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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轻水不惊 (爆款)


捏来捏去,终于她找到了一个具有满意硬度的苦咖啡。
她走到肖夏的座位把剩下的8块5毛钱还给他,她是把钱塞肖夏手里的,不是把钱递肖夏手里的。
肖夏潇洒地把钱放入钱夹。
“你的钱包挺漂亮的,但不够特别。”苏眉看着肖夏的钱包说。
“怎样才算特别?”
“现在有一种十字绣钱包。”
“十字绣钱包?”
“是啊,你要不要一个?”
“有一个也挺好玩的。”
“你去买一个十字绣钱包,我给你绣,绣完了你给我点儿手工费,我闲着也是闲着,上课我还能有个营生。”
苏眉还不能奋勇地说:“我花钱给你买一个十字绣,再花时间给你绣。”那太露骨,太露骨,虽然她是一个骨骼惊奇的女子。
她觉得示爱要循序渐进地来,要先让他觉得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一场微小的交易,无关爱情。然后,等到绣完那一天,她就违背交易的规则,不收取手工费,且一定把买十字绣的钱还给他。有时,明白一个人的心思是需要等待的。
“上课,听课不就是你的营生吗?绣什么钱包啊?”
“谁听那玩意儿,絮絮叨叨,碎末糟糠的!”
“你可真搞笑。”
“你就说你同不同意,也算帮我挣点儿零花钱。”
“你缺钱,我借你点儿。”
“借,不也是要还的吗?”
“我给你点儿。”
“无功不受禄。”苏眉说,“你同不同意?”
“我怕耽误你学习,玩物可是丧志啊!”
“我志正在此物中,再说,上次月考你排多少名?”
“55吧。”
“我呢?”
肖夏眨着眼睛晃着头,处于迟疑状态中。
“我在你下面。”苏眉面露娇羞地说。
这句话,肖夏听得满脸通红。
“噢,想起来,我忘了座位是按名次排的了。”肖夏说。
“So you see,我名次都最后了,还能往哪儿耽误?”
“破罐子是不能破摔的。”
“你说谁是破罐子?我不过是学习不好而已,你怎么能说我是破罐子?”
“我说的破罐子就是指你学习不好啊,如果指其他的,你应该是个花瓶,精美的花瓶。”
“花瓶不是形容没有大脑的美女的吗?”
“对呀,你以为你有大脑吗?”
“我的重点是,你觉得我美吗?”
“你好看。”
“谢谢你觉得我美。”
“你以为好看就是美吗?”肖夏说,“有一句话叫,美比好看好,好比美好。”
“嗯?”苏眉有点转不过弯。
“支撑美的是大脑。”
“我没大脑吗?”
“有大脑,你咋还打狼了呢?”
“我不打狼,你不就打狼了吗?”苏眉说,“我要是精美的花瓶,你就是精美的烟灰缸。”
两个人相视而哈哈笑了起来。
此时,二人相互有一种“你是氤氲,我是沆瀣”的亲近感。
“你买个十字绣钱包吧,我给你绣,你给我手工费。”
“小case!”
“那你还磨磨叽叽的。”
“磨磨叽叽,不是能和你多说几句嘛!”
这句话别提让苏眉有多欢喜,唉,女人的心啊!
“托尔斯泰说‘当众窃窃私语是没有教养的表现。’”物理老师在察觉肖夏和苏眉叽叽喳喳许久后终于忍不住说。
忍不住说出来的话,也是这么文雅的。
“知道几句名人名言就拿来当枪使。”苏眉说。
“物理老师不玩儿爱因斯坦,玩儿上托尔斯泰了。”肖夏说。
“再说,咱俩这叫当众吗?咱俩做最后一排,同学背对着我们,当众,是指当着大家的面儿。”苏眉说。
“不愧是物理老师。”肖夏说。
物理老师在讲完“人站在磅秤上,蹲下去时磅秤如何变,站起来时磅秤又如何变”的问题后,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爰爱老师走了进来,她越发地胖了。
“和同学们说一件事,我在全校语文老师公开课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奖状我拿回家了,但是奖品在我办公室,是给你们的,下课,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取。”
爰爱老师的话音刚落,欢呼和掌声拔地而起。
因为这次比赛是一场慢节奏的比赛,不是接二连三完成的比赛,是为了避免评委们审美疲劳一天只听两个语文老师的比赛,所以,比赛迟迟才有结果。
评委统统来自当地文联,都是闲出屁来的艺术工作者。不记得哪个文人说过了,大概是,天下的一切都是忙出来的,唯独文化是闲出来的。只有闲出屁来,嗅觉才会敏锐。
那次公开课上,爰爱老师问肖夏:“为什么说‘奥斯维辛没有新闻?’”肖夏回答:“因为与法西斯的暴行相比,以后的新闻就不是新闻了,所以说奥斯维辛没有新闻,用一句诗概括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样的回答引起同学的爆笑,爰爱老师却面不改色,然后惜字如金,说了声:“坐。”之后,也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就下一话题了,这一直是她讲课的风格,把人引入到一个辽阔草原,然后消失不见。
幸好她是教语文的,她要是教数学的,估计得气死几个。当然,她要是教数学的,她就不是爰爱老师了,就不是说话时引起的空气运动总是善于吹皱一池春水的爰爱老师了。
有趣的是,那次公开课上,爰爱老师总共说的话不足2000字。
她没有说出的话,刚好成为了那堂课的留白,美化了那堂课。
幸运的是,公开课上的评委懂得她的语短情长。
她可以严丝合缝地生活,却不会严丝合缝地上课,她以为,对于语文来说,严丝合缝是一堵墙。
托尔斯泰说:“切忌浮夸铺张,与其说得过分,不如说得不全。”
老师在课堂上不应该是个话痨。
下课后,揣无从尾随爰爱老师去办公室取奖品。她最近爱上了一个很帅的帅到和肖夏有一拼的男生,决定要在某个时刻,在丁木的吉他伴奏下,以歌示爱。
奖品拿回来了,是两本厚重的《辞海》,下册比上册薄了一点。
同一天,肖夏随便买回了一个十字绣钱包,包装上是钱包是成品时的图案,同一天,苏眉打开它,里面有两张图纸,一张演示着十二星座的各个绣法,一张展示着钱包的组合结构。
原来,可以在钱包上绣上你喜欢的星座,钱包最后的样子,因为星座的不同组合,可以有很多,而不仅仅是包装上所画的钱包的样子。
钱包的正面,背面,里面可以分别绣一个星座。
“你选哪三个?”苏眉美美地问。
肖夏选择了处女座,射手座,双子座。
“为什么这样选?”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然后生了两个孩子。”
也是同一天,同一天的夜晚,揣无从问丁木:“你看这歌词怎么样?”
这歌词是揣无从在歌词领域中的处女作。
丁木望望然。
《也许永远也没有那一天》
如果你走过时
我能留住你一缕呼吸
凭借这缕呼吸
我也许会一辈子不再需要氧气
如果你走过时
我能变化成美的样子
或许你走过我你也没有走过我
我愿意看你红润脸庞带着羞怯的慌张
在你眼镜框上找那生动的灵光
曾想像海棠一样为了暗恋隐去香
可你的味道太嚣张
未说出口的话在我心里已经甚嚣尘上
如果嘴巴是心的堤坝
它已不得不决堤啦
它已不得不决堤啦
我知道我矮,长筒靴几乎把我的大腿全覆盖
我知道我怪,一张面孔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
如果不出点洋相来把我照亮
也许就永远也没有那一天
你的目光越过车水马龙
百媚千红
落在我身上目不转睛
“写得真好,好到让我觉得你是抄的。”
“长期和花呆在一起的草,怎能没有花的芬芳?受你熏陶,受你熏陶。”
“你能唱一唱吗?”
揣无从唱了起来,丁木听着仰天长长地笑了起来。
“旋律不太好,但我主张不用旋律写歌,要用情怀写歌,这首歌很有情怀,所以给你的是,晋级。”丁木故意装出歌唱选秀节目中评委的语气。
“别闹,”揣无从说,“我是跟着感觉唱的,这一遍是这样,极其可能,下一遍就是那样,你能根据我唱的,写出简谱来吗?这样就有章可循了!”
她平时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孩,按常理推断,绝对不会从她口中传来“别闹”,这次,她却为爱情正经八百了起来。
“我还没到那个功力,不能你唱出一个音,我就听出你唱的那个音。”
“求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我功力没到那儿。”
“那你功力到哪儿了?”
“我最多是可以,根据你唱的,在吉他上反反复复试弹,模模糊糊地试出与你的歌声相和的和弦。”
“那你就为我试试吧!”
自这以后,在晚自习后的夜晚,她俩常常来到天台,吹着冷风,一个人狼哭鬼嚎,另一个人捧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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