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 (漆章)

“色噗瑞斯！”程辉还有程老爸程老妈一人手上抱着个大袋子笑眯眯的站在病房门口，本来大冬天的就穿得厚，再抱个袋子那占地面积可不是盖的，又都挤在门框那儿，那门框都要装不下他们了，看起来特别逗。
“你们？”卓熠真被惊喜到了，本来都做好了在医院和爸爸俩人一块相依为命吃年夜饭的准备，突然来了这么仨福神，搁谁谁不高兴啊？
“老卓，兄弟我不会放你自个儿跟儿子在医院吃食堂的，更何况今天还是除夕呢！”程老爸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一边拆围巾一边走到床边坐下，又是一股要聊老男人心事的气息。
“小熠，拿着那袋子，我们去医院食堂借个锅”程老妈给卓熠使了个颜色，卓熠立马抱起那袋子跟着程老妈和程辉一块去了医院食堂。
大过年的医院食堂也没几个人，就几个工作人员，医生护士也没几个，空荡荡的，后厨那儿也有些病人的家属在煮饭做菜，程老妈自顾自的选了个位置，把手上的袋子给放了下来，然后外套脱了放一边儿，还把袖子也给卷起来了。
“老妈要放大招了，咱等着吃好的吧”程辉凑到卓熠耳边说了一句，呼出来的热气让卓熠觉得痒痒的想躲，程辉又看了看自己和卓熠手上抱着的袋子，又凑在卓熠耳边补了一句：“不过大餐是要劳力来换的。”
这一天，从中午到下午，程辉和卓熠就跟俩小兵似的被程老妈指使来指使去的，剥完了葱剥蒜，剥完了蒜又削土豆皮，削完了土豆皮吧又要洗菜，总之俩人一直蹲着干活，偶尔起来背酸得都直不起来。
程老妈还跟后厨借了围裙和帽子，拿着个大勺指点江山，简直就是厨房里的穆桂英。
程辉和卓熠的劳动力可算是换来了大餐，病房里，程老爸把三个床头柜都搬到一起来，组成了一张长桌，程老妈全是用塑料盘子装的菜，说是不想洗碗，塑料盘子又软，没法多拿，怕菜撒了，卓熠和程辉从医院食堂到病房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菜给端完。
小小的病房里五个人围着那床头柜组成的桌子坐着，电视上正放着春晚，还没到本山大叔的小品，大伙已经开吃了，程老妈的手艺是没得说，程老爸和卓爸爸本来还想聊点儿老男人心事，菜一到就光顾吃了，老男人心事什么的晚饭之后再聊也成。
“哥，你们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啊，也不打声招呼”医院住院部楼顶是最佳的观赏烟花之地，晚饭一吃完，卓熠就带着程辉去了住院部楼顶，夜空黑漆漆的，月亮和星都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了，偶尔的光亮来自早放的烟花。
“说了还能叫惊喜吗？”程辉笑着往后靠，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看着夜空，全然放松的感觉真的久违了，“怎么样，你开心吗？”
“嗯，有哥在真好”卓熠往程辉那边挪了挪，像是小时候一样和程辉挨得紧紧的，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在与程辉相见后就在迅速的恢复，可越是意识到程辉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卓熠就越是害怕失去程辉，跟程辉形同陌路这件事，卓熠是真的连想象都没有勇气。
“哥，你今年怎么没去你外婆家啊？”卓熠仰头看着天空，出声问身边的程辉。
“我这不学习呢嘛？抓得太紧了，逃不了”程辉特别无奈了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外婆家村子那边独居老人组织了一块过年的活动，还特意打电话来说不用担心她，还寄了些熏肉来。”
“哦……”卓熠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着程辉，“哥，我把小辉辉给放生了。”
“放生？”程辉愣了一下，他知道卓熠挺宝贝小辉辉那条鱼了，怎么说放就给放了……但程辉也理解，他也听老妈说了，自从卓叔叔生病以来，卓熠几乎是住在医院里的，“放了就放了吧，等以后你再想养鱼了，哥给你捉就行。”

第68章 再遇蒋一沉

“好”卓熠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礼花的时候眼底噙着泪，被礼花的烟火照得亮晶晶的，心口被揪着似的难受，鼻子也酸得厉害。
卓熠没敢用堵得厉害的鼻子吸气，只敢张口轻轻吸气，以免发出那种抽泣的声响来被程辉发现，卓爸爸住院以来卓熠一次也没哭过，他出乎意料的冷静和理智，在卓爸爸面前表现得一直很好，没有悲观，也没有沉默。
可一见到程辉，这段时间的悲伤难过就突然跟发了洪水似的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想到自己知道爸爸生病时的难以置信、痛苦，想到医生说的那些听不懂但总觉得玄乎的话，想起自己无奈的将小辉辉放生，想起了好多好多，用来拦住负面情绪的理智城墙全面崩塌，眼泪怎么憋都憋不回去。
“我妈还跟我说你又多坚强呢”程辉的手突然搭上卓熠的背，然后使力把卓熠带到了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卓熠的脑袋，声音柔和得能冒出泡泡来，“哭吧哭吧，那歌怎么唱的来着？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卓熠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抓住程辉正揉自己脑袋的手，拉到了胸前抱着。
礼花还在放着，‘砰砰砰——’的跟没完了似的。
年后没多久卓爸爸就做手术了，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好，出院时大包小包的行李就跟搬家似的，但程辉和程老爸程老妈都在，四人一人抱一大袋子刚好。
家里好长时间没人，家具都积灰了，卓熠一回家就开始着手打扫，先是把爸爸的床单被套什么的都给换了，然后又开始扫地拖地擦桌子，缝隙角落都不放过，认真程度跟程老妈可有一比。
卓爸爸单位那边一直请着病假，本来回家没几天他就想回去工作，可卓熠哪能让啊，非得让他在家里休息，等到开学的时候，卓熠去上学了，卓爸爸才重新回到单位上班。
“诶！”数学课上，严淼淼本来在草稿本上涂鸦，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似的，回头用笔轻轻敲了敲卓熠的脑袋，“卓熠！”
“怎么了？”卓熠有点不耐烦，开学以来他心思也一直记挂着爸爸，常常失眠，整个人成天昏沉沉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你选文还是选理啊？”严淼淼问，“特长生也是要考文化的，你选文还是选理啊？”
“这个……”卓熠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对文科理科都没有特别的偏爱，而且他也不偏科，成绩很均匀，要真选择还挺困难的，“我还没想好。”
“咱们一起选文科吧”严淼淼转过身来，“反正我们都是要考特长的嘛，一起在一个班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吧？”
“照应……”卓熠简直不像细数严淼淼女侠给他的“照应”那可是一部血泪史。
“严淼淼！卓熠！你们干什么呢！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袖套数学老师突然出声，气呼呼的看着正讲小话的卓熠和严淼淼，一副‘逮到你了！’的表情，“你们俩，上来做这两道题！”
“背到家了真是……”严淼淼小声说了一句，硬着头皮上去了，卓熠低头看了一眼书上的公式，也跟着上去了。
卓熠严守着全班第一年级前五的尊严，很快就把那道题给做出来了，其实就是套公式跟着算就行了，一旁的严淼淼悄悄转过头来向卓熠传递求救信号，卓熠接收信号成功，不出声只露嘴型给严淼淼说公式，严淼淼满头雾水，还是不会。
“好了好了，下去吧”袖套数学老师说，“所以以后，上课就要好好听课，别给我讲小话！”
严淼淼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认真践行‘不听课’这件事儿。
国庆节的时候卓熠回了家，七天的假期呆在学校可不是一般的无聊，他又不像程辉那高三生一样学习抓那么严，而且在家里还能帮爸爸做做事。
卓熠回家那天在书店买了本病号餐菜谱，每天呆在家里研究，常常实践，虽然成品的卖相都不怎么样，但味道对于一个厨房新手来说还是可圈可点，反正比可比爸爸每天吃面要好多了。
这天一大清早的，卓姓居家小能手又上菜市场买菜了，昨晚上研究了好久的糖醋排骨，今儿得实践一下才行。
卓熠提着个菜篮子，兜里揣了点儿钱，去了巷子外的一个菜市场，那菜市场虽然不大，但那周围几条巷子的居民大多都在这儿买菜，不去早点儿还真买不着好的，这是卓姓居家小能手的经验之谈。
卓熠走到一肉摊前，盯着肉摊上那一大块还没砍碎的排骨看了好一会儿，“这排骨……”卓熠没买过排骨猪脚这一类大菜食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想着先问问价了解一下情况，却被旁边一人给出声打断了。
“这排骨不好，你会不会选啊”
卓熠皱了皱眉，转头一看，蒋一沉拿着个菜篮子正盯着他看，蒋一沉也皱着眉，俩人对皱，就跟在比谁先夹死蚊子似的。
“我是蒋福生的哥哥，我们见过的”蒋一沉“落败”了，他往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卓熠的肩膀，冲着远处的肉摊抬了抬下巴，“那家才好，走吧。”
“你怎么在这儿？”卓熠话音未落，就被蒋一沉拉着走了，身后还传来那肉摊老板仇恨的目光。
“在菜场还能干嘛”蒋一沉一边低头在肉摊上选肉一边说：“买菜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