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蔚州呢?”江湖问道。
“也没有。”
江天逸见气氛僵硬,随意猜测道,“难道他还在山上?”
听到这话,江湖和袁青的脸色却异常地难看起来。
“怎么?”江天逸心里一突,小心试探道,“难不成我说错了?”
袁青努力挤出抹笑意,努力挤出点话来,“这,这也说不准。”
“不,也是有可能的。”江湖的声音发涩,他垂眸看向地面,缓缓道,“齐恕与白鸦,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能让他们放弃的只有一种可能。”
“师兄,别这样。”袁青僵笑着,连忙摇头道,“不可能的。”
不等江湖说什么,却见江水寒蓦地站起身,沉声道,“我去找他。”说完,不待江湖反应便朝外走去。
看着江水寒的背影,江湖眼底显出落寞,“没用的。”
“我也去。”江天逸站起身,眼里透着坚定,哪怕江湖这神色再苍白,他也不愿放弃,“月明不会有事的。”
袁青不由看向江湖,不忍也不想打击江天逸的坚定。却见江湖也站起身,脸上的颓丧一扫而空,认真道,“万事无绝对,月明那小子就是留下来祸害人间的,老天爷怎么可能不让他活!”
可无论什么事,不是你放狠话就能如你所愿。
袁青带人将整个山头都翻了个遍,一根头发都没找着。他望向无尽的裂谷,犹豫着道,“师兄,这。”
江湖其实早就明白辛月明没有太多可能,却总是在心里抱着一分希望,仿佛没到尽头没看到绝望他便不会失望。这次,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无望。
“不,我不信。”江水寒站在裂谷的边缘,望着深不见底的谷底,眸色幽深,“小师兄不会有事的。”
“小寒。”袁青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却被他轻松躲了去。
江水寒对上袁青沉重的双眸,坚持道,“不会的。”
袁青对上江水寒的眸子却是一愣,鲜红的血丝布满眼球,再也不复以前的清亮,仿佛面前这道无尽的天堑,幽深不见底,但其中依旧有一点坚持,没用被这鲜红磨灭。或者说,他的眼底只剩下这点坚持,没有被深渊所吞噬。
这一点坚持,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压迫着他眼底深深的绝望。
袁青看着江水寒,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好点点头,收回手不再言语。身边江湖沉默地看了眼裂谷,又看向江水寒,眸色幽深如暴风雨前的深海,面上的平静只为掩盖深处的涌动。他忽然轻叹了声,转身离去。
江天逸见江湖离开,朝袁青道,“师叔,忙了这么一晚上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吧。”
“那。”袁青看了眼江水寒的背影,低声苦笑道,“也罢,你看着点小寒。”
江水寒就这么站在裂谷边,犹如老僧入定,江湖走了,袁青走了,篱柏来了,江湖来了又走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江水寒都坐在这里发呆。
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他曾后悔为什么没有追上辛月明,也曾后悔过为什么没有关注过辛月明家里的情况,更后悔过为什么没有陪在辛月明身边。这么多的后悔,终究只能化作沉重的无奈。
没错,只能无奈。因为除了无奈他也做不到任何事情,他没有办法将辛月明从这深渊里拉出来,也没有办法让那些伤害辛月明的人受到惩罚,他做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但他又没办法摆脱这种巨大的无力感。
心都空了一块,又有什么动力,有什么心思去做其他事呢?
“想明白了吗?”
春天来临,裂谷间的枯树都发了新芽,一片嫩绿看起来很是显眼。江湖看过江芊芊后,又下山来看江水寒。
江天逸坐在一旁,望着石壁间的绿意无言沉默。江水寒坐在这将近一个月,他也陪了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江水寒一直沉默,让吃饭也吃饭,累了也愿意休息,就是不愿意回青山。他费了无数口舌,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撼动江水寒分毫。
本以为江水寒会如同以往沉默以对,没想到他竟开了口。
“不知道。”
江湖坐在江水寒的身边,平静淡漠,不急不缓道,“我曾经,辜负过一个女孩。”
江天逸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奇怪江湖为什么说这种事情。正迷惑着,却见江水寒神色一变,眼神复杂地看向江湖。
江湖依旧淡淡地,继续道,“那时我不过是所有师兄弟里资质最差的一个,唯一的优点就是坚持,难听点就是倔。她是大家手里捧着的小公主,耀眼的明珠,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她。”
“师叔让我接手掌门之位,曾经问过我自己的意愿,我答应了。逍遥派的掌门实在不是个好差,一旦接手,就相当于这辈子都只能呆在青山上,孤单一人。那天晚上,她也来问我,要不要答应接手掌门。”
江湖轻轻笑着,笑出了些沧桑的味道,“我那时笨啊,直接就承认了。却没想过姑娘家脸皮薄,她想问的不是我愿不愿意当掌门,而是问我,愿不愿意为了她放弃掌门之位。等我明白了,也只能就这样了。”
“错过便是永远,追不回了。”
江水寒收回视线,低声道,“我知道。”说着,他伸手抚上胸膛,脸上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可是,这里填不上了。”
“那就空在那吧。”江湖按着他的肩膀,用了用力,“那里并不是非要填满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套路证明,一般小说掉下悬崖的主角都不会死,而且还能得到一套绝世神功~~~不过辛月明不是张无忌,神功还是得不到的,活命就不错了,还指望变成绝世大侠?怎么可能,粉碎性骨折真当医生是闹着玩的?开~玩~笑~
当然,死肯定不会死了
第21章 清醒
归燕林间的裂谷犹如天堑,历来人们经过此处都要小心谨慎,连驿道都情愿修得歪七扭八,哪怕走几条弯路也不愿靠近这里。
掉下去还能存活,可能是真的祸害,连老天爷都嫌弃着不愿收。
大祸害辛月明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意识都是有一阵没一阵的,还有心情感慨自己的命大。
他死都不会承认,当时他是被齐恕吓到,然后慌不择路掉下裂谷的。他只不过是来不及朝后看去,没成想脚下直接踩空,平衡不住就朝后仰去。掉落的过程中他手忙脚乱运起轻功,可惜这裂谷太深,再加上峭壁光滑时间长了他又脱力,剩下半程是昏迷着落在谷底的。
所以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他第一次有了模糊意识醒过来时,整个人都被绑在无法称之为床的木板上。浑身软的不成样,胳膊扭成奇怪的形状摆在身旁,但他连痛觉都感受不到,彻底明白何为木偶人的悲催感受。
迷迷糊糊中,他有时清醒有时昏迷,隐约间听到有人声,有时候离得近,有时候离得远,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救了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恐怕都烂的不能看了吧。能将他从谷底救起,还这么不辞辛劳的照料他,还真是心善。
“醒了?”
少女冷淡的声音响起,伸出两根指头搭在腕上,探出一段内力感受他体内的情况。过了会,可能是伤势恢复速度喜人,她的声音比起往日要高兴些,也温柔了许多。
“醒了就睁眼,睡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辛月明睁开双眼,身上并没有之前那样从里到外都破裂开来的痛感,倒是瘫软成泥水的无力感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他心底也没什么希望,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后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吧。
可他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能放在他的伤势上面,从青山镇到归燕林,再到眼下这不知何处,接连的颠沛流离让他忽略了一个事实。
他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辛月明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经脉比腊月里的冰水还要冷,他说不清心头的酸涩,只是突然明白,悲伤到了无以言说的时候,便是真的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少女见他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垂眸思索片刻,将一只小鸟塞到他手里。为了让辛月明注意到,她还特意将小鸟放在他眼前晃了个圈,才塞进他手里。
被少女打断悲伤的辛月明瞅着小鸟半晌,满脸茫然看向少女。
“这。”
他的手动弹不得,只好以眼神示意。
做什么?
少女一双淡色的瞳仁像极了江水寒,也是同样的清澈,看的辛月明有些走神,很快又分辨出来。江水寒的眸子要明亮些,总是带着笑意,温润如玉,而少女眼角微微上挑,比起江水寒,双眸要细长些,虽然清澈,但也很直接,满是对这世界的好奇,单纯如白纸。
“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辛月明微微讶异,原来是他的模样让少女误以为自己对恢复正常感到失望,“可,这小鸟是怎么回事?”
“它曾经被苍鹰捉住,翅膀受伤,从高空直接坠落,是我把它治好的。”少女看起来有点面瘫,说话间连一个表情都没有,不过她的心情变化,倒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说着,少女重新将小鸟捧到辛月明面前,认真道,“你看,它好好的。”
像是为了配合她,小鸟扑腾着翅膀,叫的十分欢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它最近盐吃多了,掉了两根毛在辛月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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