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镜头分配比上次公平了许多,而且因为是专场,即使镜头比别人少也足以令观众记住了。电视上吱哇乱叫的,六个人偶尔瞥一眼都觉得有点儿羞耻,尤其是霍学川,他才发现他喊“经年哥哥”的时候那么恶心。
谢经年在房里擦他的破贝斯,想起元远吹牛说给他换七个新的,想完吹牛又想起元远喝多了亲他,想着想着不禁半天停下没动。
客厅门咣当一声,元远背着一个大盒子回来了,他一进门正好看见经过玄关的方知谨,便说:“小方哥,还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方知谨现在一跟元远说话就害臊,估计是这阵子炒得太火热,他答道:“还有馄饨,你吃的话我给你煮煮。对了,你背的什么啊?”
元远才想起来,他跑去霍学川和谢经年的房间,然后把盒子放在了谢经年床上,兴奋地说:“年哥,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大红色的贝斯,背面还刻着“经年”俩字,元远说:“我拍完广告就去定做了,昨天才做好,下午有空我就去取回来了,年哥,你喜欢吗?”
霍学川扒着门框说:“好喜欢啊,你川哥也想要。”他说完发现方知谨就在旁边,毕竟他俩最三八,便自言自语小声补充:“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的小男友。”
方知谨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哄道:“最近花钱太多了,等我赚多了,给你买个琴行。”
霍学川一开始以为方知谨只是跟他一起逗乐,等到节目播完半小时后才明白方知谨是真的花了不少钱。
各大营销号和娱乐论坛官博几乎同时发了方知谨和元远的同框图,还写着什么“方元十里,只看见你”,两人之前衣服互穿也被粉丝扒出来了,那天走机场时元远把方知谨拉到身边,方知谨又揽住元远肩膀的视频也被顶上了热门。
方知谨给方霏的秘书小文发信息:文姐,下一波几点啊?
文姐回:预计俩小时后,现在已经有骂你的了。
方知谨呼了口气,好久没买过水军和通稿,还挺紧张。
如他们所料,一个钟头后热门就变了风向,方知谨的粉丝和元远的粉丝互相呛声,都骂对方倒贴,但元远粉丝数量太多,以压倒性的胜利把对方收拾得体无完肤。何况最近的“方元”突然冒头,树大根深的“欧元”和二辑盖章的“谢元”都不干了,矛头直接指向方知谨,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元远拿着手机从谢经年房里出来,笑着对方知谨说:“小方哥,你上热搜了,好多路人说心疼你。”
那就对了,方知谨挽起袖子走向厨房:“粉丝太较真儿了,不用管他们,我给你煮馄饨吧。”砂锅里的水还没滚沸,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发第二波了,点开网页一看,果然营销换了新内容,只要有人从热搜点他名字,搜出来的精选都是关于小哑巴的安利,还有他舞蹈的剪辑视频。
霍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靠着门说:“让水军和营销炒你们俩,但是通稿偏向你,等小元的粉丝生气开始骂你,再让水军跟着一起,直到送你上了热搜,再然后马上换新内容,宣传你的剧和舞蹈,顺便搏路人的同情。”
方知谨低头看着锅里的馄饨:“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傻东西。”霍学川上前就着方知谨的手讨了个馄饨吃,吃完仍握着对方的手腕,“你都进击成这样了,小元还屁颠儿屁颠儿跟谢经年玩贝斯呢,你觉得正常吗?”
正说着,元远从厨房门口探出头,问:“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就是想看看馄饨好了没。”
“好了。”方知谨关了火,然后把馄饨盛到碗里端过去。元远接过喝了口热汤,感激地说:“谢谢小方哥,不然我又得啃馒头。”
这话刚落,欧拉举着手机跑过来,惊道:“元远!你上头条了!”
方知谨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上网看新闻,只见各大娱乐网站都换了新标题,这可不是只花钱就能买的,必须得有料才行。
“当红偶像身世成谜,日前采访谎话连篇,深度揭秘地雷成员元远的真实成长经历。”
算好的三波通稿都白发了,安排好的水军也白付钱了,大家的关注迅速被吸引走,根本没人再关心粉丝骂人或者未播剧的男三是谁。
元远已经吃完了,他拿着空碗来洗,看方知谨在发愣,说:“小方哥,下次我给你做饭吧,我特别擅长烧茄子。”
方知谨回了神,问:“你自己爆的料对不对?”
元远关了水龙头:“小方哥,装可怜永远不如真可怜令人同情,再好看的脸也比不上光鲜背后的伤口有吸引力。”
从被掐得青青紫紫还要笑我就明白了,那我就自己挖开给别人看。
第19章
客厅一直哄闹着,方知谨却始终站在厨房的水池边,他洗了洗手,纳闷儿自己煮馄饨的时候怎么没加点儿砒霜进去。
站累了就在餐桌旁坐下,盘算今晚花了多少钱,又盘算效果有多大,其实上网看看就一目了然了,但是他没有勇气,其实他没这么容易被打击,只是一切反转的太突然了,他始料未及。
夜深了,大家都开始洗漱休息,客厅的灯也被关了,但方知谨好像粘椅子上了,一直没挪窝。霍学川玩儿够了谢经年的贝斯,然后看了眼时间,把房间的灯关上后,他大步走向了餐厅。
方知谨见霍学川过来,便挺直腰抬起手,想让抱一下,结果霍学川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说:“走旁门左道翻车了吧?你以为一飞冲天靠炒作就行?”
方知谨没想到霍学川会落井下石,回答:“我不想听你教育我,你躺地上不动还管我用什么方式跑吗?省省吧。”
“可你跑成第一了吗?现在崴了脚还不如躺着不动好看。”霍学川带着点儿嘲讽,跟出道时嘲讽对方不开麦一样,“你一个歌手,唱歌张不了嘴,综艺也不会搞笑,现在靠脸红了点儿,然后就贴着红的炒,炒起来以后呢?炒一辈子?”
方知谨又气又委屈,手都攥紧了:“霍学川,你这么看我的?”
“谁都是这么看你的,因为这是事实。”霍学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根本没在乎方知谨的反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第一个演戏还想怎么样?那么好的资源不好好捧着,天天想着玩心眼,我看你就不适合这行。”
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太难听了,方知谨甚至被骂得发愣,他张张嘴想反驳,但是霍学川那么凶,他又怕争辩起来吵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最会的就是装可怜,可人的同情是最不值钱的。”霍学川连嘲讽都没了,面上冷冰冰的,眼神也冷冰冰的,“我早就想说了,你这样不如趁早回家当少爷,有人捧有人宠,现在糟着家里的钱闹妖,吃相难看,手段下作。”
方知谨难以置信地看着霍学川,他脸都憋红了,有愤怒有羞愧,更多的是委屈。他算计输了,被别人压制都没什么,顶多郁闷俩钟头,可是霍学川不一样,霍学川把他说得那么不堪,他觉得再待下去好像真的没什么意思。
愤怒委屈的眼神突然就变成了绝望。
霍学川冷眼看着,在方知谨绷着口气就要崩溃的瞬间把人拽进了怀里,他紧紧箍着方知谨,手掌顺着对方的脊背轻抚,语气也变得温柔:“剧本上画了五颗星的那场戏,会演了么?”
那场戏是小哑巴被养父母抛弃,整个情感表现要有层次感,逐渐递进,并且一定要真哭,《风筝》的导演从来不要只会滴眼药水的演员。方知谨做的笔记很全,在那一页画上了五颗星,霍学川没事儿就看他的剧本,把他的词儿都快背过了。
方知谨埋首在霍学川的颈窝,真他妈吓死他了。
霍学川以为方知谨还没回神,便侧脸亲了亲对方,然后说:“这都年底了,也快杀青了,你这次是截胡得到的角色,但是必须要证明你能演好,下一次戏才会主动找上你。”
方知谨抬起头,目光幽幽地说:“这就完了?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你可不心有娱记,你还心有营销。”霍学川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四周无人后低下头吻在了方知谨额头上,然后又顺着脸继续,一直吻到嘴唇。方知谨仍绷着口气,不过这回是因为亲吻太缠绵,等分开后,他说:“我今晚的吃相不是难看,是把盘子摔了。”
霍学川笑着安慰:“小元怎么可能料事如神,他也没想压制你,毕竟放料给娱乐网站肯定得提前好几天,而且今晚节目播出,趁热打铁。你俩这回不是抢食,是撞车了。”
方知谨失落地说:“起因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群众都爱看爆料,他彻底赢了。”说完垂头丧气的,恨声道:“都怪我身世太平淡了,高富帅仨字儿就概括了我的一生。”
霍学川气得掐了方知谨一把:“赢个屁,都是一群不长教训的东西,明天去公司开会你就知道了。”
他们出道已经将近一年,二专以后也算红了,而且正值年底,于是这次开会还加上了年终总结。总监和团队里的大小负责人都到了,平时挺横的抖哥都排不上号,人齐后还不开始,看样子还在等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