让人伤心。”顿了顿,她又道,“是我留你吗?不是你主动要与我一起吗?”
纪玉棠抿唇,她低着头不去看李净玉那扰乱神智的面容。
“罢了。”李净玉幽幽开口,“虽然你不耐烦我,可我仍旧要一心替你着想的。你在运使了道德天言这一法门之后,气力散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你想要改变这种境况是吗?”
纪玉棠闻言抬首,她定定地望着李净玉不答话,不想泄露出自己半分心绪。
“你要修‘二象同照’,在找双生潭是吗?”李净玉又道。
纪玉棠神情骤然一变,恼怒道:“你窥我意识?”
李净玉一挑眉,既然在对方的泥丸宫存神,她总能够感知到一些东西,再加上翻看道典,也能够猜到不少了。见纪玉棠神情冷锐,她又笑道:“你不用防备我,我不会害你,顶多是利用你罢了。”
纪玉棠都要被她这番话给气笑了,她讥诮一笑道:“难道我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李净玉眸光一转,笑道:“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纪玉棠又一次在心中痛骂李净玉的无耻,她吸了一口气,极为不满道:“为什么非要是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净玉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怅然:“我离开南疆之后游历四方,最先认识的人就是你呀,小棠。我只是希望你能与我同行。”
纪玉棠心尖一颤,几乎要信了李净玉的话,但是很快,她又坚定了自我的本念,盯着李净玉,语气不善道:“为了大道之心吧。”还有龙角,她又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李净玉凝视纪玉棠,眼神中充斥着包容,她道:“你若这么想,那就当是这样吧。”
纪玉棠:“……”听她的语气,怎么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李净玉话题一转,又道:“我知道双生潭在哪里。”
要修成“二象同照”法门,“双生潭”缺一不可。这个消息的确令纪玉棠心动,然而她不觉得李净玉会白白地告诉她,直勾勾地望着李净玉,她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双修?”
李净玉眉头一蹙,片刻后展颜一笑,她的眸光如秋水,顾盼之间风流自成。
纪玉棠看着她的这副神情,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李净玉往前逼近,她伸手撩起了纪玉棠的一缕发丝,缠绕在了指尖:“原来你想同我双修吗?”
温热的吐息如羽毛在面颊上扫动,纪玉棠避无可避。她的眼波如水光荡漾,耳根浮现了一抹绯色。将头发从李净玉的手上解救了出来,她蹙眉道:“玄魔道不同,我是不会堕入魔道的。你我之间,总有一日会断个一干二净。”
李净玉轻呵了一声,道:“你要有这个魄力,可以现在就断。”她眯了眯眼,身上的风流旖旎敛得一干二净,只余下几分冷、几分邪、几分狂。“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了李净玉讥诮的话语,纪玉棠呼吸陡然一滞,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她总是根据记忆中关于李净玉的微薄映象来勾勒她的形容,可这样产生的哪里是个“真实”的李净玉?她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与李净玉的关系,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处理。
李净玉抱着双臂,她绕着纪玉棠转了一圈,哼了一声道:“要你做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为难你,你本来就不愿意,不是吗?”
纪玉棠冷静了下来,她淡声道:“什么事情?”
李净玉晃了晃手指道:“一是不入太上三宫。”
纪玉棠点头:“我可以。”
李净玉勾唇,又道:“二是不与冉孤竹成亲。”
纪玉棠道:“这是自然。”
李净玉:“三是——”
纪玉棠倏然打断了她的话,拧眉道:“为什么有这么多?难不成任由你无穷无尽数下去?”
李净玉:“三也就是最后一点,不同其他人双修。你能做到吗?”
纪玉棠面色一下子涨红,平静的心绪再度被李净玉给打乱。她当然能够做到,但是这与李净玉有关吗?
李净玉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她只道:“双生潭在一座前辈的遗府中,你跟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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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净玉和纪玉棠二人前往寻找双生潭,不见踪影。
沈辽之一行人却只当她与李净玉缠斗,直到分出个胜负才罢休。然而等到他们将真罗殿的人种安置好了之后,仍旧不见纪玉棠回来,众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到宗门,而是在真罗殿附近找寻了将近一旬,直到附近魔门修士逐渐多起来才退离。
“真罗殿一战”,是大劫到来之前玄魔两道第一次较大规模的交锋,以魔门的惨败为终结,不仅仅是坏去了一件法器,连祭月都不知所踪!如今仅仅是寻常的魔门弟子,压根不会有人去管他们的死活,可祭月与众不同,她是魔门选定的“魔种”,未来的魔祖将会在她的身躯上诞生,魔门怎么能够不寻找?
在听到这件事情后,大部分玄门修士都只觉得痛快,可太上三宫与春秋天阙却十分紧张和凝重,无他,因为纪玉棠也跟着一道失踪了。他们去纪家打探过,知晓纪玉棠还活着,可到底在哪里,却是不清不楚。各宗修士几度进行了天机推演,勉强得出了一个结论,知晓她同魔门的祭月在一起。
“要与魔门暂时休战,同他们一起寻找李道友和纪师妹?”白鹿学宫中,其实颜首夏和沈藻并没有面上那般焦急,她们与李净玉打过交道,隐隐猜出她与纪玉棠之间的关系。落到魔宗弟子手里未必有好下场,但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可能境况会与众人想得不同。可饶是这般,在接到了宫师传来的消息时,她们仍旧是止不住震惊。
“魔宗那边找寻祭月,是因为她是魔种,可玄门这边对纪师妹是不是太……”
“太关切了,一看就不怀好意。”沈藻接过了颜首夏的话,冷冷一笑。
颜首夏心中其实赞同沈藻的意见,可听她这般嘲弄“玄门”,眉心不由得紧紧蹙起。凝望着歪在榻上没个正行的沈藻,她温声道:“你的怨愤逐渐增多了。”
沈藻坐起身,随手拨了拨衣襟上的酒渍,她讥诮一笑道:“怎么,怕我入魔吗?”
颜首夏无奈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沈藻睨了颜首夏一眼,哼声道:“我没有吗?”顿了顿,她又挑衅道,“我若入魔又如何?你要大义灭亲吗?”
颜首夏定定地望着沈藻道:“我不会让你入魔的。”
沈藻仿佛没有听见颜首夏这番话,手中的酒葫芦催动着,醇香的酒味在屋中散开。
“连净莲禅都入执堕魔,那我们呢?”
第54章
据名山脚, 一座青石牌楼矗立,两侧垂挂的风铃在风中摇晃,发出了清越的响声。牌楼上镂刻着“冲虚”两个气冲云霄的大字, 散发着一股道韵。前方是一条数丈长的青石路, 笔直地通向了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中, 隔着云雾隐隐能看到错落的法殿。
“是冲虚真人的道场?你说的前辈就是冲虚真人?”在看到了“冲虚”两个字后,纪玉棠立马反应过来, 转过头凝望着李净玉。冲虚真人可是太始宫第三十二代传人, 李净玉怎么还敢来这边?是不怕被玄门的人知晓吗?
“正是。”李净玉点了点头,又笑道,“不过这是前辈的另一处道场, 就算是玄门之中,也少有人知道。而且里头——”李净玉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她扫了眉眼间藏着几分好奇的纪玉棠, 慢悠悠道, “先进去吧。”
里头什么?纪玉棠蹙眉, 可见李净玉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她只能够按下那股心念。越过了题着“冲虚”两个大字的牌楼后,飞了一段距离,直到穿过了一座鎏金铜殿, 才感知到道场中运转的元炁。但是很快, 纪玉棠的神情就变了,这里的“元炁”其实被拆分了,清浊如同阴阳两极旋转,如果是太上一脉大能的道场, 按理说以清灵之气为主才是,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是?”纪玉棠有些纳闷, 小小地嘟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