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萧萧埋着脑袋在啜泣,听到远离的脚步声止住了眼泪,猛然抬头看着许嘉承走远的背影,大喊:“你去哪儿?”
许嘉承回头:“看看那两人还在不在吃饭。”
“你别去……”宋萧萧说道。
但许嘉承没听进去,继续迈步走远了。
到餐厅门口时,盛裕正和一个年轻女人有说有笑的出门,虽然举止并不亲密,但光看表情就知两人关系不一般。
“真巧啊,盛医生。”许嘉承在几步开外笑着打招呼。
盛裕正偏头和人说话,听到声音才直视前方,脸色霎时变了。
“……嘉承。”盛裕眼睛里闪过慌乱,“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不就看不见这么精彩的画面了吗?”许嘉承还是一副笑脸。
说话间,宋萧萧从后面赶了过来,场面一时凝滞住了。
盛裕旁边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往旁边靠了一下,离盛裕更近了点,一副乖巧可人的天真模样。
从外表看,女人年纪二十出头,既嫩又美,而宋萧萧对着餐厅的玻璃窗远远看了下自己现在的样子,哭花了妆,脸色颓败,头发凌乱。从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大截。
她看着面前两人天造地设的站在一起,满目刺眼,却移不开目光,而心里愤怒虽有,但自卑感更胜一筹。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说,好吗?”盛裕要面子,不想当街撕破脸对峙。
许嘉承蹭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立刻开炮:“劈了腿还要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什么?谈你跟这个小三怎么不要脸的?我对你们的脸皮厚度可没兴趣测量。”
他这话说的大声,旁边路人都驻足下来,兴致勃勃的观望起来。
蒋蔚婷——盛裕身边这个小姑娘,初出茅庐,哪能受的住这等冷嘲热讽,登时就被人群围观的眼神闹得满脸通红。
她拽着盛裕的衣角,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
盛裕也被这番话呛的丢了颜面,沉下脸来,转移了说话对象:“萧萧,这是我们的事,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宋萧萧眼睛盯着蒋蔚婷拉着盛裕衣角的那只手,细嫩洁白,一看就是只用谈谈钢琴写写字的养尊处优的手。不像她,每天忙于工作和家务,手上厚茧繁生。
“这是我们的事,但嘉承不来,我要一个人对着你们两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宋萧萧轻声开口,她知道自己在爱情里寻求公平很可笑,可凭什么呢?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下场。
许嘉承翻了个白眼:“自己做了没脸没皮的事,这会儿倒是怕被知道了?”
盛裕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罪——把自己的隐私和难堪暴露在大众面前,让他心里也来了气。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站在什么立场上教训别人的道德准则?”盛裕回道。
“我有什么资格立场?就凭你今天做的事呗。敢做,还怕被人说吗?”许嘉承嗤笑。
盛裕口不择言:“别说的好像你自己有多清高一样,扮作女人……”
“盛裕!”宋萧萧第一个反应过来,扑上来尖声打断他,“盛裕,你他妈别太过分了!”
她一听到扮作女人这几个字时,心跳都要蹦出来。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不该口无遮拦的告诉盛裕,哪怕这人是她的男朋友——现在已经要是前男友了。
盛裕自知失言,讪讪的闭了嘴。
“让他说,我做的事我都认,不像有些人,当了婊子还要立个牌坊。”许嘉承满不在乎,说着更难听刺耳的话。
“宋萧萧,你看看现在到底是谁过分?是谁说话一直夹枪带炮?”盛裕深吸了口气。
“那我说,这些话都我来说。”宋萧萧你不能永远躲在许嘉承身后,要让他来替你打抱不平。她知道许嘉承今天这么义愤填膺的原因,当初是他鼓吹自己去勇敢追求盛裕的,所以他会认为事情发展到现在,是他的责任。
他俩可真奇怪,都喜欢揽下对彼此的内疚。
啪的一声,宋萧萧打了盛裕一巴掌。力道很大,打的盛裕头都偏了过去。
“啊!”盛裕旁边一直装壁花的蒋蔚婷惊呼了一声,“你怎么能打人?”
宋萧萧睨着她:“他欠我的,你也是,我不只打他,还想打你呢。”
蒋蔚婷脸色变了又变:“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宋萧萧看着她,真的扬起了手。
一场嘴炮不知怎么最后发展成了难看的厮打。
当街打架,影响市容,四个人齐齐被叫进警署喝茶。
两个女人披头散发,露出来的皮肤上一道道抓痕。盛裕鼻青脸肿,而许嘉承外表看着没他那么慎人,其实衣服遮盖下的地方惨不忍睹。
盛裕这小子学医的,下手阴得很,知道打哪里能最让人疼但又看不出来伤口。
国字脸的警察盘问了事情的缘由,也感到深深无力。这种事在现代社会屡见不鲜,隔三差五就冒出来一个。
蒋蔚婷对着警察说道:“叔叔,你看我这包,好几万买的,现在搞成了这样,这个赔偿问题也要解决一下吧。”
警察叹了口气:“姑娘,这事你也不占理啊。”
蒋蔚婷装委屈:“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怎么不占理。”
警察眉头皱的都能夹苍蝇了,想跟她好好说道说道,然而还没开口,蒋蔚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哥。”接电话的语气陡然变成了温声细语。
宋萧萧一直坐在椅子上,裹着许嘉承沾了灰的外套,低着头神思不属。
盛裕看蒋蔚婷去角落接电话了,便走过来,低声道:“对不起。”
每个人做了错事而无法辩解时,都要来这么一句。轻飘飘三个字,其实半点儿用处也没,根本抚平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
“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分手了,你想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但为什么要这样瞒着?”宋萧萧不理解。她一个多月前就产生了怀疑,盛裕偶尔的夜不归宿,忙碌的工作,衣服上沾染的香水味等等……都是她怀疑的理由。
女人在恋爱是侦探,宋萧萧再愚钝,也不会蠢到毫无所觉,而一点点求证的过程又是那么的让人心碎。
盛裕在想什么呢。他摇摆不定,蒋蔚婷的年轻美好给他带来了新鲜感。而宋萧萧对于他而言,就像嚼了无数次的甘蔗,嚼的久了,就变得索然无味。
多数感情都是如此,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增加变得醇香悠长,反而让人厌倦难熬。
蒋蔚婷接完电话走过来,看见盛裕站在宋萧萧面前有些不爽,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
“等会儿我表哥要过来。”她说道。
第51章
陆河这几天也不好过。他脑子里时常闪现那晚强迫许嘉承的画面,白嫩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难耐的喘息……都让他在夜晚难以入眠。
有愧疚吗?必然是有的。从认识许嘉承开始,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深藏的劣根性。
他从小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长成了一个克己自持的人,自以为持身端正,却没想到一招被戳破假象,露出了不堪的那面。
对苏妤、对陈旭、对许嘉承的所作所为,都让他深受煎熬。
杨震粗中有细,看出好友心里有事,这两天经常陪吃陪喝,却不多话。
陆河感激他这份心意,但这些事太过难以启齿,哪怕是面对好朋友,他也无法开口。
晚上他俩在外吃饭,吃完后陆河说道:“等会你先回去,我去趟X大,我妈让我给蒋蔚婷带点东西。”
“定点打卡似的,一个月一趟啊。”杨震扯了纸巾擦嘴,“这表面功夫做的可以。”
陆河把手里干净的纸巾团成团,砸向他:“说谁做表面功夫呢。”
杨震跟他嘻嘻哈哈的贫嘴。他俩算是发小,十来岁时就认识了,对彼此家庭也有所了解。
陆河妈妈有个远在南方的堂弟,平时鲜少来往,前几年堂弟的女儿考上X大来了这边,作为东道主,陆河一家不能没有表示。隔三差五就邀请蒋蔚婷来家里住,将人照顾的妥妥帖帖。
但几次下来陆河他妈心里就对这姑娘有点不喜,用她的话说就是:“有心思,然而一眼就能看透。”
陆河父亲为人刻板严肃:“人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你亲近的晚辈,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夫妻俩还为此争辩了几句。
陆河对蒋蔚婷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相处机会不多。但他给人打电话,听说在警局时还是担心了一下。
尽管对方表示没什么事,但陆河坚决的要来了地址准备过去看看。
杨震在旁边听了个始末:“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歹我也是个人民警察。”
陆河没拒绝,两人上了车。
“她没说因为啥事进去了吗?”杨震在帮忙导航地图。
“没有,支支吾吾的,但听声音还算镇定,应该没事。”
警局离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今晚路况通顺,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陆河寻了个停车位停好车,跟杨震两人进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