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睡不着,站起来刚活动了下身体,脸熟的空姐瞬间出现,笑容满面的道:“有什么需要吗季先生?”
“呃……我就随便看看。”季商对于如此热情的服务实在适应不良,环视舱内,他居然没发现楼梯之类的东西,除了进来的舱门没有任何其他出入口,“洗手间在哪?”
空姐做了个标准的引导姿势,上身微倾,笑容不变的道:“先生跟我来。”
季商:“……”
要说出人意料,洗手间还算不上,发现那个大浴缸时季商眼角的肌肉才不受控制的抽了下——三个多小时的航程,泡什么澡啊?
对等候在洗手间门外的空姐挤出个尴尬的笑容,季商有些不知所措,这趟旅程若说普通吧,确实普通,在正常的机场正常的登机,若说不普通,他还第一次碰上被女人跟着上厕所的境地。
“季先生是第一次坐我们的飞机?”空姐善解人意的道,“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不用客气。”
季商脱口而出:“我想问下这一趟机票多少钱?”
空姐说出来的答案令人极为不安:“您一个人408,八折票。”
这种票有多少来多少我全要了。
季商默默咽下这句,心里也明白这绝对不是正常票价。
“你刚才说我一个人,那刘貊他们多少钱?”
“他们免费。”
“……”
“季先生是刚认识他们吧,以后就习惯了,其实要不是您,他们估计也不会坐飞机。”空姐笑眯眯的道,“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这番话之意味深长,令季商躺在头等舱沙发上半天没回过神来,翻来覆去半天,他干脆爬起来,一屁|股坐到刘貊的位置上。头等舱沙发虽然一个人躺还算舒服,到底不是床,俩个成年男人一坐,顿时挤得有些可怕,他还在调整姿势,冷不丁刘貊翻了个身,长臂一伸,直接把他揽进了怀里,再一滚,他就像个玩偶般被抱得动不了了。
季商还准备挣扎一番,突然感觉小腹抵着一个热呼呼、晃悠悠的东西,都是男人,他当即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好看见刘貊紧皱眉头,含糊不清的咕哝着:“棒槌……棒槌……别……别死……”
季商慢慢伸出手环住刘貊的腰,一边轻轻拍着一边悄声道:“不死,我在这儿,绝对不死。”
刘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听见什么伤心的话,一脸委屈的把季商的脑袋抱得密不透风,眼角甚至还有隐约的泪光。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下机时,季商整个人像是溺水了般,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刘貊一脸的担忧,跟在季商旁边道:“棒槌,就说你不是好人,撒样了嘛,你说撒。”
“说你妹,滚!”差点窒息在胸肌中的季商恼羞成怒的吼,“给老子爬!”
刘貊条件反射的停下脚步,迅速弯下腰现出原型,扭着大屁|股歪着大圆盘子脸卖萌。
季商那天在伟大的首都机场创下了“四川人旅游都会带件熊猫连体睡衣”的传说。
第38章 世上事
季商来过北京,不是旅游,而是参加业内会议,听一帮子搞气象的人讲一些不着边际的所谓“业内话题”,每次都听得他昏昏欲睡。
这一次,刚一出机场,他就一把扯住恢复了人型的刘貊,问:“刚才飞机上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刘貊一脸的莫名其妙。
季商观察了下刘貊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耐着性子道:“你以前坐过飞机吗?”
“坐过。”
“都像今天这样?”
“是啊。”
季商沉默了下,道:“普通人坐飞机不是这样的。”
刘貊漫不经心的道:“那是因为普通人没钱吧?”见季商瞪过来,他赶紧道,“我知道普通人坐飞机是坐一排啊,电影上看过嘛,但是不也有有钱人包一整架飞机什么的吗?”
季商翻着白眼问:“那你有钱?”
“没有。”刘貊老实回答,“但是神仙出行都是这样的啊,凡间政府会出钱。”
这倒不出乎季商的意料之外,他不理解的是另外的问题:“为什么政府要给你们出行钱?”
刘貊愣了下,似乎没明白,眨了眨眼睛道:“因为……我们是神仙?”
季商又扔了个白眼过去,干脆撇开这头熊发了个消息给五色。他现在发现五色允许刘貊粘着他,恐怕目的并不那么单纯,那他自然也要好好占一占五色的便宜,总不能轻轻松松就帮了别人大忙啊。
五色的电话一接就通,电话里的背景音听起来一片嘈杂:“飞机咋了?”
“为什么会有特殊安排?”季商开门见山的道。
“因为我们是神仙啊。”
“……”
季商有点表情扭曲前,五色又道:“凡人当然不愿意我们私下到底乱跑啦,但是我们凭什么要听凡人的呢?所以,如果凡人愿意出点好处,那我们也不介意享受一下嘛。”
这么一解释就说得通了,季商顿时明白了,恐怕那几架跟在飞机外的影子并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战斗机,这样一想,他越发觉得刘貊这货不简单了,与平时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毕竟是神仙啊。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忧愁了,凡人与神仙就是云泥之别了,现在这神仙似乎还是不一样的级别,那他这个凡人算什么?蚂蚁吗?蚂蚁能和神仙在一起吗?
等一下,我已经开始考虑和这货在一起了?人形的这货?
季商这么一想就想入迷了,一直到宾馆,吃了夜宵,洗了澡,上了床他才清醒过来,立时觉得哪里不对。
“你在我床上干嘛?”
刘貊一脸莫名其妙:“这是双人床啊。”
季商一看,还真是,近三米多宽的双人床,躺三个成年男人也绰绰有余,刘貊正倚靠在床头,拿着一个不知哪来的平板看着。他呆了呆,问道:“为什么订双人床房间?”
刘貊回答得很委屈:“不是我订的啊,是主办方订的。”
“主办方?”
“天庭神仙办。”
“……”
季商很想表示你们这样盗用凡人组织名称是不行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主办方为什么给我们俩订双人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归根究底,或者有着某些说不出口的私心,或者想要逼刘貊说出某些他期盼的话,但是这一刻,他深刻意识到自个儿是个怂货以及内心深处的变化。
没想到,刘貊的回答独树一帜:“不是给我俩订的。”
“嗯?”
季商一愣,心里生出一分不详的预感,他看了眼宽到不行的大床,正准备说什么,大门猛的被踢开了,怦得一声撞墙上。他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小药和小路抱着一堆东西吱吱喳喳的进来,满脸兴奋的跃到床上一躺,熟练得不得了。这两货下了飞机直喊饿,询问了下酒店的服务人员,得知有24小时餐厅后就去吃东西了。
季商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两货在床上嚼着东西,还笑嘻嘻的问他吃不吃,一付根本不准备睡觉的态度。他沉默了下,道:“主办方不会说这个房间我们四个人住吧?”
刘貊正在吃辣条,满嘴红色的点了点头,含糊的道:“主办方都是这样,一个地方来的一个房间。”
“……”
季商很想吐槽万一来个几十人的队伍怎么办,不过眼下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纠结这些,他想了想,道:“小药,小路,你们能不能变回原型?”
“啊?”两货眨巴下眼睛立马就明白了,从床上跳起来一付心领神会的表情,“放心吧季哥,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你们随便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我们去厕所!北京这天太干燥了,厕所湿润一点,我的根都要萎缩了!”
季商:“……”
刘貊还在哼哧哼哧吃零食。
季商这一夜睡得超级不好,刘貊的睡姿倒是出人意料的老实,问题是睡了一半,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这货忽然变回了原型!
厚重的大床经受住了考验,承受了刘貊的翻滚以及熊掌,相比之下,躺在床另一边的季商就弱爆了:先是从梦中被惊醒,接着就被一只硬梆梆的熊掌一把揽住腰,像拨一根黄瓜般轻松被揽入怀中。
若是从温度来说相当适宜,不管如何动物的体温也不至于太奇葩,作为一个南方人,他对于这样的温暖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愿。坏就坏在那一身毛实在是太刺了,戳在他的脸上如同厕刷过脸,痛得他差点没叫出来。偏偏刘貊还一点儿没有醒的迹像,爆睡之余时不时把他的脑袋摁入怀里,偶尔还在他的头顶上砸巴下嘴,仿佛在吃什么美味般。
季商理所当然的想要叫醒刘貊,但是在听见一句“不要死”的讫语后,他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狠狠被戳了下,最终还是艰难的闭上眼努力入睡。
对于“北京这一夜”季商是拒绝的,天色微白时,刘貊似乎终于在梦中吃完了东西,手一松,半梦半醒了一整夜的他就这么滚落一边,从“毛刺地狱”中逃脱的同时也失去了那份温暖,冻醒了。
所有人陆陆续续醒来,从厕所出来,带着一身莫名其妙湿气的小药热情的问候:“季哥早,昨晚睡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