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 (漆章)

“别笑！我是认真的问的！”小吴见大家都笑了，立马特别不满的拍了拍桌子，“我要问老大，今天来我们事务所的那个……那个短头发的姑娘，是不是你女朋友！？”
“哎呦喂——”一提到卓熠的感情生活，这伙平日里看着禁欲系的律师又来劲儿了，纷纷开始讨论今天的短发妹子，其实也就是严淼淼怎么怎么地，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七嘴八舌全在说。
“谁啊？”程辉一直没参与进热烈的讨论，但这并不代表他没听到，他撑着脸颊的姿势没变，只转头看着卓熠，因为酒精的作用，情绪也变得更强烈更外露，他皱着眉头，语气特别不好，“他们说的是谁？短发姑娘？你女朋友啊？你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你……”
“哥，别听他们瞎说，就是严淼淼”卓熠伸手在桌下握住了程辉的另一只手，抓着那只温热的手细细摩挲，讨好似的，“她在这儿呆的时间都不到半小时。”
“你就直接说吧，你是不是喜欢她啊？”程辉一把甩开了卓熠的手，声音也陡然增大了，其他6个八卦协会的纷纷开始给程辉帮腔。
“老大你就说吧！”
“就是，老大喜欢什么人还得不到啊？”
“难道是老大害羞了？”
“……”
“很晚了，大家散了吧”卓熠见情况不对，立马站起身来说散了，一帮醉鬼就会逞口舌之快，身体上的抵抗能力早被酒精给麻痹了。
卓熠挨个儿给这堆八卦协会的成员家属打电话，然后又一一把人送上出租车，等回到事务所时，程辉早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卓熠没叫他，只抬起程辉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劲儿把程辉给背了起来，说来也奇怪，程辉看着绝对不是胖的，但背起来怎么就那么重呢？
卓熠特艰难的把程辉从事务所背到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楼下，把程辉放到出租车里时才感觉得救，他小心的把程辉推到后座里边儿，然后自己坐了进去，报了自己住的地方的地址，开始看着窗外不断流逝的橙黄路灯想事情，比如说健身什么的。
把程辉背到家里、给程辉脱掉外套和鞋子、拿热毛巾给程辉擦擦脸和脖子、让程辉平躺在床上、给程辉盖上被子。
卓熠做完这一切后都已经快11点了，一系列的体力劳动让他有点儿喘，但好像一趴在床边安静的看着程辉的侧脸时疲劳都瞬间消失了，从浴室里出来时他还打着哈切，但现在他却觉得精神百倍。
可是这怎么够啊，光是现在这样怎么够啊，卓熠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程辉的手，对自己的贪心有些无奈的笑笑，他决定回国时本来是想只要程辉不因为五年前他慌乱的表白讨厌他、觉得他恶心就行了，但程辉真的没有介意时他又想只要程辉能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就好了，可程辉真的和他向以前那样相处时，他又觉得如果程辉也愿意爱他就好了。
卓熠小心的上了床，侧身对着程辉安静的躺着，眉头微微的皱着，五年前离开时他一直觉得时间是忘记一个人的最好良药，就算不能忘记，不那么强烈也好，可时间对这份感情来说却不像将沙滩上的一切美好与悲伤都归于平静的海浪，反而更像是及时的春雨之于土壤里的春笋，适宜的柴火之于罐子里的药汤……时间就像是催化剂一样，将卓熠心中对程辉的思念与爱意催发到似乎再见不到他就要发疯了一样。
“你还记得吗？我说的我爱你”卓熠突然开口轻声问正熟睡还有轻微鼾声的程辉。
他害怕卓熠不记得他那次慌乱的表白，也害怕他记得，最怕他明明记得，却装作不记得，还想忽略一切的跟他仍然以兄弟的方式相处……卓熠抓紧了手中的手，他已经迈出那一步了，收不回来了，他跟程辉已经不可能是单纯的兄弟了……卓熠轻笑，细微的哼声在寂静又黑暗的房间里尤其明显，他也一点儿都不想和程辉只是单纯的兄弟。

第98章 小康生活

宿醉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头痛！头真他妈痛！程辉扶着即将炸裂的脑袋从床上撑起身子来，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在现在的他身上也非常困难，难受得龇牙咧嘴的扶着墙走出房间时，卓熠正忙着把炖了好久的鸡汤往餐桌上端，一见程辉起了，先是给了个村口家的傻儿子般的笑容，然后才走过来。
“哥你醒了？头很疼吧”卓熠拉着程辉的胳膊带他走到茶几边儿上，把一杯热水和几个药丸递给他，“这个对宿醉后的头疼特别管用，你先喝点儿热水，一会儿吃了饭再吃药。”
程辉很想笑着跟卓熠说声谢谢，但脑袋实在太疼了，都把眼前的卓熠给疼重影了，但卓熠却丝毫没有介意，反而特别理解似的把程大爷给扶到沙发上坐下，还拿了条小毯子给程大爷盖着，又把电视给打开了才回到厨房。
程辉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想起最近的这两次宿醉，醒来后都有卓熠在，有他把一切都料理好，让自己除了坐着看电视没别的事情干，这感觉……超棒！
程辉一边抬手揉太阳穴，一边抬脚在垫着茶几的地毯上乱踩，卓熠家客厅的这个茶几储物空间特大，表面一层钢化玻璃，下边好几个抽屉，程辉抬脚勾出了其中一个抽屉，里边全是瓶瓶罐罐，就算是居家常备药也要不了那么多吧，程辉眯着眼睛准备看看都有些什么药，但突然卓熠出声喊他吃饭了，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来了”程辉应了一声，一脚把抽屉给蹬回去了，然后走到了餐桌旁坐下。
桌上鸡汤、西红柿炒蛋、青椒土豆丝、芹菜炒牛肉，三菜一汤，奔向小康，程辉头疼稍微缓解些了，肚子又饿得咕噜响，早忍不住了，拿起饭碗和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般的扒饭。
扒完了饭卓熠照例收拾去了，程辉又吃了药肚子太涨了也不想坐着，干脆在卓熠家里转来转去的溜达，每次溜达到卓熠身边时都能看到卓熠扬起的唇角，这傻孩子笑什么呢？
“笑什么呢？”程辉问，“洗碗那么开心啊？”
“没有”卓熠收敛了笑意，低头认真洗碗，“只是觉得这样真好。”
程辉听完这话有点儿脸红了，卓熠这人真是绝了，撩妹功力十级绝对有了，程辉快步离开了厨房，遁入了书房。
书房里头都收拾好了，挨着墙的大书架上都放满了书，角落还摆着几个画架，之前乱堆的纸箱子也没有了，除了书桌之外都很整洁。程辉跟老领导巡视似的在这儿看了半天，书架上密密麻麻全是书，程辉看了都眼晕，但不知怎么他总想看看卓熠都在看些什么书。
《白夜行》《1984》《百年孤独》……都是些特有名的书，推书单的公众号总在推荐，程辉摸了摸下巴，继续看了看，一大堆的法律相关书籍，什么《法制及本土资源》《政法笔记》《洞穴奇案》……程辉晃了晃脑袋，觉得光是看到书名都晕，一抬头。
《同性恋亚文化》
程辉脑袋嗡的一声，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脑子瞬间懵了，他一直试着不去想卓熠那两次表白，但总是一点点儿微小的契机都会让他的思想深陷在那段记忆里怎么都脱离不了，现在这“同性恋”三大字都摆在这儿了，要让程辉不想多根本就不可能。
“哥，我送你回去吧，案子有情况，我要去事务所一趟”卓熠突然推门进入书房，把里面呆站着的程辉吓了一跳。
“啊？”程辉挠了挠后脑勺，特别扭的走出了书房，“好啊，走吧。”
“嗯”卓熠点了点头，没跟着卓熠走出书房，而是走到书架下面的柜子前，蹲下身子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的俩纸箱子才离开。
事务所里空调开得很足，穿着便服的律师们一个个颓得跟两三天没睡了似的，可就算颓，手上翻资料的动作却没停，太困了就煮杯咖啡喝，然后继续工作。
“老大，这太乱了，岩启之前委托我们的时候可没说这文件有那么多漏洞，我也没认清楚”小吴低下头说，语气颇为自责，“也是我没审好，我看岩启跟我们之前有过合作，而且我弟弟又是岩启公司的，所以我就……”
“好了，别说这些了，准备开会吧”卓熠拍了拍小吴的肩膀，拿着文件走进会议室，身后跟了一排幽魂似的律师。
卓熠的这场打官司直到一月初才搞定，这段时间因为忙，都没怎么和程辉见面，只有不断的微信、短信和电话，每次程辉发来短信告诉他，自己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时，卓熠的脑海里总是会萌生出‘异地恋’这三个字来，让他又开心又有些心酸。
“老大，明天这俩太子爷的案子开庭，你要不要去……”小吴拿着个文件夹走进办公室来，话还没说完呢，一看见卓熠看着手机微笑的思春模样，立马来劲儿了，一个凌波微步滑翔到卓熠身后想窥视一下手机屏幕，然而卓熠以迅猛之势将手机收了起来。
“那个案子……”小吴特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又走回的办公桌前，“明天……”
“我也不想管那些太子爷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就按程序来”卓熠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窗边去准备给程辉打电话，按亮手机屏幕前，还防贼似的看了看身后的小吴，小吴笑得特别不怀好意的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