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的。”李怀宇安静而专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嘴角勾起一个缱绻柔情的弧度。他又打起精神与徐江寒暄几句,就在手术室门口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同样站在他身边等候消息的徐江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在了李怀宇的身体上,顿时讶异道:“李先生,您也受伤了啊?”
“没事,小伤。”李怀宇无所谓地笑笑,把手臂往身后稍微藏了藏。他只是手腕上有一些勒痕而已,跟顾思念和宋如璋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在意。
“还是处理一下吧。”徐江推了推眼镜,严肃道,“已经在渗血了,顾总看到也会担心的。”
李怀宇看看自己的手腕,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门,犹豫之色甚重。徐江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贴心地安慰他:“你的伤处理起来很快的,一定能在手术结束前回来。”
最终李怀宇悉心嘱咐了徐江一番,就快步去找医生处理伤口了。他也不想这样满身狼藉地再见顾思念。
李怀宇匆匆挂了号,伸出胳膊任凭医生摆布,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他歉意地对医生示意一下,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接起电话,“喂,成玘?”
“宇哥,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王成玘勉强压下心头的疑虑与焦躁,试探地问道。之前李怀宇突然给他打电话要找宋如璋,当时宋如璋接了电话后脸色立刻凝重起来,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姿态警告他不要插手这件事,随后就匆匆离去。王成玘一开始碍于宋如璋坚决的态度,便忍住了没有给他打电话,免得打扰到他。
可眼看着天色已暗,王成玘终于按捺不住对宋如璋的担心,小心地给他去了个电话,谁知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联系上他,于是王成玘又慌乱地转而联系李怀宇,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宋如璋的消息。
“就是……”王成玘含糊地支吾道,“宋先生跟您在一起吗?”
李怀宇闻言露出一个了然的浅笑,但很快又蹙起了眉,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王成玘解释今天的事情。但一想到宋如璋呓语中透露出的两人匪浅的暧昧关系,李怀宇决定把宋如璋受伤的事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宋先生受伤了……”李怀宇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什么东西砰然碎裂的声响,然后是王成玘乍然间急促无措起来的喘息声,于是李怀宇连忙温声解释,“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你不要太担心。”
李怀宇利落地将医院地址甚至连宋如璋病房的门牌号都告诉了王成玘,刚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别太着急”,王成玘就匆忙应了一句后快速挂断了电话。李怀宇无奈地摇摇头,收好手机就赶紧伸出手让等得稍有些不耐烦的医生处理伤口。
等李怀宇终于带着两条缠绕了绷带的手回到原处,不一会儿手术室的门也开了。顾思念被送进了宋如璋所在的那间病房,李怀宇亦步亦趋地守在麻醉药效未过的他身边。徐江在一边帮了一会儿忙,期间频频抬腕看表,表情略有些焦灼,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抱歉道:“李先生,顾总之前给我派下许多任务,我得先去解决,这边就麻烦您照看一下了。”
“好,您放心去吧。”李怀宇客气地送走了徐江,又坐回顾思念的床边,看着他英俊却苍白的面孔怔怔出了神。
等顾思念醒来,他该说些什么呢?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直到现在都有种迷幻茫然的不真实感。而且少了之前那特殊紧迫的环境,他原本热切又明朗的心情突然又沉寂下来。李怀宇懊恼又羞耻地抬手捂住脸,一想到自己那信誓旦旦的关于“顾思念喜欢自己”的发言就脸上烧红,通红的耳根昭示着他窘迫的心境。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但马上意识到这里有两个病人,他过分紧张地观察了一下宋如璋和顾思念的状况,看到自己没有吵到他们才偷偷松一口气。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很难再像之前那样大胆而热烈的表白了,因为当他真正面对顾思念时,便会陷入一如既往的内敛羞涩的状态,然而他此刻确实很想将自己的全部心意呈献给顾思念。他迟疑片刻,又拿出一直小心妥帖地存放着的那封笔迹稚嫩的旧信,最后心里一动,跑去向医生要来纸和笔,然后他端坐在病房里的桌前,摊开纸笔开始写信,神情认真严肃得像个小学生。
李怀宇将小顾思念的那封信放在一边比对着,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回信”,他一边思考一边落笔,写得不满意还要重新写一封,所以良久才写罢搁笔,他细细端详着这封最后的成品,珍视地将信折叠好,又四处扫视了一下,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先是将两封信一起放在了顾思念的床头,但思及医生护士会经常出入此处,他又赶紧收了回来。正当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病床上的顾思念一声闷哼,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李怀宇瞬间如临大敌般绷紧了身体,他面颊烧红,手里紧捏着那封信,像藏着一份隐秘而甜蜜的心情。顾思念一清醒过来就下意识地寻找最为渴盼的那个身影,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床边的李怀宇,顾思念深邃黑沉的双眸霎时间被点亮,明亮炙烈地烧灼着惊喜的爱意与温柔。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要伸手抓住李怀宇,而李怀宇见状赶紧按住了他正在打点滴的手,示意他不要乱动。
当自己的手背上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时,顾思念躁动不安的心被稍稍抚平了,他微微张唇,眼神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李怀宇却轻轻按住了他的薄唇,放低了声音“嘘”道:“宋先生还在睡。”
顾思念怔愣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过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床位上躺着自家发小。
“而且你发烧了,病得很厉害,尽量不要说话,再睡一会儿吧。”李怀宇轻柔的声音像是飘忽的羽毛,一下又一下撩拨着顾思念的心。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哪里还能睡得着呢?
可医生时刻注意着这间VIP病房里的两位病人,顾思念刚醒来没多久,就有几个医生护士走进来要为顾思念再做一次检查,他们客气地请李怀宇去门外等候。顾思念正满心急切地想要向李怀宇吐露心声,这时急得都快吐血了,却还是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李怀宇很听医生话地离开。
“我出去给你买点粥。”李怀宇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临走前,他为难地看了眼旁边的医生,纠结片刻还是微红着脸拿出了那封刚刚写好的信,他闷头将信塞进顾思念怀里,低声又快速地说道,“你有空再看。”然后他就匆忙出了病房。
顾思念眼巴巴地看着李怀宇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心里涌上浓浓的不舍,连带着对前来检查的医生也难以露出好脸色。他耐着性子配合医生做完检查,等他们一离开病房,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李怀宇交给他的那封信。
Chapter45
顾思念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李怀宇其实递给了自己两封信,他略有些惊讶地拿起那封明显沾染了岁月痕迹的老旧信封,心里正嘀咕着它莫名有股熟悉感,手上就很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
顾思念乍一看清信上的内容,脸色就微妙地变了。他艰难地抽了抽嘴角,面上涌现出尴尬又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强忍着内心的羞耻感将自己小时候写下的那封幼稚信件粗略浏览了一遍,然后懊恼地轻叹一声,猛然将信盖在了自己脸上,用那淡粉色的信纸来遮掩自己微微羞红的面颊。
这小学生的文笔和字迹让顾思念不得不直视自己幼稚愚蠢的童年,他一想到李怀宇已经看到了曾经那弱小稚嫩自己就觉得颜面大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他不由得郁愤地想着以后该怎么在李怀宇面前保持稳重冷静的姿态啊!
顾思念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却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腿,他狠狠皱了下眉,小心地调整了姿势,才继续盯着手里的信。等稍微冷静下来后,顾思念很快就明白,李怀宇能知晓自己多年来暗藏的心意,并能在面对顾子青时坚定地说出自己喜欢他这一事实,与这封陈年旧信有着很大的关系。没想到小时候自己为之怅然了很久的那封没有回应的信件,却在今天终于浮现,还奇迹般地沟通了两人的心意。思及至此,顾思念再看这封信也没有那么尴尬羞耻了,他细心妥帖地将它安放在自己的床头,然后打开了李怀宇刚写的那封信。
这封信并不长,与小学生顾思念写的那封信相比也多不了几个字,只是字迹要成熟挺拔得多。纸上的笔墨堪堪干涸,还隐约散发着墨水的淡香,苍劲有力、运笔流畅的行书工整排列着,字里行间都是脉脉温情。
顾思念还没来得及细读内容,就愣愣地盯着李怀宇潇洒好看的行书出了神。他记得以前宋如璋感叹过,没想到李怀宇这人看起来温和又柔软,像个极好拿捏的软柿子,却写得一手如此劲拔洒脱的好字。而确实是字如其人,李怀宇温柔随和的外表下有一颗极坚强执拗的心,他很有主见,性格也柔中带刚,做事果断又执着,是个意外沉稳甚至略有强势的男人,这一点从他面对顾子青时从容不迫的姿态就可见一斑了。
也只有像李怀宇这般内心强大的人,才能在少年时受过家暴虐打后,依旧保持一颗温暖坚实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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