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乖了?准是他刚才瞎。
把碗从顾杭手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沈洵半搀半拉着顾杭起身,连语言带动作的把他送到卧室里,才算是料理完了尾巴。
等他收拾好了躺到床上,抬腕看了一眼电子表后,虽有预料也不由得感叹出声:“我这‘昨天’可真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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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都睡得晚,第二天的早饭时间就被理所当然的延后了。
在餐桌上顾杭看上去精神不错。类似昨晚的那种插曲可能隔三差五就来一遭,他也早都适应了。相较之下反而是沈洵无精打采。
“喝点粥就再上去睡一会儿吧。”顾杭关切道:“下次不要等我到那么晚,要说什么打我电话发我微信都好。”
“我是做噩梦了。”沈洵低低道:“往常晚睡没关系的。”
他一个火力正旺的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论理打游戏通宵,熬论文连轴转个两三天都没关系——年纪在那放着,还是茬刚青的麦子,理当活泼的生龙活虎的。
顾杭随口问他:“梦见什么了?”
沈洵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分难以启齿的表情。
他这幅态度,反而让顾杭有点好奇,多追问了两句。沈洵看样子也憋不住,半捂着脸痛苦道:“我妻子意外怀孕进急救了,大夫追问我保大保小。”
顾杭:“……”
片刻之后,他才很是感叹的笑话道:“我们小洵还真是志向伟大,日理万机,有操不完的心啊。”
沈洵面红耳赤:“快别说了。”
“放心。”顾杭意味深长的安慰他道:“你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沈洵:“……”
不是,顾杭他会不会安慰人?一般人不都是“梦里的事情都是反的”或者“一定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吗?顾杭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呢?
沈洵斜了顾杭一眼,强忍着把自己后半截没说的梦境咽了下去。
那产妇被十来个医生护士簇拥着推进了ICU,沈洵自己在梦里紧张的跟着问前问后。然而他和那产妇的脸一对上——那产妇怎么长了张顾杭的脸,而梦里的他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还不算完,大夫出门来问了他一句保大保小,接着就有护士疯疯癫癫的捧着碗醒酒汤过来说产妇不行了,快灌醒酒汤续命。
沈洵在门外等的火急火燎嘴上都冒了一串大泡,医院那地板好悬没被他鞋底磨平一层。就在他都快破门而入的时候,医生总算抱着孩子出来了:“恭喜先生,您的妻子给您生了一串山楂!”
早晨醒来回味了一下梦境的沈洵内心是崩溃的。
看着顾杭嘴边还带着点调侃的笑意,沈洵内心也缓缓抖出一丝冷笑:呵呵,山楂。
他就说顾杭怎么挑嘴不吃山楂呢——同类相食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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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早饭吃完后,沈洵总算能谈那个他昨天晚上就想说的话题:“杭哥,你给我大伯一家钱了?”
顾杭在早饭的时候和他好一阵打趣,直到现在捧着热茶坐在沙发上,唇角都带着点笑意。他闻言后把这抹笑一收:“昨天推掉了司机接送,是去你大伯家了?”
“是。”沈洵草草的一点头:“你给了他们多少钱?有三十多万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杭有点苦恼的皱起了眉头:“我本不想你这么早就知道,不过你知道了也就算了。我的意思是,从此之后,你只欠他们情,不欠他们钱,逢上三节两寿,礼数周全些就好。”
他看沈洵面上仍有不豫之色,就特意换了种口气逗他:“还是说你觉得我给多了,替我心疼钱了?”
“杭哥,我没有在开玩笑。”沈洵不快的直视着他:“我不用你这么做。虽然往常欠他们一家又欠你,现在只欠你。但拆东补西,欠的总数还是那些,你做什么平白费这个力气。”
“你真觉得欠他们和欠我毫无区别?”顾杭反问道。他略一挑眉:“何况你和我之间,说什么欠不欠的。是成心想和我生分?”
沈洵被他那理所当然的口吻噎了一下,梗了梗才低声道:“杭哥,你这样要我怎么和你相处。”
“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难道我还会对你挟恩图报不成?”顾杭摇了摇头:“小洵,我只是想你好。”
“这笔钱你就只当是银行借贷,和那份你可以看做是国家政策的助学协议一样,我又不是不要你还。如果是你实在觉得心里过不去,那就把当初那份对未来的规划重新考虑一下吧。”
顾杭一提到那份个人规划,沈洵就愣了一下。他当然还记得当初顾杭病中时的那场谈话,他对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牺牲了个人发展空间和爱好换取金钱的想法十分不赞同,而自己也确实坦白过想要赚钱因为不想再欠大伯一家东西。
说起来,顾杭那次生病的前后和大伯母提到的“你妈她娘家侄子来送钱”的时间好像也对的上。
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打算了?本来想压到什么时候说?
不过……一旦知道自己从此只是欠顾杭而不是欠大伯一家,沈洵心里确实感到明显的轻松。对金钱的渴望也不再那么急迫。
这么想来可能有点好笑,但只和他相处了不到半年的顾杭反而让他更能体会“家”的感受。
沈洵长长的叹了一口:“杭哥,你这样用心,我纵然还得起钱,却也还不起你的情了。”
他的声音已经软下来,显然是默认了此事的意思。
顾杭只轻轻一笑:“情……其实也未必还不起。”
他没有再多说。
第二十九章 事态BIA的糊了人一脸呢!
沈洵人都上楼了, 看到自己桌子上的小盒子才反应过来, 又拿去给顾杭送了一遭。
他敲开顾杭卧室门的时候顾杭正在查看自己的行李箱, 。他身上衣装齐整,显然马上就要出门奔机场去了。沈洵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事情还方不方便说。
还是顾杭站起来冲他一伸手:“怎么了小洵?”
“昨天我见到梁沐先生了, 他托我给你捎个东西。”
“梁沐给我的?”顾杭一愣,他昨天那场醉酒真是把什么都耽搁了,连沈洵后来怎么回来的没问成:“你怎么碰到他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车上了。”沈洵解释道:“昨天公交车半路停了,我走了十来分钟正碰上冰雹。梁哥可能是看到我一个人没个躲闪的地方,就让我上车了。”
“是他能做出来。”顾杭啧了一声, 也不背人, 当着沈洵的面打开了那个盒子。淡红色的天鹅绒上托着一块碧玉, 柔光盈盈,水头饱满, 自有内秀。
沈洵对玉是完全的门外汉, 一窍不通。最多知道个“得玉者福”, 梁沐这多半是在祝福顾杭。不成想顾杭捏起玉来翻覆的看了看便会意的笑了。
“劝我一句都这么委婉含蓄, 还真是他的风格。”顾杭把玉重新放回盒子里收好:“他还是爱把人都想的这么好,竟不怕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洵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却也知道这是顾杭和梁沐两个人之间的的私事,没有过多过问。不想顾杭竟然主动跟他解释起来。
“玉是君子之器,上面又刻丛竹,竹生而有节。老梁这是劝我有点节操……”说到这里,顾杭摇头一笑,把盒子推给沈洵:“他这两天估计要登门拜访。要是他真来了,你就把玉还给他吧。我估计这玉原先有主,大概是他临时改了主意给我的,指不定要再淘什么来补这窟窿。”
沈洵重新拢过盒子,好奇道:“好端端的,梁哥做什么劝你这一句?”
顾杭偏头冲沈洵一笑:“你猜呢?你猜老梁为什么要警告我有点节操?”
他眼神中带着点说不出来的东西,一时间竟让沈洵张不开口。顾杭见好就收,拢了拢外套向楼下走去:“这两天我要出差,要是梁沐真的上门,小洵,你可替我担待着点吧。”
沈洵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重重一跳,脑子一时短路:“你这就走了?”
“好像是不能就这么直接走。”顾杭声音里满是笑意。他脚步一停,又转回身来越过沈洵,从自己床头的抽屉中拎出个小巧的提袋。
他把袋子往沈洵面前一放,然后微微俯身,很自然的拥抱了沈洵一下。
“新年快乐,小洵。”顾杭伸手一划被他抱得有点愣住的沈洵的刘海,遗憾道:“这回真得走了,我赶飞机。你看好家,回来给你带伴手礼。”
顾杭的脚步声由近向远渐低下来。沈洵隐约听到他在楼下和佣人交代了什么,随即就再没有动静。
沈洵从袋子里取出礼物盒子翻开,里面俨然躺着一块做工精良的手表。
沈洵凝视了它片刻,摘下了自己原先的电子表,把这块新表扣在了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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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顾杭对梁沐的为人太过了解,还是他本来就很有做预言家的天赋。第二天的上午阳光明媚,梁沐真的亲自前来拜访了。
他没有空手上门,怀里还抱着一束纯白的马蹄莲。佣人上前来接,他温声嘱咐道:“用那个白底蓝纹的花瓶,放到一楼西南角的门前就好。”
原本沈洵没有在意,直到梁沐说出“一楼西南角的门前”这个词语后,他不由神经一紧:那扇门后正是小男孩乐乐玩捉迷藏时误入的那个房间。梁沐这么说明显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