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我说了以后,谢长官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闻言,谢隽廷皱起眉,他一点都不喜欢承诺,也不会对他人承诺什么。好在周凌抢在他前面说,“放心吧夫人,以我们少爷的身份,没人敢追着他问什么,您尽管说。”
“好,那我就相信谢长官一次,”谭沐微微仰起头,看着谢隽廷,一字一顿道,“他肚子里,已经,有种了。”
话音一落,谢隽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谭沐似乎对此很满意,轻笑道:“家丑不可外扬,我可没有骗你。”
机灵如周凌,现在却都没再说话缓和气氛,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谭沐在心底冷笑,哼,让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脸软硬兼施地逼我交人,没想到吧,小贱货肚子里已经揣个种,看你们还要不要这种被人搞过的替代品!
这可是个重磅炸弹,可她没想到谢隽廷转眼就恢复冷淡,还说:“我知道了,谢家会保障他和孩子的安全。”
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对方露出失落失望的表情,谭沐颇不甘,阴测测地想着这俩小贱人到底有什么狐媚本事,怎么都有人来护着,还保障他和孩子的人身安全?哼,不是要把人带回去做替代品的么,肚子都揣了别人的种,这还怎么下得去嘴,不嫌恶心么。
谭沐面上不显不露,慢条斯理地问:“谢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人弄到自己眼皮底下放着吗?”
“因为他太骚太贱,看看,这就是天性!你说,柏家出了这种丑事,除了我来担着还能有谁?要是再不给他一点约束,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更丢脸的事情来,败坏柏家名声。”
谭沐把自己说的正义无比,就连周凌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反问一句,“知道他有孩子,还让他跟下人一样做粗活?讲到底,他也是柏家的少爷吧。”
“我养他们兄弟俩这么多年,稍微让他们干点活怎么了?我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这么娇生惯养呢,再说了……”谭沐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毒,“我有说过,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这话一出,连和和气气的周凌也皱起眉。
谭沐却一点都不介怀,还言之凿凿地说,“别怪我狠心,我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像这种生出来就没人疼没人爱还不知道自己爹是谁的杂种,根本就不该出生,生下去也是受罪,还不如早些喝碗孟婆汤,去投个好胎。”
“我给那两个麻烦精担了多少事?只有他们欠我的份,没有我欠他们的。”
周凌彻底闭嘴了,什么都不想说。
这就是为什么谢隽廷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的原因,倚弱卖弱,根本没法讲道理。如果对方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性,他早就狠了,哪会废话这么多。
他反感女人,还反感人在自己面前演戏。这两样谭沐都占了,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光,冰冷的厌烦之色已经浮现在眉宇上。
周凌感觉不妙,正想圆场,可还未开口,谢隽廷就微微抬肘不动声色地拦了他一下,周凌低头,会意,不再说话。
“柏礼是否怀孕,我谢隽廷管不着,但这个人,无论如何,谢家要定了。”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危险,言语间直接施压,“夫人,你只需告诉我,到底同不同意。”
“当然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正好脱手,”到底是识时务的,她知道现在不能跟谢隽廷明着抗衡,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挑说,“作为长辈,不管你听不听都必须劝你一句,这件事你可考虑清楚,他肚子的种,和他这个人,的的确确都是大麻烦,你再仔细想想,到底要不要接手?”
谢隽廷不想废话,站起身,对周凌说,“叫我们的保镖和司机过来接人。”
他又转向谭沐,略微点了下头,“谢谢夫人配合。”
并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达到目的后便只想立刻离开。
谢隽廷和周凌都起身,往门外走去。
可谭沐在他们身后又补了一句,“你把人带走我是没意见,但我不能保证,柏宸不会找你闹。”
谢隽廷脚步一顿,但什么也没说,似乎也并不担心,继续往前走。
在人离开之后,谭沐就彻底沉下脸,把自己桌上的杯子哐当砸掉了。
水和玻璃渣泼了一地。
佣人战战兢兢地缩在门口,一时也不敢上前收拾。
“把柏礼用过的东西,碰过的东西,全部烧掉!给我烧点!连着后院那座石雕一起,砸了!”
“夫人,您记错了,”一个女仆壮着胆子上前,提醒一句,“石雕是少爷送的啊,前一阵才落下,跟柏礼没有一点关系……”
可话音还未落,谭沐就一巴掌挥过去,打的女仆左耳嗡嗡作响。
“你敢忤逆我?!”
女仆用手捂着脸,骇然地看着她,再没人敢说一句话。
当初柏律把哥哥藏得很好,谭沐一直在搜查都没能找到,直到柏律自己失势自顾不暇,她才好不容易把柏礼从国外逮回来,原想着慢慢处理了小贱种,但柏宸卡在那儿,阻碍了她肆意下手,为此母子俩还狠狠吵过几次。她不想把母子关系破坏地太过,但怎么都无法容忍柏宸还把人留在身边,只好寻了个折中的法子把人送到谭家,她虽早不在娘家,又只是个二小姐,谭家的大权并不在她手上,但总归是一个姓,还是有势力在的。
她想着各种法子变相折磨柏礼,但到底鞭长莫及,几年时间都没能把人弄死,只留下了一些伤残,不过贱人就是贱命,上个月柏礼自己触了谭家霉头,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柏礼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被赶了出来,但谭沐一问那边就知道缘由。她先前就觉着男人能怀胎已经足够恶心人,现在可好,正是这下把柏礼害惨,活该!
逮着这个绝好的机会她立刻把人弄到自己眼皮子下,她当然不会下毒把人弄死,这查出来她还要拿自己命赔,不值当,她下的是烈性的堕胎药,就算运气不好没能让人流产而死但怎么也能痛去半条命,她让女佣把这药当补品送过去,柏礼虽不明真相但也知道提防,靠装疯卖傻这招胡乱打碎那个药罐子还把自己划伤,这才暂时逃过一劫。
第四十一章 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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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这件事就即刻赶去开会,没有片刻休息,周凌把车开往市区。
谢隽廷却说:“去墓地。”
一直是周凌负责安排行程,并不记得今天的日程表上还有出席葬礼这个事。
“十二月十七,我母亲的忌日。”
被这么一提醒,周凌想了起来。谢隽廷之前没主动说,周凌忘了给这事排出空。
“抱歉,少爷,我把夫人的忌日都忘了,得亏您还记着,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事都给漏了。”
但谢隽廷并没责怪什么,只是把车窗摇下来透气。
这几日一贯的阴雨绵绵,空气沉闷凝滞。
谢隽廷不是母亲带大的,她缺席了他整个童年而后又早早死去。哪怕他记事早,但对她的印象也是稀薄得近乎没有,有时候叫妈妈都会让人感到尴尬和不自然。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怀念她。
“少爷,我没有备好忌日用的东西。”
“过去再买。”
“好,那您明天还去德国吗?”
“去,为什么不去。”
“我就问一下确认,”周凌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少爷,请示道,“明早七点一刻的飞机,您看这个时间可以吗?”
谢隽廷阖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一般他不说话,就是默认可以。
周凌接着说,“从今晚两点开始,到明天凌晨四点都有雨,四点过后航班才能正常运行,再加上去机场的时间,七点是最合理的。”
“按照您要求的,这次去德国,只派了几个保镖一起,我就不跟着了,要是有什么事及时给我电话。”
“一时还没找到别的合适住所,让柏礼先在谢宅住几天缓缓行不?”
“少爷,你放心好了,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把柏礼安排好,不会让他在宅邸待太久。”他知道谢隽廷从来都不喜欢跟别人住一块。到目前为止,除了点点,并没有人能在谢宅长住超过一个星期。
谢隽廷一直没说话,想来都是默认同意。
周凌了解自家少爷,就算找谭沐要人的理由是“审问死因”,但其实根本不会问,更别提审。对着这么一个柔弱的人,实在不想去用什么厉害的手段去对付。其实,凡事只要不碰谢隽廷的原则和底线,他反而比一般人更容易心软。
不过,他对柏礼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奇也没兴趣,管不着,当然也不想管,似乎又非常冷漠。
但谢隽廷就是这样。
周凌总觉得,只要和柏律有关的事,少爷就容易动容,不管是对律的孩子还是对律的哥哥。
“别忘了我之前跟你交代的事。”谢隽廷突然出声。
思绪被打断,周凌回过神,“什么事?”要办的事实在太多,一时不知道少爷指的是哪件。
“最迟周末,我回来要看到程辛要在我谢家,不能继续交给柏律。”
现在连称谓都换了,周凌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后在心底感到高兴,毕竟某个位置又有人坐了,他再也不用到处物色新的人选来让少爷满意,少一桩麻烦事以后也好跟家族的长辈交代。他可算懂了,少爷为什么一直坚持,的确,柏律太“能耐”了,根本没那么容易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