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向东秒答:“你好看啊。”又说,“太久没看,多看一点,补回来。”一个劲地把文怡的手抓在掌心里。
文怡拿他没有办法。
只好低低地说:“我要开车啊,这样要车祸了。”可是红绿灯的时候又主动把手伸过去勾住他的手指。
向东个子高,车库都是大车,到了巷子口里面就不好进,文怡把车停在路边:“来。”
厉向东站在巷口愣了一下:“这里……”
文怡已经蹬蹬蹬地跑到楼道口打开防盗门:“嗯,我买下来了。”
厉向东被他拽着往前跑,一口气上七楼——他腿长,甚至比文怡还快一点:那扇记忆中的木门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旧了一点, 门上还挂着新的倒贴的福字。
文怡赶上来,拿钥匙打开门,转头在他脸颊上chu一下:“东哥哥,欢迎回家呀!”
向东飞快地扣住他,力气并不大,玩笑式的:“嗯,我回来了。”松松地扣住他的腰靠在他耳畔,“让你久等了。”
一语双关。
文怡脸热得很。
向东松松地圈着他的腰:“终于找到你了。不会再放手了。”可说着就松开手伸到文怡面前,“之前对你做了很糟糕的事,让你打一下。”
文怡别他一眼。
两个人搂搂抱抱地往玄关里磨蹭。
好不容易跌在沙发里,文怡已经被他摸得浑身燥热,抵着他的胸口问:“摸起来手法那么熟练,你想起多少了呀?”
向东的手隔着衬衫依依不舍地黏在他腰后凹陷的小窝上:“并没有想起来多少。我只是单纯想多摸摸你。”
这种话为什么能说得那么义正辞严!
文怡正想踢他。
就听他又说:“所以还要拜托你多和我说以前的事,帮我想起来。”他说得很认真,黑眼睛又深又亮,倒映着文怡的小小的影子,眸子里都是爱和歉然。文怡想起自己还没向他解释,为什么自己一走就是七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让他一个人在原地苦等——可向东看上去并不想为这个责备他,甚至没打算问的样子,便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能干巴巴地说“好。”
向东察觉到他的情绪,抚着他动作变得很轻很温柔,声音也低下去:“还是生气?”
“不是生你的气……”文怡还没有想好怎么向他解释,手机却响起来,低头看了一下号码,“是工作的事。”向东“嗯”一声,往后撤一点,手还是圈着他。
文怡并不避他,接起来交代两句就挂断:“我今天早上是真要开会。已经推了一小时……”
厉向东立刻点点头松开手:“正事要紧——要不要开我的车?”
文怡摇摇头:“我叫司机来这边接我,车就在楼下——你的车钥匙给你。早高峰现在应该过了,从这里走高架,到你公司很快。”
向东接过钥匙跟他下楼,有点好笑:“一早上催上班就催了四五次,比我日程秘书还紧张。”
文怡一想也笑了:“我年薪最少是他的十倍,算下来你赚不少。”两个人接了一个短暂的吻,勾着手下楼,文怡又说,“你上次拍的那些东西……”
向东那话拦他:“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是你……”
“我不是要计较这个,”文怡抢着说,“是其中一件拍卖品发回投诉,你帮我查一下。”
“出问题?”
“嗯,说是赝品。”文怡说,“现在公关还压着消息。如果传出去恐怕……”
“你放心,我去查。”向东立刻说,“一定不会有消息传出去。”
文怡的车是很配他身材的很小的mini,就算钻进小巷子也不嫌拥挤,直接停在楼下。
向东送他上车,一面护着他的头顶一面说:“难怪一早上老催我上班,原来是这个事等着我。”
文怡刚想说什么,就被向东用力握了一下手:“别怕,我自己的钱,哪怕买的是赝品也认了。”
文怡被他撩得没有办法:“我这边也会查清,如果真是赝品我们会赔偿,不要捅得那么大就是了……你这样算什么……”
“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吧。”厉向东严肃认真地回答,为他关上门。
一旁的司机咬着嘴唇忍笑,脸都要扭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不可得。
文怡脸红得要爆炸:“厉总你……人设都崩了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等你来告诉我,我以前是怎样的,”向东俯身隔着车窗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保证人设不崩——好了,上班去吧。”
说着向后退开一步。
司机发动车子滑出去。
厉向东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
文怡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东身上穿着他亲手挑的长大衣,随着风微微摆动,简直每一下都煽在心口上,帅得让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车子转过拐角文怡才依依不舍地把视线收回来,“嘤”地一声把脸埋进双手之间,对司机说:“什么都别问。”
司机老王是一个五十后半的中年人。家里儿子和文怡差不多大,看他总像小孩子:“苏总,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想问。”
文怡猛地抬起头:“好吧,你要问就问吧。”
“不,苏总,我并……”
“他超帅的对不对!”文怡摁了一会心口,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来,妄图吹散脸上的热意,“噫呀——!那么帅可怎么办!”
“……苏总,恕我直言,”老王把被风吹到一边的几根零落的乱发拨回来盖住光秃秃的头顶,“我家小女儿追星,都没有这么狂热的……”
“那当然啦!”文怡不以为杵,笑得牙不见眼,“她又睡不到!”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保守如老王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茬。
文怡又说:“何况那些什么舞台上蹦蹦跳跳的小毛头,哪里有厉总一根头发帅!”
老王把车滑进车库:“厉总——是厉氏的那位?”
文怡点头。
“他不是有心上人吗,天天一掷千金,博人一笑,苏总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他骗啊。”老王很忧虑。
“老王你很懂哦?”
“那当然,我亲弟弟就在厉氏开大巴的,天天说他们大老板老大年纪不结婚,钱都砸在小学弟身上呢!”老王衷心为主,掏心掏肺,“苏总你大好前程,千万不要一转头就跟着失足啊!”
“放心好啦!”文怡听到“小学弟”三个字,收敛一点笑容,可随即又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小学弟’。”
“诶?”老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这次不是他们厉氏要搞我们吗?”
“哇这你都知道?”
“当然啊,我是司机嘛。司机、保姆、园丁,三大消息最灵通职业——连福尔摩斯打听事情都找我们呢。”老王头头是道,“所以苏总,现在你是要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了吗?”
“呸呸,不要咒我,快说一句有情人地久天长。”
老王敷衍地说,依旧很担心的样子。
“放心啦王伯,”文怡笑着整好领带跨下车,“怎么说我也是职业的经理人,不会把个人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
“苏总,我从在美国就给你开车,到现在五年多。今天是你第一次打乱原定计划,改地址,又迟到。”王伯忽然说。
文怡脸一红:“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说着轻轻关上车门,紧了紧领带,一面调整脸上的表情,一面往电梯小跑:向东虽说是“通过推理认出自己”,但记忆没有恢复,而且很不稳定,他也并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向东身边,情况随时可能变化。作为整个公司亚洲大区的负责人,他自然不能因为口头的约定,就把公司置于风险之中。
会议室里,高管们正襟危坐,一个个面色严肃,如临大敌。
文怡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抱歉,今天我要先做个自我检讨。”
另一边,向东的电梯也停在了他的办公楼层。
乐正阳拿着文件迎出来:“厉总,您昨天……”
“怎么?很担心?”向东冲他笑了一下——后者从没见过向东这样的表情,一下愣住,“我看上去很像是和人睡了一两晚,就精虫上脑的类型?”
“不,但是……”乐正阳不知该怎么接话:从传回来的图片看,厉向东明明……
“不要以为我真不知道有谁在哪里跟着我。”厉向东的脸一下沉下去,乐正阳立刻不敢说话了。
“不过,”厉向东拍拍他的肩,恢复了正常的古井无波的姿态,“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听说有赝品,小音很不高兴?”
“……是。”
“那其他事情放一放,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第53章
令文怡所在的“卓异”和向东的厉氏两边都骤然增加日程事情,说起来事实很简单:厉向东为许嘉音从卓异拍得的一幅古画,被人认为是赝品。
可处理起来就有许多可操作的关节:
首先,它究竟是不是赝品?其次,如果不是,那么消息是谁放出的?谁想要整卓异?如果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鉴定?又或者中途被人替换?最后,也是目前首当其冲最重要的,要怎样处理好舆论,才能不让卓异受到负面影响——毕竟高端艺术品的收藏市场就这么大,拍卖行做的多半是口碑生意,大家口耳相传,名声坏了,招牌也就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