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物肖其主,景澜养的马倒与她自己有几分相似。洛元秋摸了摸它的鬃毛说道:“真想不通师妹到底在气些什么。”
黑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身子,想要把她从背上甩下去。洛元秋一身骑射本事乃是与巴图人学的,再烈的马也能坐稳当,当即蹬紧脚踏,双腿一夹马腹,黑马顿时老实了,乖乖驮着她走入巷子。
眼看太史局就要到了,洛元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未带着掣令令牌,也不知能不能进得了太史局的大门。她骑在马上想了会,隐约记得曾送了白玢与陈文莺一人一道符,见四周无人路过,便伸手在半空画了几道,低喝道:“现!”
符光顷刻之间化作两只幽蓝的蝴蝶,先绕着她飞了几圈,而后扑翅向远处飞去,洛元秋骑马追了上去,见蝴蝶进了一间茶铺,便下马跟着进去了,听见一人惊讶道:“白玢你看这是什么,会发光的蝴蝶?”
“冬天哪里会有蝴蝶?我看这是什么法术,难道是洛姑娘来了?”
洛元秋顺口接了句道:“没错,就是寻人的法术。”
哗啦一声竹帘被人掀起,陈文莺欣喜道:“元秋啊,你总算来了,先前白玢说你肯定能找到我们,我还不肯信他呢!”
洛元秋笑道:“那时候我不是送了一道符给你们吗,只要带在身上,我就能找到。”
陈文莺问:“饭吃过没有,这里的点心还不错,要不要来一盘?”
洛元秋道:“刚刚吃过,现在还不饿呢。不过你不是说今日要去太史局述职吗,为何还呆在此处?”
白玢答道:“我们已经进去过了,但通禀的书令说,宫中急召,命太史局中的五位官正与太史令速速入宫,今日便见不到了。”
陈文莺道:“可不是巧了,我还以为今日要被上官好一顿训呢。”
白玢低声道:“我觉得不对,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否则为何会突然将几位官正大人一同召进宫中?”
洛元秋端着茶,忽地想起景澜走得匆忙,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不觉也有些紧张,便问:“依你所见,会是什么事?”
陈文莺道:“管他什么事,反正和咱们扯不上关系。”
白玢却说:“昨夜我与六婶收拾六叔遗物时寻着一面银镜,六叔在世时,有段日子对此镜爱不释手,除了书之外,就是拿着这镜子,就连入寝时也要将镜子放在枕边。”
洛元秋思索片刻道:“是一面怎样的镜子?”
白玢比划了几下,道:“比我手大不了多少,样式有些奇怪,你若是想看,可直接去府上看。”
陈文莺放下茶盏道:“真奇怪,若我不曾记错,上次我们也见过一面镜子吧?这镜子不用来梳妆打扮,还能用来做什么?这般一想感觉有些瘆人。”
洛元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是有些古怪,那镜子除了照人,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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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那个道士当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含光殿中,景澜冷冷道:“你觉得呢?”
太史令涂山越拢袖道:“听起来像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不过这年头的江湖术士倒也有些不凡之处。”
“他可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景澜道,“万不可掉以轻心,成败在此一举。”
涂山越颔首道:“这是自然,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想来已经布置妥当,如今就等着看陛下如何了。”
景澜淡漠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纷飞的雪花。涂山越忍不住问道:“那六皇……他当真会反?”
景澜头也不回,答道:“那都是朝堂要议的事,与我们无多大干系。此次布局,不过是为了一举将冥绝道击溃,他们行事如此张扬,为祸一方草菅人命,不过是因为在朝中有重臣贵人的庇护,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如今他们的人都敢进长安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涂山越笑了笑,轻巧避过此问,道:“大概是长安风水好,人多热闹罢。”
景澜淡淡道:“正是如此,所以上元节,务必要热闹操办。太史令大人手下人才济济,常言道能者多劳,想必是要受累了。”
涂山越险些挂不住笑,心中将她骂了千百遍,来回顺了几遍气,心想自打景澜接管司天台,太史局就再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有时候不但没功劳不说,黑锅却能背个够。别看王宣沈誉与景澜素来不和,但对外上倒是十分默契。
景澜话音一转,道:“待此事了结后,我自会向陛下为太史局请功,必不会让诸位白白辛劳。”
涂山越闻言脸色好看了几分,拱手道:“多谢。”
两人说话间有内侍进殿来,站在门外道:“两位大人,陛下有请。”
涂山越问道:“太史局中的几位官正都已经到了吗?”
内侍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都已在偏殿等候。”
涂山越再问:“那司天台的王沈吴三位呢?”
内侍道:“也已至偏殿,静候陛下传召。”
景澜轻声道:“走罢,这就去看看,陛下所传究竟是为何事。”
两人先到了偏殿,与众官见过礼后才入到中殿,一同参拜皇帝。
皇帝坐在御座上,着金冠朝服。为显出君臣和睦之道,殿中的御座并未升阶,不似金殿中的那般高高在上。殿里不但有数位司天台与太史局的官员,另有数名绯色朝服的大臣。他道:“免礼。”
皇帝气色红润,笑吟吟扫了圈众臣,道:“今日传诸位来,实是有一件喜事。”
他挥了挥手,章公公躬身行礼,几名内侍抬着什么东西走进来,将其放在早已备好的木架上,揭开遮挡的红绸,露出一朵质地清透的玉莲花。
这莲花花瓣舒展,虽是玉石,却有种通透明净之感,仿佛是浸在水中一般。章公公亲手取了银夹上前,众臣这才发现那花蕊簇拥的莲心处,竟嵌着一颗颗圆润的丹药。章公公将丹药夹出,放在备好的玉碗中,皇帝见状含笑道:“这一炉丹药费了仙师数十年的功力,若得服用,便能不畏寒暑,身轻如燕。如今这神丹大成,朕仔细想了想,若不是几位爱卿举荐在前,朕岂能有幸得到仙师指点?有功之臣,需得奖赏一番才是。“
那几位绯袍大臣面面相觑,有人愕然有人自得,皇帝笑意不变,先是狠狠夸了一番新入宫的仙师与其所炼制的神丹如何如何,又大谈长生之道,俨然是一心向道的模样。
起先举荐那道人的几位大臣顿感飘飘然,纷纷伏地拜谢皇帝赏赐。景澜与涂山越垂头立于一旁,神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皇帝哈哈大笑道:“诸位爱卿是有功之人,毋须多礼,快快起来!”
那几人忙道都是陛下圣德昭昭,吹嘘了一通。皇帝听得红光满面,目光不经意般从自家外甥女脸上掠过,振奋道:“既然如此,这丹药也赐给诸位爱卿一份,君臣共修长生,岂不是一段佳话?”
言罢一挥袖,示意内侍将盛着丹药的玉碗送到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做一个努力的葵!
把你们的胸都交出来!
。
第79章
玉碗洁白如雪,乌木盘漆黑如墨,两相对比之下,反倒衬出碗中的丹药色灿似金、光彩莹然。大殿中几人脸色微变,稍有迟疑,一人拱手行礼道:“回禀陛下,这神丹来之不易,耗费了仙师十载法力,臣等凡夫俗子污浊不堪,岂敢先于陛下一试?”
皇帝道:“爱卿实属多虑,这丹药再不易得,又怎能与这国之辅臣相提并论?诸位爱卿还是不要推脱了,这都是朕的一片心意呐!”
那人呐呐应和,不敢多言,躬身退到一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悠然道:“这仙师也是几位举荐与朕的,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不然为何这般不情不愿?”
景澜与涂山越闻言将头压低了几分,眼观鼻鼻观口。其中一位大臣大步出列,强笑道:“回陛下,臣等如何敢有欺瞒之举,能得陛下称赞已是臣等殊荣。但因这神丹数量稀少,陛下若是将其赐与臣等,岂非耽误了修行精进?依臣愚见,能有幸窥得这神丹的真容便足矣,怎能再得陛下赐药……”
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脸上笑意渐深:“爱卿多虑了,这丹药仙师炼制了数百枚,就算将这殿中的所有人赏过去尚有余存,不必担忧。”
众臣见章公公再度上前,将那青玉莲花的花托取下,莲花中空,另有容物之处,皆已被金灿灿的丹药堆满,以示皇帝所言非虚,只是如此一来,在场的几位大臣都再难有推诿之词。
殿中气氛凝滞,有些说不出的诡异。皇帝只当作看不到,笑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神丹分予诸位爱卿?”
章公公示意殿中侍奉的内侍们再取来碗,亲手将青玉莲花中的金丹取出放在碗中,连司天台与太史局众官的手中也多了一份。
就在众官犹豫之际,此时景澜捧着玉碗排众而出,一脸诚挚地说道:“蒙陛下赐药是臣等之幸,臣不胜感激,恳请陛下再赐清水一盏,好让臣将此药服了,方能不负陛下恩德。”
话音方落,满殿目光齐齐射来。沈誉微微抬眼,看了眼景澜身影,唇角一挑,又垂下头去。景澜坦然以对,神色愈发恭敬。涂山越看了眼手中玉碗,顿时醒悟过来,道:“景大人所言有理,不如请陛下再赐臣等清水,好将这丹药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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