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多数同学都担心公开课上会因为接不住爰爱老师的提问而在外人面前出丑。
“不告诉你们,不想让你们对问题有预先的思考,即兴发挥最好。”爰爱老师轻轻淡淡地笑着,有“但行今事,不问前程”的酷。
第12章 我,很难有女朋友
“头冲这边睡,在那边睡不着。”张西兮说着转移枕头到窗的方向,背对白色墙壁侧身而卧。
在刚刚结束的晚自习他做了一套物理试题、一套化学试题、一套生物试题,已是身心俱惫,身心俱惫的他也不是贴枕头就能睡着,身心俱惫的他也要决定睡着才能睡着。
他决定黑甜一觉。
休息奴属于工作,正如眼睑隶属于眼睛。——泰戈尔
他决定黑甜一觉,却并不真心想睡,因为在熄灯之前,他或许会来,他不想他来了,他却睡着了。
夜已深,司空见惯的深,熟视无睹的深,楼下的路灯散发出温柔的黄光,下过雨的水泥路面坑坑洼洼的,平日,也就是晴朗的日子,并没有注意到它的凹凸不平,是这场雨暴露了它。
“过几天你就得冲回来。”张西兮的室友汪洋浩博不容置疑地说。他正倚在窗台喝着一杯冷水冲的可以冷水冲的咖啡,但如果有热水,他是不愿意喝这冰咖啡的。
他的床和张西兮的床同样靠窗。
“过几天暖气变本加厉地热了,我的头受不了烘烤,是不是?”张西兮不吝啬甜美地回应。
“你总把现实想得那么美好。”
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张西兮给了汪洋浩博鸥鸟忘机的印象。
“怎么说呢?”
“过几天天气变本加厉地冷了,窗户呼呼地透风了,你的头受不了风吹。”
这“风吹”诱使张西兮唱出一支歌。
“今夜晚风吹,今宵多珍贵……”他气若游丝地唱着。
“把你的吉他拿出来唱会更好。”汪洋浩博右手端着用来啜饮咖啡的黑色瓷杯,被咖啡浸润的嘴唇被白炽灯打扮得银光闪闪,左手叉着腰,手腕露出宽宽的银灰色的东西,是一条很陈旧的腕带,那么陈旧的腕带为什么还要戴?也许它载着故事,卿卿我我的故事,也许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走的怀旧风罢了。
“你喜欢我拿出吉他?”张西兮将信将疑地问。
“这有什么不喜欢的呢?你弹唱着,我倾听着。”
“有人喜欢,有人就不喜欢。”张西兮的眼睛仿佛藏着水晶,闪烁着,闪烁着清幽淡雅的好像是伤感又好像是快乐的光。
他的吉他,白天躲藏在床下面的衣柜里,和他的衣服呆在一起,晚上,在他手上短暂地发出声响,在有的室友耳中是靡靡之音的声响。
他清楚这个寝室是个糟糕的用武之地,清楚有人不喜欢他弹吉他,哪怕他只是弹5分钟的吉他。六个人的寝室是一个不适合放牧个人喜好的地方。
“他们都去洗漱了,我也要去洗漱了,你去不去?”汪洋浩博几步走到书桌,像放下高雅的情调一样放下咖啡,背对张西兮说。
“今天有点累,不刷牙不洗脸了,连衣服都不想脱了。”张西兮说罢,睡眼朦胧起来。
他喜欢这样的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光,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多出些悠远的想象,那些想象在他的脑海游荡久了,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篇章。
《段小时光》
给我一段时光,
小却疯狂,
天海相接的地方,
亲爱一场。
眼光看向同一个方向,
眼光看向相对的眼光,
我们但行今事不问前程。
给我一段时光,
小却难忘,
鸟语花香的地方,
缱绻嚣张。
最好的味道是你肩膀,
最美的回眸是你回头,
我们只闻花香不谈悲伤。
如果一辈子太长,
你不愿全花在我的身上,
就给我一段小时光。
一段就好,
一段就好,
没有过你,我的心将是无何有之乡。
如果爱不能太长,
你还有等待的妃嫔媵嫱,
就给我一段小时光。
一段就好,
一段就好,
被你爱过,我的生命仿佛载入史册。
他有时觉得它是一首诗,有时觉得它是一首歌,有时觉得,它不过是一堆废话,或者是华丽的垃圾。
脚步声,是他的脚步声,他听得出他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有特别的节奏,在踢踏中前行的节奏。
“怎么就看见你呢?他们去哪儿了?”肖夏扫视着床铺说。
“如果仅仅看见我,你的眼睛你的心并不能满足,你可以走了。”迷迷糊糊,张西兮说出这样的话,和平时山路十八弯地和他说话相比,这句话简直是直通罗马。
“我就是随便问一问。”肖夏盈盈欲笑,好像很喜欢吃张西兮这一套。
“吃饭了吗?”肖夏继续说。
“吃了晚饭,再吃就是夜宵了。”他的心已因为他的到来欢呼雀跃,但他的表情维持着睡眼惺忪。
“我们去吃夜宵吧!”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刚说完,他便后悔这样说,万一他转身就走,没有下文了呢?
他果然转身就走。
“但我现在的确有些饿。”他急忙说,不再睡眼惺忪,也不再息偃在床,而是生龙活虎地跳了下来。
“等着,我回去拿钱包。”他转过身笑着斩钉截铁地说。
张西兮迅速拿起窗台上的镜子照了照,迅速抓起桌子上的护手霜擦了擦,似乎,一会儿不是去和他吃饭,是去和他牵手。
“你俩干啥去?”刚从水房回来的迎他俩的面走来的汪洋浩博惊讶地问。
“出去办点事儿!”肖夏搪塞着,他的搪塞使张西兮的心情更加美丽。
张西兮笑而不语,直到走出这幢楼,好像走出这幢楼便走入了空谷,可以随随便便说话的空谷,但畅叙幽情,总是那么难。
“吃点什么啊?”张西兮低着头,小心翼翼跨过水泥路面的凹处积聚的雨水。
“记得,我说过请你吃火锅,不如吃火锅吧,我要说到做到。”
“好吧,吃火锅,成全你的‘说到做到’。”
“吃火锅真好,吃火锅便可借着食物的捞捞涮涮捞捞和他相濡以沫。”张西兮心里喜悦地想着。
“记得,你还说过教我自.慰,什么时候做到啊?”他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是还不知道什么是自.慰。
“你太纯洁了。”肖夏忽然轻声细语,有如一首歌曲开始进入另一个意境。
“谢谢你说我纯洁。”
被人说纯洁是幸福的,被自己喜欢的人说纯洁是相当幸福的,因为好像没有人不喜欢纯洁的人,张西兮觉得“你太纯洁了”等于“我喜欢你”。
“什么都不懂。”
“原来我的纯洁是什么都不懂啊!”他笑着,并且失望着,失望他所说的纯洁不是自己所想的纯洁——那种冰清玉洁,冰心玉壶的纯洁。
“有一天,你的女朋友会教你的。”他女朋友教的他,他便以为别人的女朋友也会教别人,我们太喜欢凭借个人的经历猜想万紫千红的世界了。
张西兮意识到,自.慰似乎是一件和情爱有关的事。
“我,很难有女朋友。”张西兮的眼睛红了,但在斑驳陆离的这夜色中,是微不足道的颜色。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像你!”肖夏仰望着月亮。
“弯弯的像我吗?”他问。
“不,弯弯的怎么能像你?你哪里弯吗?”肖夏打量着他,有那么一刻,目光停留在他身体中央。
张西兮沉默了好一会儿。
“笑眼弯弯。”他有向他透露性取向的冲动,但他只能回答他“笑眼弯弯”。
“我以为你是不愿回答或者忘记回答我呢,原来你在思索,这样的思索,让我觉得这不是真的答案,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不觉得我笑眼弯弯吗?”他对他的脸笑眼弯弯着。
此时,他像一棵向日葵,暖洋洋地扬着脸颊,他必须扬着脸颊,因为他要比他高出一头多。
“不是弯弯的像我,那么是哪里像我?”他接着问,期待他说出令他心花怒放的话来。
“今夜的天空,是众星拱月。如果明晚的天空,月亮周围没有几颗星星,是清冷的天空,明晚的月亮便不像你了。”
“我觉得明晚的月亮才像我。”张西兮停顿片刻,接着说,“你觉得我很受欢迎?”
“嗯,你是个特别的男孩,有特别的吸引力。”
“别拿我开涮了,一会儿拿蔬菜和肉类开涮吧。”
“你不相信你的吸引力?”
“如果有一天,连你也爱上我,我便相信。”他踉踉跄跄,说出了一个假设。
肖夏笑了起来,发出清冽的笑声,这一次他没有随他笑起来,虽然他差不多什么都愿意随他。他沉默着在他身旁观察着他的脸色,依旧是扬着脸颊,期待在他脸上发现有爱在经过。
“没想到,我们就这样安步当车走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提醒我打车?”肖夏佯装抱怨着,嘟着粉红色的小嘴儿,他的小嘴儿、鼻尖、下巴颏儿侧面看上去形成一个有些像“<”的形状,让人觉得吻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