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总……”
任清哪里还会想像以前那样叫他,他十分的抵触这个称呼,仿佛那些年全部的情绪在此刻回了潮,一鼓作气地往他的身体里冲,令他难以招架。
说喜欢的时候,告白的时候,动情的时候的那一句句沈先生,现在让他再这么称呼沈则群,简直比打他一巴掌还要难受。
虽然知道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时候,他也是在没有拒绝的权利,可任清还是忍不住道:“就叫您……沈总,不行吗?”
沈则群抿了抿唇:“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不,不是……我,我只是……”
“任亦清,你为什么这么抵触这个称呼?”沈则群眼神有些变了,他似乎特别不理解任清为什么这样无端的拒绝,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
任清也感觉到沈则群的变化,心里生怕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可又实在不想叫那三个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你真的是同性恋吗?”
“我……”
沈则群的眸子微微眯着,只是整张脸看起来异常的病态:“还是说……你只是喜欢你的前男友,你这样的性格,宁愿在公司跟那样的人大打出手,也不愿意叫我一声沈先生,为什么?”
沈则群此时审讯一样的目光让任清心里产生了慌乱,他刚想回避视线,沈则群的手臂就用力一带,任清的膝盖都碰到了沈则群双-腿-间的床边上,隔得生疼。
沈则群就这么看着他,又道:“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所以才会这么抵触我?”
任清想着干脆回答“是”,但又想起那天他曾跟沈则群说过他失忆的事情,便只能道:“我已经忘记以前的事情了,都不记得了,所以……所以现在的我有点不能接受……男人之间……”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吧?”
沈则群冷清的声音让任清呼吸一窒,连带着身体都抖了抖:“我,我知道。”
沈则群看着此时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像是生起了一团无名火,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眼前这个人这样的抵触,抗拒,就好像……好像从心里厌恶他、恨不得推他至千里之外一样。
这样的脸色,反应,目光,都让沈则群心里莫名的难受。
为什么?
沈则群向来讨厌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的,任何不确定的因素。这种无力的、不可控的恐惧感是他似曾相识的,是他当时在任清身上体验过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任亦清也会这样。
说到底,任亦清不是任清,他只是让他觉得像任清,他也没想过要对他真正的出手,因为他从心里是觉得这个人是不配的。
不是说任寒不好,而是谁也无法替代任清。
可是他又需要这种自我的麻痹,想着只要默默地看着就好,看着跟任清很像的,有一样梦想的青年在自己身边。
可是越相处,他觉得自己就越奇怪。
他此刻甚至产生了……想要让他像任清那样叫他沈先生的可怕想法。
产生了一种,想要彻底占-有这哥人,看透这个人的想法。
特别是任亦清现在样子,甚至让他觉得他就是任清。是因为任清知道了替身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抵触他的想法。
可沈则群又很怕承认,仿佛这样的承认了,这个人就会真的代替了任清,任清就会相对的消失。
这难道不是一种背叛?
这样绝望、悲切到互相矛盾的想法在沈则群的心里来来回回的拉扯,有那么一瞬间,他紧绷的那根线在这一瞬间崩断,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扯了过去。
沈则群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既然你知道,那就要听我的安排。”
“沈总……”
“我说了……不要叫我沈总!”
沈则群用的力气太大,任清的左手被捏的疼的厉害。
他知道他把沈则群惹恼了,再这样下去,倒霉的只能是他。
最终,任清闭了闭眼睛。
“沈、沈先生……”
仅仅是一个称呼,三个字而已,却一鼓作气的突破了沈则群心里最后的防线。就像是有人在沈则群的心上开了一枪,找不到伤口,却足以叫他痛不欲生。
沈则群猛地就抱住了任清:“再……再叫一声……”
任清的身形一晃,只看到将侧脸埋在自己身上的沈则群。
“沈、沈先生……啊……”
任清只觉得身体一沉,下一秒就被沈则群压在了身下。
任清整个人都懵了。
☆、48.48
此刻的沈则群的双手紧紧摁着他的双肩,眼里赤红一片。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为何为露出这让一种令人诧异的模样,这样的沈则群令他他感到陌生而恐惧。
任清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他:“沈……”
“再……再说一次。”
沈则群此刻居高临下,分明是高傲的、擒获猎物的姿态,可他的眼里的情绪却又透出浓浓的悲伤。
任清在这样令人抓狂的钳制下无力反抗,两只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滑落至身侧:“沈先生……”
沈则群此刻的呼吸都像是在颤抖,他看着被他狠狠压在身下的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了对方的侧脸,一点一点地临摹着对方的轮廓。温热的指腹覆上了对方的唇,徐徐地摩擦着,感受着对方从唇间呼出的气息。
任清的双手慢慢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沈则群的这种触碰方式,那眼里的一切情绪都让他觉得格外的难以忍受,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冲着他展现的。
“怎么会……”
任清听到沈则群这么说着,却突然俯下身子将他抱住了,任清的脸色一变,下一瞬就被沈则群的唇吻住了。
“嗯……”
沈则群的唇因为体温升高的缘故变得滚烫,他的唇很干,像是倒刺一样在任清的薄唇上拉扯着,可是沈则群却又只是这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个人的唇只是贴在一起,却像是在求证什么似得,意味不明。
可饶是如此,任清的身体还是做出了激烈的反应,他一把就推开了沈则群“腾”地一下就从站了起来,整张脸煞白到毫无血色,仿佛放下那轻轻地一吻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一样。
这样的过激的反应显然是不正常的。
沈则群的脑袋也有些发懵,他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盯着任清的垂下的眸子,道:“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只是亲了你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抵触。”
任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几乎咬牙切齿:“我现在真的不喜欢……男人。”
“我觉得……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吧。”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沈则群跟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眼里的寒意令他恐惧:“事实上,我也并不需要你的喜欢,却也更不喜欢你的……这种抗拒。”
任清看着这样的沈则群,知道他彻底把沈则群惹毛了,便一鼓作气道:“沈总……我不知道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但我并不是您所期待的那个人。您心里明明很清楚这样的……这样的根本是自欺欺人,我想那个人也非常不愿意沈总您做出找替身这种……”
“闭嘴!”
沈则群厉声打断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戾气缠身:“我不许你提那个人,你没有资格!”
没有人知道沈则群此刻的恐惧与慌张,这种感觉太浓郁,以至于沈则群要用这种令人厌恶的形象去掩饰自己的软弱,他从不知道他自己也会有这样面目可憎的一面。
可他,他就是不愿眼前这个人提到任清。
他觉得心里很疼,这种疼痛他没有承受过,特别是此刻对方眼里的厌恶与溃败,甚至还有那一丝丝嘲笑,都让他觉得难受。
他真的很希望他就是任清,可是方才的话太伤人了,它直接刺穿了沈则群好不容易在这两年中撑起来的一层薄如蝉翼的保护层。
别人都以为他沈则群已经痊愈,而事实上他却是不堪一击。
而这些话从一个他认为像任清的人的口中说出来,就更是……
让他绝望。
任清突然就抹了把脸,然后扯了扯嘴角:“是,您说得对,我没有资格,我这种小人物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个替身而已。沈总让我叫您沈先生,那好……”
任清抬起了头:“沈先生,您现在是想要做什么呢?要不我先去把自己洗干净吧?”
他挣扎什么呢?
这不是早晚的吗?
他拿了沈则群的钱,沈则群想要的无非是他的身体,他有什么可纠结的,他难道要跟沈则群大打出手,他还没有疯到那种程度。
只是任清的话音刚落,沈则群的手却登时松开了。
沈则群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在对方此刻的眼神中立足。
仿佛质问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任清!
这么想着,沈则群突然心里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他慢慢地坐在了床边,抱住了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
任清也无法再做这里再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就要不受自己控制了:“我……我去熬粥。”
“站住!”
沈则群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却又渐渐压低了声音:“你先……先坐着,不准走。”
沈则群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对方离开他的视线。好像一旦离开了,这个人就会像是两年前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