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5日
还有四天开学,高三了嘛,要比别的年级早上几天。
我妈已经开始嘱咐我和沫沫提前收心,朱渌就在一旁看笑话。
他今年夏天毕业了,告别了基本没住过的宿舍和写到吐血的论文,九月份也不再是开学季,成了十二个月中普通的一个月。
但是他生活步调和我们这种平凡的小孩儿太不一样,所以他毕没毕业感觉没什么区别,反正他都是在家里的祸害我们。
哦对了,今天收到方哲的内部消息,我!分!到!一!班!了!
哈哈哈哈哈哈。
9月2日周五
不是我太敏感,陆允修似乎有意避开我。
这样的事我之前也做过,就是在我察觉到自己意欲对那家伙图谋不轨时。
我估计他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很可能是家里的事。
也许陆叔因为我支持他练钢琴帮他打掩护的事生气了,他不想我给他爸留下啥不好印象,不想我为难?
我想来想去,就这个原因稍微靠谱点。
9月16日周五
陆允修主动来跟我说发现了个挺好的课外班,问我去不去补习物理。
我当然去啊,作为一班的尾巴,没有哪科是我拍着胸口有自信说不用补习的。
9月17日周六
照例司机小刘叔从公司出发,先去接陆允修然后再接我。
打开车门时我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高一那会儿,他笔直地坐在后面,对我礼貌微笑。我呢,一看见他那张脸就胃疼,为前世害了陆家而无地自容。
而现在,我们都省了这些客套,一人坐一边,头看着窗外,一句话不说。
上课时坐在陆允修身边,近距离观摩他的笔记。
认识了两年,真正一起上课还是从不到一个月前开始。
事实证明,大学霸真的不会死用功,他们的笔记、听课方式还是学习习惯都很有自己的一套。这是我之前很少去思考的,我原先一直以为是自己努力不够,所以这两年也是用多下功夫的题海战术。
但是胡乱用功到了一班,老方法很难帮助我在前进了。
才开学半个多月,我就已经感觉到吃力了。老师讲课的速度快得飞起来,倒不是说语速快,而是一节课莫名其妙地就讲完一套卷子了。
我在三班时,通常至少需要一节课再加一个晚自习啊!
后来我发现,好多题老师写个公式,念课文似的交代一下思路,就过了。
而我的新同学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一个人抗议!
我特别想冲他们吼:“喂你们真的全听得懂吗?这么快就明白了怎么还错,有本事拿满分呀!拿不了就谦虚点让老师多讲讲啊!”
后来我发现大半个班真的是都听懂了,而且之后极少再犯这个错误。更恐怖的是开学初老师讲了道题,两个星期后有遇到时我听见我身后的哥们儿小声嘟囔:“怎么回事啊,31号刚讲完的题不用再讲一遍吧?”
31号已经是上一个月了好么!而且这到底是倒数第二道大题,多听一遍能要你命啊!
学霸们,低调的骄傲也不是谦虚好吗?
对,这些话我十分想对上课外班时一语不发+不是写题就是发呆+笔记简略到每行十字以内如同写提词卡片一样的陆某某。
啊——我大概是嫉妒了吧,自尊心已经碎成片儿片儿。
9月21日周三
学习使我陶醉,让我的左手猛抽忍不住玩手机右手吧,阿门。
9月23日周五
突然间感冒了,鼻子堵到要用嘴呼吸,任何味道都尝不出来。
明天还有物理补习,这可咋办?
先睡了。
9月24日周六
七点钟挣扎着起床给陆允修发消息,告诉他我发烧了,这两天都不去了。
唉,病来如山倒。
9月25日周日
虽然我对陆允修的那点意思被朱浚挑破过,但是他们却没插手做什么,反倒是我自己越搞越糟。他们这一手放任自由无为而治,倒真是有以毒攻毒的效果。
这段时间以来陆允修那家伙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每次跟我说话都温和得不得了,客气疏离的笑容完全没有那年军训时明晃晃的开心。
我已经给课外班老师发短信请假了,跟陆允修也说过了,昨晚烧退了,早晨精神依旧,我中午睡一觉。要是精神好,就去上课。
醒来之后状态是挺好的,就是有点晚了,我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完全忘了发短信这回事。
我进去时老师刚布置完联系,让大家赶紧做。他见我来倒是挺高兴,给我份练习,让我找地方坐。
但是陆允修的表情就精彩了,我没来,他和另外两个同学坐一排。看样子学霸们已经早就做完了,三个人轻声地聊天,陆允修坐在最边上,手臂支在桌子上,露出六颗牙齿的笑容,一脸放松地和他们说着什么。
等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表情和动作都僵在那笑意未消眼神已然惶恐的一秒。
不知怎么,我有种被背弃的感觉。
第27章 chapter 27
我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这一排只有我一个人。
陆允修回身向我点点头,给我一个充满哀伤和歉意的眼神算作打招呼。好吧,也许是我过分解读了,他就是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而已。
我没做回应,默默地拿出文具开始做题。
这是我从小到大上课外班以来最认真听讲的一节课,在这短暂的一个半小时中,连学习在我心中的意义都得到了升华。
做题也不是那么无聊,认真专注的时候所有的精力都集中起来,竟然觉得无比快乐。
去他的爱情,去他的唧唧歪歪。
老子还不爱搭理他呢。
老子爱学习,学习使老子快乐。
9月30日周五
明天开始国庆七天假期,只是能不能快乐起来说不太好。
我妈带着我哥出国谈生意,把朱沫也带去了。
国内生意陆叔盯着,他基本上要住公司了,家里保姆也放了假。陆叔把陆静修送去老战友那接受爱国主义教育了,每年陆允修也该跟着的,但是今年高三了,他就留在市里补习。
陆叔就找到我妈,说能不能把他家老大放我们家来,省得他自己一个人在家。
当时我正在餐厅喝咖啡,装作没听见翻看报纸,余光感觉到我妈极其复杂的一瞥,然后恢复到往日笑语晏晏的朱太太模式:“我正想说呢,小渌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允修还能给他带个好头,趁这几天多看看书。自从小渌跟允修成了好朋友,成绩就直线上升。而且老冯和张妈家就在市里,按点来做饭,也有人照顾他们,快让允修来吧。”
哼,陆允修就沾我们大资本家的福。
吃完晚饭我妈就找我谈话了,我这刚从她屋里出来。
她看了我半天,惊讶地问:“你和陆允修吵架了?自从下午你就没个笑模样。”
我哼哼唧唧地半否认半默认。
她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对陆允修的心思呢,妈妈不是一无所知。上次你哥警告完你之后,你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赌气,我很高兴。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事。”
我不做声听她说,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我的一个助教还有我认识的几个男生都是gay。刚开始知道时,我很惊讶,最大的感觉是不能理解、难以想象。我很好奇,总是忍不住去打量他们,后来那个助教Jack就来找我聊天。他是abc,虽然从小受美国文化影响,但是一起话来很有东方人的儒雅。聊着聊着,我就觉得这件事就和有的人爱吃榴莲有的人不爱吃一样,而且是件与我无关的事。”
她又叹口气,无奈地看着我:“好吧,现在是件有关的事了。但我还很疑惑,你从小学起就有喜欢的女生,初中也背着家里谈过女朋友,怎么到了高中突然变了?”
我摇摇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问题,有时我自己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陆允修像恋人那样或者我深爱一个男人这种话。
“那除了陆允修,你还不会不喜欢别的男生?”我妈问。
我认真地想了想,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不会的,我去过gay吧,我和那里的氛围并不融洽。也许是因为我的命运太过纠缠,从生死关联到事事关联,忍不住动心,忍不住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多少个忍不住又成为了想在一起,不在一起就会难过。
我妈轻轻揉着眉头说:“好吧,还是我儿子的快乐生活比较重要。你也快成年了,有些事妈现在就直接地告诉你,如果觉得我太生硬,那就回去好好消化,大人的世界可没那么温柔。你和沫沫呢,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不影响朱氏,不给你大哥找麻烦,基本上想怎么玩就去怎么玩吧。但是朱氏是你大哥从小扛起来的,你们俩想争的话,妈是绝对会偏向你大哥的。如果以后想做生意,自己另一门户妈也支持。除去这个大前提,你自己的感情生活自己负责就好。
我和你爸尽力给你们的相对纯洁健康的成长环境,但是身在这个圈子里,牛鬼蛇神你也见了不少,该怎么选择怎么做事相信你心里有数。十一这几天,你可以试着和陆允修相处一下,或者直接表白。如果人家拒绝了,你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别死缠烂打,其它也用不着我说什么了。如果陆允修接受了,你去给你陆叔磕头请罪吧,你陆叔在这些事上绝对是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