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埋伏杜一尘,则是海归背景。
“假身份已经做好了,明天你们两个带档案去公司报道。”
“好。”杜一尘从郑承烈手里接过档案袋。
“你和俞温的假身份并不相识,在梦海要小心,当心被狗跟上。有意外情况可以在HIT和我们取得联系。”
“放心,我懂得,也不是第一天卧底了。”
“你的身份不方便和俞温他们住一起,新租的公寓离公司近一点。一会你自己过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一切听从组织安排。不用为我担心。”杜一尘拍拍郑承烈的肩膀。这个队长,真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还有这个。”郑承烈不知从哪又掏一黑色长锦盒,递给杜一尘。
“博伊!”
猜到是什么的杜一尘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黑色的细天鹅绒上面,赫然躺着一把刀。精致的皮鞘优雅且高贵。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看郑承烈,接着慢慢打开皮鞘。
嗬。仅刀出鞘那一瞬间的色泽便让杜一尘眉开眼笑。
“老师傅手工定制,全长36cm,黑檀木,大马士革钢,真空热处理。小晨说你一定会喜欢。”
“当然。”
刀型流畅,刀刃锋利,硬度适中,刀身上的花纹呈现出一种复古典雅之感。杜一尘认真地端详这把博伊。黑檀木刀柄质地精良,拿在手里舒服衬手,简直就是博伊中的极品。
“喜欢就好。”郑承烈看出他眼中的感激,“最近警局那边动作比较大,这把刀你留着防身。”
闻言,杜一尘十分慎重地把刀收回刀鞘,放好。
“能成为二组编外人员是我此生的荣幸。”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说什么编外,我们是家人。”
郑承烈眼底微微有暖意。
另一边,俞温季晨租赁的公寓内。
“喏,钥匙。”季晨拍拍俞温的肩膀,“我和你一人一把。”
“啊,没想到这房子还装修得挺好嘛。”
“站着说话不腰疼。”抱着大纸箱进来的吴坤宇横一眼齐广祯。
“反正也不是我上刀山下火海,当然坦然得很。”
“起开,别打扰我工作。”此时正认真测量着墙上壁画,寻找最适合安装针孔摄像机方位的尹向谦不耐烦地撞开齐广祯。
齐广祯瞪他两眼,终是敢怒不敢言。
“哈哈,被嫌弃了吧。”一旁看热闹的吴坤宇嘲笑道。
齐广祯回他一个标准的国际手势。
“大功告成。小晨你测试看看。”重新将壁画挂上,看着利用光与影完美接壤部位隐藏起的针孔,尹向谦得意一笑。
“可以。”
“好,整个公寓已经装好了全天候监视器,以防发生意外。你们的手机、电脑都会由组里进行监控。”尹向谦转向俞温,“这部连接宽带的座机,为了防监听,和我们联系的话就用这个。我在上面装了反监听设备,属于安全范畴。”
“千千!千千!”
“干嘛!”果不其然,一结束工作的尹向谦就受到了无所事事齐广祯的骚扰。
“来阳台!楼下有只二哈!你快来看,笑死我了哈哈哈!”
“神经病。”
嘴里这么骂着,尹向谦还是听话地挪步到阳台上去。
他想起原来在总部,齐广祯每一次练习格斗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他屈膝,他后退,他格挡,他进攻。他赢了大笑,他输了却也不沮丧。总是以欢乐的眼光看待事物。流汗是快乐,流血是快乐,帮助别人是快乐,自己吃亏了也是快乐。
摊手,真是个神经病。
公寓的两间卧室格调是极简风格,黑白两个经典色系加上线条性搭配和金属饰物的点缀,直教人觉得主人应也是同样的干练、优雅。此时吴坤宇正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用湿巾纸擦干净,按照家里的陈列摆在房间里。
“怎么样,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吴坤宇笑着转过脸来,一副等着被表扬的模样。
“什么时候我们坤宇也会照顾人了。”
“我一直都会。”吴坤宇小声嘟囔一句,接着捧一个相框讨好似地看着俞温,眼睛晶亮,“把这个照片摆在你床头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面啦。”
俞温看看照片上勾肩搭背笑容灿烂的自己和吴坤宇,没有反对。
“谢谢哥!”惊喜的吴坤宇把它摆上床头柜,又略嫌不满地把它摆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才肯罢休。
“俞温……哥。”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背身打量房间装潢的俞温头也没回。
“你今天,真的不回去住了?”
“要避嫌,明天得从这直接去梦海报道。这些当初哥都教过你吧,哥相信你都懂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自觉还是委屈了的吴坤宇低下头,“可是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想喝奶茶了怎么办?”
“这有季晨陪我呢,况且还有你们二十四小时跟踪,我不会出事的。”好言好语又是一番宽慰,俞温不禁叹口气,这孩子为自己操的心也难免太多了一点。
“那我还是会担心。”吴坤宇把一直揣在兜里的魔方掏出来,软下嗓音道,“无论用什么公式都转的乱七八糟,俞温……哥,留下来教我吧。”
“枪看你玩的那么溜,一个小魔方就被难倒啦?”一看见少年示弱撒娇,俞温的心底又不可控制地柔软起来。
“吴坤宇,不去帮向谦躲在这偷懒啊。我可要告诉郑哥了。”完成检测的季晨走过来,笑道,“去看看他们把阳台装好没有,我和俞温有些任务上的事要谈。”
“什么事还要背着我。”即便不满,吴坤宇还是乖乖出了卧室。
季晨手疾眼快地关门上锁,走过去拉上厚重的深紫色窗帘。顿时室内漆黑下来,连带着面色也冰冷几分。
“郑哥又交代了什么事?”
季晨回过头,俞温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低垂的发遮挡住了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不是郑承烈,是我。”
“你和郑承烈吵架了?”
“不是我和郑承烈。”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俞温让季晨想起初次相遇的时候。
十三岁家道中落,被债主追杀的俞温,让将军救进组织。他浑身是血,眼神暗浊,手里握着一家四口的合照瑟瑟发抖。
“我都知道了。”
除却和0代成员在一起的时光,后来的俞温对自己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那时的资料更是在俞温加入组织后被彻底销毁。费尽心机调查许久的吴坤宇也只是大概了解,无法深入。
“V那个大嘴巴。”早该清楚拜托了V的事情,不出一个星期0代间就会人人皆知。俞温不着痕迹地叹口气,但为了报仇,除了消息灵通的好友,他别无选择。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这次任务结束,就彻底去做个了断。”对于复仇这件事,俞温从不会心慈手软。
他掏出手机,加密文件夹里,是一张一家四口的合影。
父亲威严慈爱,母亲端庄尔雅,最让人心疼的,是那个孩子,小自己四岁,总爱跟在自己身后哥哥哥哥地喊个不停。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三张已在记忆里渐渐模糊的面孔。
“你想他们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俞温哂笑。
其实会想的。
深夜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沉寂的傍晚发呆的时候,甚至是和别人交谈时转过身片刻静默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他们。
尽管他们,是最终运命要从他这里剥夺走,可他还是感到了肉脱离骨、四肢脱离躯干那般无法言说的痛。
“小晨,我时常觉得不公平。我怀抱着失去他们的痛苦,继续所有的生活,但在他们的记忆里我永远是十三岁,无忧无虑的样子。我所有的改变他们都看不到,我为了恨扭曲地活着他们也不知道。”
可是我还是好爱他们。
因为我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见到他们了。
“哎。”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好友的季晨只得叹息。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有时候,好像可以理解吴坤宇了。”
“坤宇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俞温想起那个小自己四岁的吴坤宇,神情不禁软了下来。
“让小孩子听见,估计又要生气了。”季晨打趣道。
“只有小孩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还不停吵着要长大。”
似是回忆起什么的俞温继而又笑,“如果他也可以活着,顺利长大,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所以你才不能把坤宇当你弟弟的替身。”
吴坤宇的意图在组内早不是什么秘密,可惜另一当事人俞温似乎总是不懂。俞温既扮演着课业上的引导者,同时又是生活中温柔体贴的好哥哥,但无论哪一个,俞温都是绝对安全的角色。他的管教是出于引导,他的宠溺出于兄长关怀;也无论哪一个,都跟喜欢或是爱,相差十万八千。
“他已经快被这个世界的黑暗逼疯。我不想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良久的沉默,俞温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心。
“小时候去庙里祈福,有个自称会看手相的道士握着我的手看了好几遍。他说我的生命线在十三岁有个断结,但那之后生命线又奇迹般地开始继续向前延伸,一直到生命线和爱情线相交汇,会再次断裂。如果说十三岁家族覆灭,K.S.给了我奇迹的重生的话,那么之后的断裂,会是因谁而起?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死而复生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