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中毕业,如果不在一所大学,关系可能很快就淡了。
毕竟我和他,不是一类人。
1月29日周五
我真是一天不搞事情就浑身难受,今天差点又要钻进地缝羞愧致死了呜呜呜。
事情的起因是上周我们学校门口开了一家gay吧……
天啊,我当时那个好奇心都快突破天际了。每次都忍不住绕路,然后一脸冷漠地从门口路过。
为此,我特意告诉司机这段时间别接我了。
其实以我的搞事情能力,溜达一个月也不会进去的,但是事情就怕有巧合。
李潇有个七班的好哥们儿叫孙瑞是那的常客——也不知道是哪种好哥们呵呵,原来不在我们学校门口时,他就总去照顾老板生意。
孙瑞手机落李潇这了,借同学手机发消息告诉他放学帮他送到吧里去。李潇不是第一次去,没当个事同意了。
他说放学后门口等他一会儿给孙瑞送东西,洪天就多嘴问了句:“去哪送啊?一块过去呗。”
李潇据实已告,我本以为大家会惊得合不上嘴,没想到洪天带头说句:“好啊,去看看吧。天儿哥我什么吧没进过,正好带我们见识见识。”
其余人一脸心有戚戚,双眼冒光的兴奋。反观我这种激动到心坎儿的,倒止于礼貌地赞成。
要不说心里有鬼的人不坦率呢。
这间gay吧以男性为主,仅有的几位女生也是跟着男性朋友一起来的。他们看上去潇洒随意,自得其乐,反倒是我们几个手脚都不知道放哪,第一次进城似的。
孙瑞在挺靠里面的隔间里,李潇让我们在吧台等等,他很快回来。
我们连忙点头,聚在一起坐成一堆,不敢乱说话,很没出息地一人点杯雪碧。
我这帮朋友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中二时期过去得早,在外面不会自以为是地犯蠢,和他们相比我有时都属于大胆妄为的。
他们背过身,书包挡住了校服大半,抬起眼睛偷瞄坐在吧台和酒保身后的那几桌。
不怪他们没自信,谁去酒吧还穿校服?干这么low的事怕人认出来也正常。
但是我有点过了以衣取人的那个阶段,就把背包扔在脚底下,转过身大大方方的打量这些“男男男女”——这里的女生还真没几对。
缭乱的灯光中偶尔能看到几个一闪而过的同款校服,大多还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们中有些人很时尚,染了标新立异的头发,戴了比女生还多的耳环,穿着拉风的亮皮,但是令我惊讶的是,他们中的大多都很普通。
和在这里以外遇到的大多数男人没区别,有见面就微笑连衣服都有阳光味的sunny boy,有一脸疲惫轻轻扯开领带就开喝的上班族,有穿着T恤洞洞鞋说两句就害羞的大学生,也有不爱说笑身材直追拳击手的行走荷尔蒙。
各式各样的人,在任何酒吧都可能遇到的人。
我看看这个,望望那桌,始终是很茫然失神的状态,直到斜对面那桌的一个衬衫男朝我眨着眼睛笑了,然后端着酒杯朝吧台走来,我瞬间就清醒了。
当时我整个人一团乱麻,满脑子想的都是:救命我该怎么解释……
好在李潇及时回来,叫我们走了。我赶紧拎起书包,力求站在人群的中心。
等走到酒吧门口,我才又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幽暗的蓝色灯光,仿佛藏着数不清的秘密,有点像某个游戏场景,不知有什么Boss在等着来挑战的勇者。
我挑战过了才发现,我对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其兴奋程度远不如去参加一个全是女生的趴踢,更不如和陆允修聊聊天。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问题,但我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只是喜欢陆允修,其余的和大多数异性恋男生没啥区别。我不是也丝毫不想成为女人,在我心里陆允修也不是。
那我算是同志吗?我该不该把自己归属到这个圈子里呢?
不知道,这样好像更加孤独一些。不过我宁愿孤独,绝对不要再遇上一个喜欢陆允修的人,有一点小私心,最好女生也不要。
确定这一点似乎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用处,即使我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成为同志,遇到陆允修之后就成了百分之百,但是我的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与众不同吧,也可能是我特别喜欢把陆允修和任何“唯一”联系到一起。
腊月里的寒风都变得柔和,洪天和郭一辰的唏嘘也分外有喜感。
李潇无奈地说:“根本不至于,我之前总跟孙瑞来这种吧,也不觉得什么,而且也有不少直男来陪朋友玩,你们没必要想得太复杂。”
洪天笑问他:“我们想得太复杂,还是你想得太天真啊?”
李潇翻个白眼,一副懒得同你说的表情。
洪天知道适可而止,不再挤兑李潇,又说:“咱哥儿几个刚才在里面怂一怂也就算了,没法补救了,出来至少得像李潇说的,拿出个玩美了的样子吧。”
郭一辰首先应和说:“天儿哥说得对,我先龇出八颗牙,你们随意。”
说完,郭一辰真乐得跟个花骨朵似的。
我和洪天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左一右对他大力拍肩:“做得好!”
李潇一个人径自走在前面,我听到他很诚恳地小声嘀咕:“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然后抬手去推门,门推开一探头,他就愣住了。
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还没出酒吧,这家酒吧很讲设计,出口距离吧台隔着一个舞池和很长的一段走廊。
因为郭一辰的“斑衣娱亲”,我们走到门口时,面部肌肉都处于洪天之前说的“不能怂”的状态,何止不怂,简直幸福的像花儿一样。
所以我凑到李潇旁边想问他怎么不走,然后看到陆允修、方哲和他们班同学时,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地收敛。
第22章 chapter 22
陆允修看到我的模样同我看到他时差不多,都是原先的表情不动,眼里猛然多了几分悚然一惊。而他旁边的方哲就想猛然见了鬼,那副夸张表情只能用惊吓来形容。
我身旁的李潇已经自如地和一班的一个男生打招呼了,他之前愣住只是因为碰到熟人吧。
那个男生没有挤兑我们,也多停留,只是很上道地说一句:“又来找孙瑞啊?”
“是啊,给他送手机。”李潇说。
孙瑞的事不算秘密,我之前也听说过,这次只不过是坐实了。他们边说边往外走,以方哲为首的见鬼派都慢慢放松了肩膀,看来明白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说笑到到路口,各自回家。
陆允修不跟我车之后就和同学每晚坐公交,我俩各自出神走着走着就到了公交站,然后发现今天洪天把他们班和我们班的那几个都拉去网吧庆祝考试结束了。
我本来想说打车的,正好坐的公交来了,错过了放学高峰人也不多。
我俩上车,坐到后排的两连座,都把书包拿下来放到身前,然后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先开口问:“这几天宣传部的事还多吗?”
“何止不多,都没事了。这不都快放假了么。”我说。
他这客套得水准太低,问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听我竟然老实回答了就立刻顺着说起了放假的事,“今年放得真晚。”
“是啊,都腊月二十了,还得出成绩开家长会。不过年后的假期余额很足。”我笑。
他说是啊,说静修已经开始盘算过年后去哪玩了,提起静修他话稍微多了些,聊着聊着就都笑了起来。
我们的交流总是很轻松。
“听说你要参加钢琴大赛了,准备得怎么样?”我问。
他摇头叹气只说:“尽力而为。”
我还没看过他在钢琴上是这个态度,忍不住都问几句:“很难吗?是要去波兰吗?”
“是很难。而且波兰今年没有,年底可能会报名德国或者意大利的比赛。”他说。
我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生怕惊动了他现在的愁苦。何况我这儿童钢琴的水平没啥能帮得上忙的,只能听到说说,如果他不愿意说了,就陪他愁苦一会儿吧。
“能不能帮我个忙?”他突然问。
“当然能。”我忙不迭地点头。
“家里我还瞒着呢。你知道我爸肯定不同意,不过我舅舅挺支持,能帮我很多。你先别跟我爸透露,必要时帮我打点掩护?”他说。
我一口一个“没问题”。
陆允修高兴得揽住我肩膀,直说:“好兄弟。”半晌,又讪讪地放下胳膊,顾左右而言他。
我对他说,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他犹豫着问:“刚才那间酒吧好玩吗?”
“你也想去?”我忍不住挑起眉毛。
“我、我好奇。”陆允修说,“你进去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他谨慎地问。
我冲他一乐,故作神秘地说:“感觉挺新奇,很出乎意料。你知道吗,他们看起来和……和公交车上的这些人没什么区别。我一直以为他们隐藏得很深,然后到了自己的圈子里会群魔乱舞似的释放自己。进去看了才感觉,其实真的都是普通人。”
陆允修的眼睛好像亮了亮,头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那你不觉得讨厌或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