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哭笑不得:就你这身手你参合什么啊?
文怡一挑眉:怎么?看不起我啊?一二三四五六,论战果我比你多一个呢。
向东看他鼻血还没停,掏出纸巾给他:就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要再多点人你不就撂这儿了?
文怡一把拍开他的手,自己用手背擦了一下,冷笑说:人多自然有人多的办法,反正我没输,你管得着吗?
向东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连谢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想了想问:你不是天天怼我么?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文怡用手背擦不干净,揪起衣角擦脸,露出一截雪白紧实的腰,腰侧有一道很重的青紫,还有几个零零碎碎的血痕:厉向东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日常不对付和这种刑事犯罪级别的事情能特么一样吗?我特么能眼睁睁看着同学被打啊?你是不是对我的人品有曲解啊?你……
这个时候他手机响了。
文怡没好气地接起来“喂”了一句,语气立刻就变了,又柔又委屈:没有,我真没找他麻烦。我知道的,我现在真就当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了……
反差实在太大,向东直想笑,可看到文怡浑身上下斑斓的都是伤和只小老虎似的又不敢笑。
文怡挂了电话向东问:是谁?唐毅啊。
文怡没回答,“啧”了一声:你想笑就笑吧。就这么回事了。要你在视线范围内被打了,我回头交代不过去。
说完手机一塞转身就走。
走没两步,晃了晃就倒下去。
最后还是向东把他弄去医院消毒包扎。
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向东发现文怡比他想的还要小,还要轻,他几乎一个手就能把他扛起来——根本是一巴掌就能糊在墙上战斗力为负五的渣渣,真不知道他怎么敢就那么冲出来,还特么居然打赢了。
其实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就是文怡有点眩晕症,失血了就晕。
躺一会儿休息就好了。
就跟医院躺着。
毕竟是帮自己打架受伤的,向东也不好就走,就在一边坐着陪床。陪了一会儿听到文怡迷迷糊糊地说:师兄,都是我错,对不起,对不起。
又说:你说什么都好,别不理我就好。
向东心口紧了一下,心想,哦嚯,活的同性恋。又想,他可真喜欢唐毅啊。
3、
男孩子增进友谊的方法无非就是那几种。
向东和文怡一起打过球。
一起打过报告(帮班主任)。
一起打过稿(给班级黑板报)。
现在还一起打过架。
虽然还是经常针锋相对,但向东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么讨厌文怡了——并且越相处越觉得,文怡比起外表看上去给力得多,拗起来的时候真是硬,对别人下得去手,对自己更下得去手,那个狠劲儿,旁人看着都直抽凉气,他眼不眨眉不皱,嗖嗖就上去了。
次数一多,大家给一外号:拼命苏三郎。
虽然他个子那么小,还是打上了校队主力。
糟糕就糟糕在这校队主力上。
文怡第一次跟校队出征,完全没有准备,他那个位置上的学长临时被老师抓走有事,赶不来,他顶上。连正选的队服都没有,穿得还是学长一套备用的,整整大一号,篮球背心套在身上和一条剪漏了的大布袋似的,上下前后都走光。
打球嘛,谁在意这个。
文怡就这么上了。
然而对面恰好是个男校。
打了一节半,对面叫了个暂停,主力中锋说受不了了,你们这是特么战术吧?太尼玛脏了?没见过公开比赛用色诱的?这尼玛我哪儿受得了?
——他大抵是真情实感地受不了,脸涨得通红,粗话一串串往外蹦。
向东文怡这边完全没反应过来对面在说什么,场上场下连教练八脸懵逼。
对面指着文怡说:我不信他尼玛没被男人抱过,这算什么,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他、他……卧槽乳.头还是粉红色!
文怡一下脸色就变了。
冲上去就要揍人。
向东比他动作还快——结果还是文怡把向东拦腰顶回来:比赛呢,我看他们才是战术,故意激怒想让我们技术犯规吧?说别人脏,自己才真是脏得溜。
这时被文怡顶替的学长事情完了总算回来,他是正牌首发,文怡的体能打全场也勉强,就和他交换,坐在一边看。
结果敌队好几个人一整场都在往他身上瞄。
文怡全程脸黑如锅底。
整队回校。
教练因为今天的事情特地安慰了他。
文怡做大大咧咧状说没事,都是垃圾话,赢了就好。下次遇到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队友们被他逗的直笑,一哄就散了——正好轮到他值日,留下来打扫就球馆。
向东本来也跟着大部队走了。
都快到家,想想总觉得不对劲,又折回来。
想着安慰文怡两句——毕竟他当时是副队长,包括文怡在内的低年级都归他管。
进球馆没找到人。
向东琢磨这就回去了?扫球馆没那么快啊?何况他球包都没收,书包也还在外面储物柜里……那么就是还在?可在哪儿呢?球场没有,休息室没有,肌肉训练室没有……
……走到淋浴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师兄,不要,别在这里。
向东一下就顿住了。
那声音打着弯,带着喘,染着一点点哭腔,每个字都像沾满蜂蜜,甜得腻人,顺着耳蜗一路滑进心坎里,一个字酥一节骨,一句话听完整个人都是绵软而茫然的了。
从音色上他大抵能猜到那是苏文怡的声音。
但他不敢认。
因为他发现自己硬了。
一句话,就硬了。
什么鬼。
然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还有理了?在别人面前那么浪?照片发到我这里来,人人都说想上你,你说怎么办?久没有干你欠干了是吧?
——是唐毅。
向东皱了皱眉,随即听到“啪”的一声。
大概是手掌击打臀部。
清脆又响亮。
文怡倒抽一口冷气。
向东的心也随着抽了一下。
再开口文怡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唐毅却不为所动,口气依旧冷冷的:知道错了?然后呢?——久不上你流程都不记得了?衣服都不知道自己脱?
文怡还是弱弱地哀求:师兄,别在这里,求你了,我们去开个房好不好,开个房,你想怎么干我就这么干……
又是一声刺耳的“啪”:你这种婊子也配让我开房?
文怡又是一抽气,哭腔黏成一片,吐字都模糊了:师兄,师兄,你别生气,你等等……
向东听不下去。
紧着几步走过去敲敲门:稍微差不多一点。球馆不是做这个的。学校里不许谈恋爱。
他只稍微瞄到一眼,就赶紧别开头,用力捏着拳,指甲掐得手心生疼,生怕自己声音会抖——那景象太糟糕了:文怡被唐毅剥得只剩一件衬衫摁在墙上,塌着腰,翘着臀,后背简直是一道凹陷的虹,踮着脚,小腿线条蹦得紧紧的,越发显得两条腿又直又长,整个人白得晃眼,在淋浴房昏暗的灯光下仿佛闪着莹莹的光……
向东整个人都不好了。
觉得下半身要爆炸。
皱着眉咬牙切齿对唐毅说:老唐,你就是这里毕业的,学校的规矩你应该都懂。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唐毅还是忌惮向东。
看向东进来立刻就放手。
他知道向东为人肃整,在意校规,又是风纪委员,看向东这个脸色以为向东真的很生气,马上赔笑说我开个玩笑。
向东沉着脸,忍着下.身蠢蠢欲动的喷发感:那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你不是队员,无权使用球队的设施,请你尽快离开。
话说得一多就出破绽。唐毅看着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文怡,脸色不太好。但对向东他又不好说什么。讪讪地走了。
文怡全程靠着墙垂着头一言不发。
唐毅脚步一消失,淋浴室里静得吓人。
向东顿时听到眼泪轻轻落地的声音。
吧嗒。
吧嗒。
他就不落忍。
回头看了一眼:文怡眼角鼻头都粉扑扑的,眉间蹙起一道微微的影,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一点血,红艳艳的曳在嘴角,揪着仅剩的衬衣的领口,全身都在细细地发抖——那衬衣也唐毅扯得很开,溜出细长的脖颈、纤美的锁骨、左边一整个圆润的肩膀和半条细白的胳膊,上面深深浅浅的全是吻痕和咬痕……
向东不敢往下看。
脑子里回响的都是下午敌队中锋的那句话:
连乳.头都是粉的。
连乳.头都是粉的。
连乳.头都是粉的。
赶紧扒了外套给他丢过去:先凑合一下吧。
文怡一颤,如梦初醒。连忙伸手捞在怀里,抽了一下鼻子说谢谢。
——不是平时和同学说话的模式。是那种甜腻腻的仿佛要拧出蜜来的声音。
向东顿时涨得发疼。连脑子都嗡嗡作响,混沌起来。
可文怡还要黏糊糊地说:你……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